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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心乙 也許是他從來不把她當臨時工,總是對她的能力大加讚賞又不吝惜讓她知道吧。 說到底,原來自己也只是一個虛榮的女人。但,單單這樣就被他收買了嗎? 好像又不盡然。 想來想去,她確實沒有答案。 「想什 ?想得眉頭都皺起來。」他把最後一口鹽巴清粥吃完,笑著看著對面的她。 「喔,沒什麼。」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不小心洩了自己的底。 但她眼神閃爍,很是可疑。 「妳剛是在想我吧?」他冷靜的喝了口水,看著她的表情。 她冷哼一聲,當作掩飾。 「妳是騙不了我的。」他篤定的說。 「好吧,既然被你識穿了,那我也沒必要否認了。我剛剛是在想,以你的交際手腕,怎麼可能會被『下放』到我們所裡來。」她說。 都說她不好惹,她果然有的是辦法讓他後悔招惹她的後果。 他苦笑。「我是署裡最年輕的科長,有人等著機會要修理我,你們臥龍所出的諸多狀況多到有人認為拿來整我剛好。」 「聽起來你像知道是誰要整你?」她問。 「知道啊。」 「是誰?」 「這次為民服務獎當中指定我們臥龍所代表縣裡參加的那位郝科長。」 「那位禿頭的郝科長啊。」她一臉恍然。 「是啊。」秉勳說。 「要是這次我們臥龍所沒能得獎,你會怎樣?」若鴻問。 「那我可能就得被冷凍在臥龍所,繼續當妳的主任。」他說。 雖然不易察覺,但若鴻還是看見他眼中的一抹黯然。 不知怎地,她由衷地想為他做件事,那就是幫他回到中央去,既然他那麼想回去的話。 可是她嘴裡什麼都沒說,只是收好他們倆的餐具,對秉勳說道:「主任,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先去睡個午覺吧,這裡我來收拾。」 「現在又不是在上班,妳別叫我主任。」顯得很生疏,他覺得。 「是,主任。」她又叫了。 「咦?」怎麼講不聽? 「好,趙秉勳你去睡覺。」不要客套是吧?那她乾脆連名帶姓的叫。 「嗯,很好,那就麻煩妳了。」說完,他真的回房去睡午覺。 收拾好碗筷,她在玫瑰花瓶下壓了張字條,上面寫著:晚餐我會煮高麗菜吻仔魚粥過來。 然後輕手輕腳的替他關上大門,先回家去。 ☆ ☆ ☆ ☆ ☆ ☆ ☆ ☆ ☆ ☆ ☆ ☆ ☆ ☆ 「喂,妳幹嘛?」莫媽媽看若鴻在廚房裡把高麗菜梗一片一片給切掉,忍不住問。 「喔,這個高麗菜梗太硬,我怕我們主任的胃腸沒辦法消化,所以乾脆拿掉好了。」若鴻說。 「妳要煮晚餐給趙主任吃哦?」 「是。」她答得理所當然。 「啊他這次病得這麼嚴重,妳都沒有替他通知家人哦?」 「他說不必。」 「他說不必,妳就不必哦?」 「不然咧。」她邊說邊洗菜。 「說難聽點,妳只不過是他所裡的一個小小臨時工,臥龍事務所那麼多人,怎麼就妳一個人這樣為他忙進忙出?妳一個未婚小姐這樣在醫院裡陪他整整一個晚上,等一下早餐、等一下午餐,現在可好,連晚餐都要妳包辦了。」莫媽媽跟前跟後嘮叨著。 「媽,妳到底想說什麼?」她拿起紅蘿蔔準備削皮。 「你們在交往哦?」 「沒有。」 「那他讓妳忙成這樣,怎麼講都講不過去吧?」 「那等他好了,我再狠狠敲他一筆夜渡資加這三餐的費用如何?」 「他會給嗎?」莫媽媽聽出了她的調侃之意。 「不給?那我就一腳把他踹到太平洋去。」若鴻笑說。 「哼,講得可好聽,到時就怕妳捨不得。」莫媽媽冷哼。 「我會捨不得?恐怕是妳吧,妳對他的好感連木頭都看得出來。」 「嘿嘿,那倒是。他笑起來可真迷人不是?」 若鴻打開冰箱忙著找吻仔魚,沒聽到老媽的話。 莫媽媽不捨地看著若鴻忙碌的背影── 這孩子的運氣一直都背,真希望這位趙主任能讓這苦命的孩子交上一點好運道,不管是工作或感情,她真的不能再有一次打擊了。 「煮好了端一碗我嘗嘗,要拿給病人吃的,一定要零缺點才成。」莫媽媽對她交代著。 「知道了。」若鴻對著要走出去的老媽應著。 ☆ ☆ ☆ ☆ ☆ ☆ ☆ ☆ ☆ ☆ ☆ ☆ ☆ ☆ 下午五點多,若鴻騎機車提著煮好的鹹粥到秉勳住的地方,推開門,見他正蹲在院子的草地裡。 「主……」看到他眼裡的不同意,她馬上改口:「你在幹嘛?」 「妳過來看看。」他招手說道。 若鴻走過來,見他正指著草地上的酢醬草對她說:「有種傳說說幸運草第一片葉子代表信仰,第二片代表愛情,第三片代表希望……當多出一片葉子時,這片代表幸運。」 她果真看到他說的那片代表幸運的幸運草。 「我從來不相信這個傳說,因為從來沒真的看過。」說完,他小心翼翼的將它摘下來,牽著她的手,將它放在她的掌心上。 「給妳。」他說。 她驚奇的看著掌心上那四個心形葉片。 「為什麼?」這明明是他發現的。 「這是妳第二次問我為什麼了。」他得意的說。 「……」難道是和他在一起,讓她變笨了嗎? 「因為我相信妳就是我的幸運草。」他將手輕輕地蓋在她托著幸運草的手心上,很認真的說。說完,他抬眼望著她笑,笑得像個孩子般稚氣而無邪。 他掌心傳來的溫熱讓她產生某種深遠的憂慮,她很怕,怕自己將永遠難忘此刻笑著的他。 也許因為知道兩人分開純屬必然,所以這次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一起坐在院子裡,靜靜看著遠方的夕陽,默默地陪伴著彼此。 這對從來不去想未來的若鴻來說,已經很足夠了。 ☆ ☆ ☆ ☆ ☆ ☆ ☆ ☆ ☆ ☆ ☆ ☆ ☆ ☆ 為了幫秉勳贏得為民服務獎,好實現他回台北的願望,她默默打點著所有她能注意到的細節。 她在事務所外面的公用電話上貼心地裝上便條紙和筆,還徵詢趙主任同意,在服務台前裝了一台電動木馬,讓帶孩子來申請謄本的家長可以暫時讓服務台人員代為照顧。 她甚至利用假日,默默清查事務所內所有有地籍問題的案件,特別是逾期未辦繼承登記又將屆滿國家托管期限的繼承案件,她都主動聯繫當事人瞭解實際狀況後,協助辦理家族會議,辦理繼承登記。 每天她都提早一個鐘頭上班,在事務所的花圃裡摘種當季的草花,當臥龍所貼出公告或政令倡導時,只要有民眾前來看公告,她就會送出一盆草花;消息漸漸傳開,臥龍所的公告欄前忽然變成一個熱鬧的地方,甚至上了地方報紙的版面。 這天早上七點五十五分,她和往常的日子一樣,整理好花園,脫下圍裙,打開辦公室的門,走進茶水間簡單梳洗後,回到座位上剛好八點整。 毫無例外的,她的桌上多了一杯泡好的熱茶,一張畫著秉勳笑臉的漫童畫紙片。 她轉頭看往主任辦公室,沒錯,燈亮著。 她微笑著。 他的心意她懂,他應該是看她每天一早在花園忙,所以心裡過意不去吧。 她承認,他的確是個難得的好上司。 她以為,自己願意心甘情願犧牲自己的私人時間為他做事,是因為他對她的賞識和重視。 低頭喝了一口他為她泡的茶,入喉的茶湯清香而回甘;她兩手端著磁杯,細細品嚐那樣的滋味。在他離開臥龍鎮之後,她也只能將這種茶香和他的笑容一併收到記憶裡。 喝過茶,她將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主任每早九點準時要在內部網站上瀏覽最新的地政修正法規,她得在一個小時內搜尋最新法規訊息,然後張貼公告到臥龍所的內部網站上。 雖然秉勳最近沒再交辦什麼案子,但因為要做民意調查和資料搜集匯整的工作,她覺得每天八小時似乎不太夠用。 儘管每天忙忙忙,忙得昏天暗地,但她一定每晚準時十點鐘上床,卻沒能馬上入睡,因為從趙主任病好了之後,他每晚都會在她睡前打電話給她。 記得第一次在晚上九點五十五分接到他的電話時,她充滿疑惑的聽著他說── 「既然我都有妳的手機號碼了,不善加利用實在有些可惜。」他說。 「你……人不舒服嗎?」她記得她留手機號碼給他是要讓他在緊急情況時打給她的。 「還沒。但要是妳現在掛了我的電話,我就會開始……不舒服。」他笑說。 聽完,她沒好氣的勾起嘴角。 「在擔心什麼事嗎?」她問,也許他只是失眠了,想找個人聊聊。 「很多。我擔心妳不知道會不會為了公事累得沒空讀書,擔心妳會不會忘了跟老吳打賭要考高考的事,擔心妳有沒有讀不通的地方沒有人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