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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淺草茉莉 「咱們也不是非要靠曾家才能存活,回曾家的這陣子,我已摸熟了曾家的生意,將來自己出去也能再創一個曾家大業來的。」他自信滿滿的說,完全不留戀曾家的一切。 原來丈夫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早有打算也有謀策的,她信任他,便不再多說什麼讓丈夫做決定。 「咳咳……大哥,你真要走?」臨走前,曾思齊過來探望病中的二弟,曾思典坐在床上,焦急的問。 「嗯,要走。」曾思齊瞧著他蠟黃的氣色,眉越皺越緊。 「昨日的茶宴我病著所以沒過去,但發生的事我也聽說了,可是因為祖母不接受大嫂,所以你想帶著大嫂離開?若是如此,我去找祖母說說,替你勸勸她,也許——」 「不必了,祖母不接納可兒我也不想勉強了,況且我也想有自己的事業,並不願意再事事依附曾家,藉此機會出去闖闖也是好的。」他告訴曾思典自己要創業的事。 「可你之前已經闖過才會回來的不是嗎,又何必再出走?」 「之前是做一半被叫回來的,這次我打算痛快的幹上一回,沒個成績是不會罷手的。」 曾思典怔怔的望著自己的兄長,忽然羨慕起他來,他有勇氣擺脫一切包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自己,性子就像娘一樣總是聽從別人的安排,自己從無主見。「大哥,你這一走,娘必定又要傷心的。」他歎息的說。 「那就希望你好好替我盡孝道了,等我在外闖出一點名堂後,我會來接娘過去盡孝的,這點請娘放心。」他其實現在就想將娘接出去,但娘做了一輩子曾家的媳婦,哪裡離得開曾家,因此只能暫時將她托付給二弟了。 「這……唉,好吧,你若堅持出走,我也不攔你了,只是我身子這樣破,你又不在了,曾家以後還能依靠誰?」曾思典愁眉蹙額的說。 「不是還有叔父他們,放心,曾家不會倒的。」曾思齊說這話時嘴角帶諷,這曾君寶一家他早晚收拾,但現在自己羽翼未豐,就暫時將曾家交給他們了。「我走了,你可得好好保重。」他瞧二弟身子一直都不好,這要走,自己也不免擔心。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曾思典說著起身要送他,但手不小心撞到了床頭邊的一碗藥,當場將藥碗給打翻了。「啊,瞧我笨手笨腳的!」他動手要去收拾。 「你別動,這碎片會割人,回頭我讓人過來收拾。」曾思齊拉他起身,不讓他碰。 「也好,就讓丫頭去整理吧,只是聽說這藥挺貴的,煎一碗就要二十兩銀子,打翻了挺浪費的。」曾思典惋惜的說。 「什麼藥這麼貴?」曾思齊順口一問。 「我也不知,是叔父托人去南海帶回來的,每日得喝上一碗,聽說喝一陣子就能健體。」 「叔父給的?」曾思齊瞧向潑在地上的藥,瞇起眼了。「這藥你喝了多久了?」他問。 「就你上回被祖母趕出去後開始喝的,算算一年半有餘了吧。」曾思典說。 「喝那麼久了,還沒起色嗎?」 「沒有。」曾思典苦著臉搖頭。 「那為何還要繼續喝?」 「叔父說這藥得喝上幾年,才能見成效的。」 「我記得你身子以前沒現在壞,怎喝了藥反而……」 「大哥別懷疑叔父,他也是一片好心,這藥這麼貴,也是他自己掏腰包給我買的,他說這藥治好了不少人,我再喝個一陣子一定有效的。」曾思典沒什麼心眼的替曾君寶說話。 曾思典不說這藥錢是曾君寶自掏腰包買的,曾思齊疑心還不會這麼重,這一說,反倒讓他更狐疑了。 曾君寶嗜錢如命,當初可兒帶著書信上門求助,他只丟了碎銀在她臉上,根本不願救急,這會卻願意拿出大筆錢買藥給二弟喝,這中間沒鬼,他不信! 這事他未對心思單純的曾思典多說什麼,只要他多保重便出去了,一出了曾思典的屋子,他立刻繞去廚房要了一包曾思典每日喝的藥帶走。 不巧走出廚房遇見了阮玫玲,她一見他,眼神立刻顯得嬌羞起來。「大伯怎會上廚房來?」意外見到他,她喜問。 「沒什麼,肚子餓,到廚房找點東西吃。」他勾起的唇角彷彿在笑,卻又不見親近平和。 「肚子餓讓下人給你送吃的過去就好,何必自己辛苦走這趟路?」她故意找話說,這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得很。自他回來後,她發覺這男人無論言行或舉止無不讓她悸動,每次相遇總令她心跳不止,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人。 「我不想凡事麻煩下人,就當是運動吧。」他說。 「這樣啊,那我以後也該多往廚房來了,說不定還能遇見你。」瞧她說得多露骨。 他冷瞄她一眼。「以後恐怕沒機會在廚房碰見了,我晚點就要帶著可兒離開曾府自立門戶了。」他告訴她。 「什麼?!你要離開?你竟為了莫可兒要放棄曾家的一切?」她大驚。 「嗯,是這樣沒錯。」他不多做解釋的點頭。 「這怎麼可以,為了她,你將來會後悔的!」她萬分激動的說。 他望著她,蹙起眉來。「你和阮夫人以前可認識可兒?」他忽然問,因為想起了一些事,自己的妻子面對阮家兩個女人時似乎經常失常,也許她與阮家之前有過節,因此他藉機問起。 「我怎會認識她?」她訝然他會這麼問。 「是嗎?」他濃眉挑高,一臉懷疑。 「當然,我可是阮家千金,怎會去結交一個貧窮的採茶女?」她自視甚高的說。 他不由得冷睨她。「千金又如何,我瞧你若和我娘子比起來,只怕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男人袍袖一揮,掉頭就走。 第八章 自立門戶出走去(2) 她頓感像是秋夜裡吹過一陣冷風,全身顫了一下。「等等。」她快步追過去。「其實,我和娘都覺得她像一個人。」見他生氣,也顧不得自己被辱,她情急之下說。 他停下腳步,表情有些訝然。「你說像誰?」 「我的三妹妹,阮玫禎。」 這名字立刻讓他聯想起阮家墓園外,兩座小碑中寫著阮家庶女的那一座。「如何的像法?外貌嗎?」他細問。 「不是外貌,是她的言行舉止……我那三妹妹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沒什麼難得倒她的,可惜就是命短了些。」她不甘不願的說,對這個三妹她是又愛又恨,愛玫禎肯處處犧牲奉獻成就嫡姊們,恨的是,為何不過是個庶女卻強過她們,在私底下常讓自己和大姊感到自卑怨恨,無法真心喜歡這個妹妹。如今這個莫可兒什麼都會,茶宴時她的畫自己拿來看過,看完後也是倏然心驚,那落款雖寫著莫可兒三個字,但字跡卻像極了玫禎的筆法,令她當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對莫可兒就更無好感了。 「你三妹是怎麼死的?」他再問。 「這……」玫禎的死是阮家後院的秘密,說不得的,她機伶的閉口不談了。 他臉一沉,曉得問不出什麼了,轉身就要離去。 可阮玫玲怎麼甘心,咬牙又追了上來,抓著他問:「你是不是還怪我當年退婚,才會每次見了我就這般不客氣?」 他冷眼瞧著她抓著自己衣袖的動作,瞧到她心發涼,自動的鬆開了手。「我……我會退婚也是不得已的,還沒成親你就在外頭養了外室,還讓那女人鬧到我家裡去,又寫了信給我說要退婚,這讓我多沒面子…… 「再加上,你在曾家闖了禍讓祖母趕了出去,你也知道的,我爹娘擔心女兒跟著你會吃苦,怎麼會同意這樁婚事呢……但這都不是我願意的,從頭到尾我可沒說過不嫁你的!」她說得委屈,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下去,但重點是她謊話連篇,當初知道他被趕出家門,她可是第一個慶幸自己沒嫁給這落魄浪蕩子的人。 他聽了這些話覺得可笑。「我說你怎麼老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呢?當年的事我早忘光光了,甚至連你是圓是扁都不記得了,又怎會在意你退婚的事,不過,也幸好你退婚了,要不然我還娶不到可兒為妻。」 「你……你怎能這麼說?」她一顆心都剖給他看了,豈料他回的話竟是這般無情無義。 「不然我要怎麼說?你沒說不嫁我,但事實卻是嫁了我三弟,你現在是我三弟的妻子,這事總沒錯吧?」 「我……」她語塞。 他哼笑,嘴角嘲弄。「還有,剛才那些話千萬別再說了,萬一讓我娘子聽見誤會就不好了,以後即便是路上見面也別打招呼,最好裝做不認識,反正我離開曾家後,就只是你的窮親戚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