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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頁     淺草茉莉    


  「喝點雞湯無妨的,你白日也辛勞,就不必費勁替我揉捏了,我這會先過去了,你若累了不用等我,先歇息吧。」說完起身就往東院的方向去。

  呂渺渺母子今日才剛搬過去,他現在才回來,怎知往那兒去找人?

  這是早曉得呂渺渺母子會搬去東院了,莫非……這其實是他的意思?

  莫可兒心沉了又沉,就這樣坐在椅子上一直等著他回來,可一夜過去,他並未回到他們的屋子,且不只如此,一連七日,他都是在東院歇下的。

  這日,莫可兒剛從茶廠回來,見前面曾思齊的轎子剛落下,她有話想對他說便也匆匆下轎,追上剛進門的他。

  甫跨進門坎,見他就在前頭,正想喊人,忽見呂渺渺出現並親暱地挽上他的手臂,她張著嘴,喉嚨像打了死結一樣,再也發不出聲了。

  她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兩人在她面前相偎。

  「大少奶奶,您不喊住大少爺嗎?他們就要走開了!」瓶兒見她愣著不動了,心急的提醒。

  「我……」

  「喊得住人,也喊不住心,還喊什麼?」阮玫玲笑著走過來道。

  「三少奶奶說什麼,大少爺的心怎會不在大少奶奶身上,您別胡說!」瓶兒瞪眼道。

  阮玫玲冷笑,睨著莫可兒。「心還在不在你家大少奶奶身上,她應該自己清楚吧?」

  莫可兒臉色灰暗下來。「咱們夫妻的事你倒是特別關心,難道你到現在還認為相公對你存情著?」她諷刺的反問。

  阮玫玲被戳了丟臉處,用力咬了唇。「莫可兒,你都失寵了,還嘴利什麼?」

  莫可兒臉色一整。「別以為我不曉得呂渺渺母子是你找來的,你想離間我與相公的感情,二房好從中給相公添亂,趁機逼大房讓出大權,藉此將功抵過,教三弟與嬸娘別因為你將嫁妝拿回娘家救急而休了你。阮玫玲,你這如意算盤不會成功的,我和相公不會中計!」

  「是嗎?你既然這麼聰明知道我做了什麼,那怎會不知曾思齊看呂渺渺的眼神就像當初在看你一樣!」

  這話如利箭般射進莫可兒的心窩,讓她瞬間白了面孔。

  第十三章  從來只見新人笑(2)

  「那女人還沒出現前,曾思齊眼裡確實只有你一個,但她出現後,他將原本只給你一個人的溫柔眼神全轉移到那女人身上了。你可知當年我為什麼答應與曾思齊退婚,就是因為那女人美得沒人能抗拒,我不想與一個美過頭的人爭寵,這只會讓我覺得悲哀,而今,你果然鬥不過那女人!」

  瞧她已然面無血色,阮玫玲見了實在暢心。「你還想自欺欺人,說你們夫妻沒受影響嗎?那男人都已連著幾天待在她屋裡了,她甚至比你之前更受寵愛,如今那男人為了她天天晚出門,日日早歸,連茶行的事也不怎麼上心了,兩人把握時間黏得緊,而這些事你不會不知道。瞧這會,他才剛踏進家門,人又給拐走了,而你只落個看著他們相親的背影,獨自惆悵而已。」阮玫玲痛快的說,她不曾見莫可兒這般淒慘過,不趁這時落井下石,宣洩一下之前的怨氣還待何時!

  莫可兒雙手冰冷,彷彿聽見自己的心猶如一片碎冰碰撞破碎的聲音。「還……還是那句話,咱們夫妻的事,用不著你管。」她緊捏著拳頭,不想在阮玫玲面前狼狽不堪。

  阮玫玲嗤笑。「何必逞強,我過得不好,你也過得不好,這不是正常嗎?只不過,我原就不好,因為曾思偉是個下流的人,但你那男人原是對你呵護備至的,這瞬間由雲端跌到泥濘裡,你的痛苦該勝過我十倍有餘。」

  這話像是一把刀插進身體裡,令莫可兒痛入心肺。「你住口!」

  「好,我不說了,但不說你就能好過些嗎?恐怕也很不容易吧?哈哈哈——」阮玫玲仰頭歡快大笑。

  「三少奶奶,您太過分了!」瓶兒氣憤難耐。

  阮玫玲止住笑,得意瞪著瓶兒。「過分?過分的怎會是我,是你的男主子才對!」她說完笑著離去。

  「大少奶奶,您別受三少奶奶影響,大少爺不是薄倖之人,他其實是……」瓶兒見阮玫玲走了,急於安慰莫可兒,但又想起男主子近來的表現,自己也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了。

  二房的院子裡,幾個人聚在一塊,曾思偉摩掌喜道:「爹,瞧玫玲找來呂渺渺這招是對了,大哥為了美色故態復萌,又像以前一樣好逸惡勞、生活糜爛了,近來去茶行沒多久就走,而且對茶行的事也無心解決,一心就想著回來抱美人,早知道呂渺渺這狐狸精這麼厲害,一開始就該將她找來的,如此既治了莫可兒,我這天天瞧著呂渺渺那大美人,也是賞心悅目的——」

  阮玫玲難得被丈夫稱讚,正高興著,但接下來聽他講的話又一把火上來,馬上吼道:「曾思偉,那呂渺渺你這輩子是別想了,若敢連她也沾,我先剁了你!」

  「她是大哥的小妾,又替他生了孩子,我想沾就能沾嗎?你這也太能妒忌了,就不如欣珍一樣識大體,溫柔不亂吃醋……呃?欣珍,你怎麼哭了?」他說到一半,驚見林欣珍落淚,嚇了一跳。

  「那呂姨娘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我是比不上的,相公若對她有意思,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林欣珍嚶嚶的哭泣了。

  他青了臉,才說她識大體的,馬上就吃醋給他看,可見她流淚,他還是不捨的靠過去安撫。「哎呀,那呂渺渺再美也是只毒蠍子,那比得上你善良婉約,快別哭了。」

  阮玫玲見了就有氣,這男人對她與林欣珍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對自己就用吼的,對上林欣珍就用哄的,她忍無可忍,張口正要再開罵,但曾君寶卻搶先發火了。

  一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曾君寶的臉一擰。「這會說的是大房要垮的事,你們倒是夠出息,自己先起內哄了!」他氣得拍桌。

  他脾氣一上來,屋裡馬上安靜下來,罵的也不敢再罵,哭的也不敢再哭,誰也不敢再吭聲了。

  李氏見氣氛緊繃,只得打圓場的道:「好了好了,還是繼續談正事要緊,那曾思齊又變回老樣子,沉迷女色不用腦,咱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去老祖宗那告狀,逼那小子交出大權。」

  「逼是一定要逼的,不過這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曾君寶突然陰笑起來。

  李氏訝然。「明面上的事?難道實際上不是這樣嗎?你不想奪權了?」

  曾君寶瞧向曾思偉,兩父子狼狽為奸的一笑。「娘,有件事您還不知情,爹與我在外頭另外做了生意,而這才是真正賺錢的事業,爹與我已經有點瞧不上曾莫茶行那點利潤了。」

  曾思偉竟說。

  阮玫玲聽了瞪大眼睛。「是什麼生意獲利會比茶行好,讓你們瞧不起茶行了?」

  曾思偉笑得陰險得意。「我和爹搭上縣令吳春海了,咱們官民連手賣假茶,這門生意可是暴利,一個月的獲利可抵茶行三個月的利潤!」

  「賣假茶居然這麼好賺?!」林欣珍聽了驚訝不已。

  「原來如此,你們又搭上吳大人的事怎不早點告訴我,也讓我心裡有個計較。」李氏嘴上雖抱怨,表情卻是喜孜孜的,事實上這事他們之前就幹過,如今算是重操舊業,而這能多賺錢她足清楚的。

  「早說晚說不都一樣,總之往後咱們二房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未來一定好過大房的!」曾君寶揚笑說。

  「既然咱們都不圖茶行了,那又何必再找來呂姨娘挑撥大伯夫妻的感情呢?」林欣珍不解的問。

  她一問,阮玫玲立即白眼瞪她。「果然蠢,這會賣假茶,還不是得靠曾莫茶行這塊大招牌掩護,要不誰來買你的假茶?爹過去的確是想當家沒錯,所以陷害大伯、掌控二伯,但如今爹已不把茶行看在眼裡,不過是想讓大房內亂後,咱們故意明面上找碴要大伯讓位,可實際上是聲東擊西,不讓大伯與祖母發現咱們利用茶行賣假茶的事。」

  阮玫玲說完連李氏都對她刮目相看,這媳婦變聰明了,居然看出其中的厲害。「玫玲啊,你長進了,且這呂渺渺還是你找來的,可見你是用了心思的,你這回對咱們幫助不少呢。思偉,以後別什麼事都跟玫玲粗著脖子說話,有話好好講,她總歸是你媳婦,心也是向著你的。」李氏總算替阮玫玲說上一些好話了。

  曾思偉礙於李氏都這麼說了,便點頭應道:「我曉得了。」

  阮玫玲可高興了,臉龐還微紅起來。

  林欣珍見了,不禁略暗下面容來,自己雖希望與阮玫玲和平相處,但也不希望丈夫的愛被分出去。

  「很好,這會咱們二房都得團結一條心,好好的去對付大房的人,將來咱們才都有好日子過!」曾君寶最後精神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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