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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艾佟    


  糟糕,這事若教三少爺知道了,三少爺不只是要剝了趙遠的皮,也不會放過她,她是如何照顧小姐,怎麼會讓他們兩人看對眼了?可是,知情不報,三少爺的怒氣會不會將整個莊子都燒了?

  張水薇在棋盤上落下一顆棋子,先看了趙平瀾一眼,再轉向窗外。好久沒見到村子的人了,大家都好嗎?這段日子生病了,若不想上城裡的醫館,只能尋求經年累月於鄉間奔走的鈴醫,進城不便,鈴醫又教人不放心,可想而知,他們一定哀聲連連。這事村裡的人也習慣了,不過,就是有幾個固執的老人家,堅持等她出門。

  趙平瀾見到張水薇頻頻望著外面,忍俊不住的一笑。「我們別下棋了,今日天氣很好,去村子走走吧。」

  張水薇兩眼一亮。「可以嗎?」

  趙平瀾動手收拾棋盤棋子,笑道:「你是不是還想帶上醫藥箱?」

  「你看出來了嗎?」

  「若是我看不出來,還有誰看得出來?!」他不記得何時開始,他總是習慣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眼神。

  張水薇羞紅了臉,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又覺得好甜蜜。

  伊冬頓覺晴天霹靂,他們完全當她不存在的打情罵俏……這兩人豈止看對眼,根本是私訂終身了……不可能,小姐說不再嫁人,絕不是隨便說說,況且趙遠這個人問題很多,小姐怎可能與他私訂終身?

  「伊冬,幫小姐更衣,我們要去村子裡走一走。」趙平瀾隨即起身走出去。

  伊冬好沮喪,突然覺得又多了一個主子,而這個主子霸氣得很,一聲令下,容不得你說一個「不」字。

  「小姐,你的身子可以去村子裡嗎?」她覺得不可以任由趙遠牽著鼻子走,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氣勢連人家的一半都不到。

  「我很好。」張水薇歡喜的從榻上跳下來,轉身跑回內室,伊冬只好跟過去侍候。

  趙平瀾站在廊下等著張水薇,待聽見她的腳步聲,便轉過身,就見她身著一件連著兜帽,滾著貉子毛的紅色斗篷,白淨的臉兒在紅色的映襯下更顯雪白透亮。

  「小姐,再套上一件披風吧。」伊冬手拿著一件披風衝了出來。

  「不用了,今日天氣很好。」

  趙平瀾愛憐的看了一眼又一眼,走上前,替她把兜帽戴上,一手取餅她手上的醫藥箱,一手取餅伊冬手上的披風。「我帶著,若是小姐覺得冷再穿上。」

  「我們走吧。」張水薇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台階。

  趙平瀾大步跟過去,緊緊跟在她身邊。

  伊冬瞪著他們的背影,半晌,終於有反應的原地跳來跳去。這如何是好?瞧他們的樣子,趙遠說東,小姐絕對不會往西,他完完全全將小姐抓在手掌心……不行不行,這事要告訴三少爺,可是,萬一三少爺一氣之下將怒氣發在她身上,她沒被掐死,也難逃被嚇死的命運……說呢?還是不說呢?

  「你在這兒做什麼?」張柏斌的聲音突然響起。

  此刻最想見,卻也最害怕見到的人突然近在面前,伊冬驚叫一聲,連退了好幾步,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柏斌惡狠狠的一瞪。「你這丫頭見鬼了嗎?」

  「……三少爺比鬼還可怕。」伊冬的聲音幾近呢喃,不過,張柏斌也猜得到不是什麼好話,目光更凶悍了。

  「我問你話,為何不回答?妞妞呢?」

  「我在這兒想事情,小姐去村子走一走……」

  「她瘋了嗎?以為沒染上風寒,就可以四處亂跑嗎?!」張柏斌的嗓門簡直是驚天動地,伊冬很慶幸還坐在地上,兩人又有點距離,要不,耳朵一定被他震得嗡嗡叫。

  「天氣很好,小姐想看村裡的老人家是否安好。」伊冬也很瞭解張水薇。

  「今日想著幫人家治病,明日是不是要跑去驗屍?」張柏斌激動得一刻也停不下來。

  伊冬真想求他別跳來跳去,搞得她頭都暈了。

  「她就不能讓人少操點心嗎?」張柏斌抱怨道。

  撇了撇嘴,伊冬喃喃低語,「這幾日我也沒見三少爺操多少心啊。」

  「你說什麼?」

  「沒事,三少爺有事嗎?」

  有事……張柏斌終於記起此時來這兒的目的。「哎呀!我怎麼忘了正事?我爹和二哥回來了,如今在正堂,你趕緊去村子找小姐……咦?你怎麼還坐在地上?」他可沒耐性等伊冬慢慢來,粗魯的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伊冬痛得哇哇叫,委屈的淚水頓時湧向眼眶,控訴的眼神恨不得將張柏斌千刀萬剮。

  「我……我不是故意的。」張柏斌可嚇壞了。

  「你是,你就會欺負我!」伊冬對他的不滿瞬間爆發出來,也不管稱呼了。

  「我……我為何要欺負你?」張柏斌承認自個兒是野蠻人,但不會欺負人,何況伊冬生得像花兒一樣嬌滴滴的,哪可能欺負她。

  「看我是丫鬟,覺得我好欺負。」

  「沒,沒這回事……」

  第五章  身份遭揭露(2)

  正當兩人鬧得不可開交時,張水薇已經聽見村子裡的人說「張老爺回來了」,立刻轉身飛奔回來,一路衝進正堂大廳。

  「爹!」張水薇歡喜的撲進足有她兩倍體積的張德一懷裡。

  見到女兒平安無事,還充滿活力,張德一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安了。「對不起,爹回來晚了,我的寶貝女兒受苦了。」

  「我很好,你看。」張水薇掙脫張德一的懷抱,翩然的轉了一圈。「鴻叔應該向爹報告過了吧?」

  「張鴻那個人惜字如金,只說你好好的。」其實,當父親的總要親眼確認,因此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兩眼清亮有神,白皙的臉兒透著紅潤,笑容燦爛……不但好好的,還好得朝氣蓬勃。

  「我還以為爹要再等上半個月才回來。」

  「我不放心你,索性讓老大陪華神醫留在南蠻,我帶老二先送藥材回來。」

  「你們在南蠻遇到什麼事?」不然怎麼會分批回來?

  張德一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華神醫遇到一個老神醫,知道如何治你的病。」

  這太難以置信了,張水薇簡直傻了。她的病有得治了,真的嗎?

  「這是真的,不過,需要一種長在當地深山的千年果,這種千年果唯有寒冬才會出現蹤跡,老大就是陪華神醫在那兒等千年果。」

  半晌,張水薇還是不敢確定的問:「爹,這是真的嗎?我的病可以治?」

  「真的,華神醫成日跟著老神醫,直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惜老神醫禁不起折騰,要不,她一定將老神醫帶回來為你治病。」

  張水薇忍不住湧出熱淚,原以為一輩子要忍受寒冬隨時發作的蝕骨之痛,沒想到她的病有得治了,好像在作夢一樣……

  張德一溫柔拭去女兒嬌顏上的兩行清淚。「傻孩子,這一定是因為你心地太善良了,不畏自個兒的難處還樂觀開朗助人,為人治病,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出聲鳴冤,上天對你生出憐惜之情,便讓華神醫能遇到老神醫,找到為你治病的法子。」

  「那我以後要幫助更多人,繼續為人治病,繼續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出聲鳴冤。」張德一一頓,語帶遲疑。

  「你還要繼續當仵作嗎?」當爹的真的無法忍受寶貝女兒成日與死人打交道,那多晦氣啊,更重要的,這樣如何嫁人?

  「當然。」

  「雖然華神醫說驗屍有助於你習醫,可是姑娘家終究要嫁人。」張德一勸道。

  嫁人……張水薇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改立場。「我還是想當仵作。」

  張德一微微挑起眉。出門前這丫頭還堅持「不會再嫁人」,今日為何不提了?

  「你是誰?」此時張家老二張柏陽的聲音在門口處響起。

  張德一和張水薇同時轉身面向大門口,張柏陽正打量站在門邊的趙平瀾,他確定莊子上沒有這一號人物,而趙平瀾原是跟在張水薇身後,一直到正堂大廳的門邊才止步,原是要讓他們父女單獨說話,卻意外發現張水薇的父親竟是大梁最英勇的武騰將軍,先帝眼中無人可以取代的第一武將。

  「張將軍!」

  「成國公世子!」

  趙平瀾和張德一同時出聲。

  「成國公世子不是被砍頭了嗎?」張柏陽知道父親不會認錯人,即使這個人有半張臉被鬍子遮住了,可是當年他們匆匆從西北趕回京城見妹妹最後一面時,京城人人都在討論成國公府一家血濺刑台上的慘烈,這事難道假得了嗎?

  張德一顯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決定先關起門跟趙平瀾在書房密談。「老二,你來守著,請世子爺跟我到書房。」

  同樣深受先帝賞識的兩個人,一個在吏部,一個在軍中,一文一武,可是過去,他們見了面只是點頭致意,文武畢竟不是同一條道上的,私下往來很容易引起猜疑,因此他們連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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