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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香彌    


  第3章(2)

  瞅見她緊張的模樣,他呵呵笑著,「你甭擔心,我方才說過了,他這人一向寬以待人,你不是他兒子,縱使知曉你在畫淫畫,他也不會為難你。」

  夏夜裡蟬鳴唧唧,偶而還有流螢飛過。

  兩人叨叨絮絮的說著話,一邊抬頭賞月,倒也十分靜謐寧馨。

  自從父親過世之後,她忙著帶母親、弟弟逃離都城,來到欽州母親又病倒,接下來為了謀生,她早上擺攤,下午作畫,已有許久不曾這般悠閒的賞過月了。

  見她面露睏倦之色,杜如弦出聲道:「不早了,回去歇著吧,別再畫了,晚幾天交畫也無妨,若是陶東寶再催你,就讓他來找我。」

  說完這些,他拿著已空了的茶壺,慢悠悠的踱回房去。

  王曦怡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是今晚的月色太溫柔還是怎麼地,她竟忽然覺得杜如弦這人應會是個良配,能嫁給他的姑娘,定是個有福氣的人。

  五日後,王曦怡把畫交給了陶東寶,他看完很滿意,爽快的將說好的畫酬遞給她。

  「很好,這本畫刊印出來後,一定會造成轟動!你接著再畫,喏,這幾天我又找了幾個人,你照著上頭的人來畫。」他取了一迭肖像交給她,這些全是他這段時日讓人繪下的,全是欽州城一些小有名氣的人物。

  「陶二爺,這樣真不會得罪人嗎?」她不放心的問了句。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杜如弦那傢伙,那小子打小就一肚子詭計,只要他出的主意,沒有不成的。」

  聽了陶東寶這番話,王曦怡半信半疑的走出書肆,不過她心頭還是相信居多,就像先前他說服她時所說——

  「拖越多人下水,把水攪混了,大家習以為常,便不覺得有什麼,反倒那些沒被書一的人,為圖新鮮,說不準還會想被畫進去。」

  她覺得他說得頗有道理,因此才肯繼續接著畫。

  返回醫館途中,前頭來了一頂轎子,那轎子忽然停下來,從轎上下來一名胖姑娘,攔住了王曦怡。

  「我問你,那日你有沒有將我的畫與信交給杜郎?」她一過來便開口質問。

  王曦怡認出這是前陣子要她把她畫成天仙美人的楊家千金,笑著回道:「在下確實將楊小姐所托的畫與信都交給了杜大哥。」

  「那我祖母六十大壽那日,他怎麼沒來?」楊小姐咄咄逼人的追問。

  「呃,這事在下也不清楚,也許他那日有事,因此不克前往祝賀。」

  楊小姐皺了皺眉,「是這樣嗎?那你再幫我寫封信給他。」

  「可現在在下手邊沒有筆墨,要不楊小姐先跟在下說要寫些什麼,在下回去寫好再替楊小姐交給杜大哥。」就她觀察,這楊家千金雖然脾氣不好,但人倒是不壞,也挺好哄的。

  「你就把我對他的一番心意寫下來,記得要寫得感人肺腑、情深意切,好讓杜郎看了之後,恨不得立刻來見我一面。」

  王曦怡抽了下嘴角,這難度也太高了吧,她自認做不到,為難的想開口說什麼時,就見楊小姐吩咐隨行的丫鬟賞了她一錠銀子。

  手裡被塞了一錠亮晃晃的銀子,她幾乎要被晃花了眼,就連她從陶二爺那裡得到的畫酬加起來都沒這錠銀子多,想出口的話不禁嚥了回去。

  楊小姐離開前再說:「你好好寫,事成之後,本小姐另有重賞。」

  她微微張著嘴,看著她坐進了轎子裡離開。

  須臾之後,她握緊了手裡的那錠銀子,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回去後要拿出所有的本事,替她寫出一封文情並茂的情書給杜如弦。

  回到杜家,已是日落時分,王曦怡先去幫忙母親做晚飯。自母親身子逐漸復原後,燒飯時也會為杜大夫父子準備一份。

  原本這事是由杜家的丫頭做的,但那丫頭日前出嫁了,母親遂接過來做,而杜大夫在嘗過母親燒的飯菜後讚不絕口,從那以後,杜家父子的飯菜就由母親包攬下了。

  晚飯做好,她提著食籃將飯菜送到前面杜大夫住的院落去,再折回來,同母親和弟弟一塊用飯。想起一事,她將楊小姐賞給她的那錠銀子遞給母親。

  「娘,這銀子您收著。」

  「你哪來這錠銀子?」王大娘詫異問。一貫錢有一千文,要十貫錢才能換得這一錠銀子。

  「是楊小姐賞我的,說要讓我幫忙寫信。」

  「只是寫封信而已,哪用得著這麼多?」王大娘一臉懷疑。

  「她這封信不好寫,因此才賞我這麼多。」王曦怡簡單的將事情經過約略說了下。

  「姊,這信還真是難寫,縱使信寫得再感人,可要是杜大哥不想去見她也沒用呀。」一旁的王光熙說道。

  「光熙說的沒錯,我看你還是把這銀子還給她。」王大娘是個老實人,覺得做不到的事,還是別拿人家的銀子。

  「總是要試試嘛,說不定杜大哥看了信後會想去見見她。」王曦怡捨不得把那錠銀子還回去,她盤算著有了這銀子,她這陣子再努力作畫,存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就能在欽州買間小屋子住,雖說在這裡住著也很方便,但一直叨擾杜大夫他們總是不太好。

  王大娘多少明白女兒的心思,想了想交代女兒,「那你就寫吧,倘若杜少爺最後看了信沒去見她,你就把銀子還給她,咱們不能貪這銀子。」

  「嗯。」

  待用完晚飯,收拾了下,燒水淨身洗漱後,王曦怡回到房裡,在桌上鋪上一張空白的信箋,她提著筆,蹙起眉尖,躊躇半晌,遲遲沒有下筆。

  也不知為何,只要一想起杜如弦那張臉,這筆就落不下去。

  她眼前時而晃過楊小姐那張胖乎乎的臉,時而滑過杜如弦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容,不是她想貶抑楊小姐,而是任誰來看,也會覺得這楊小姐與杜如弦委實不太般配。

  她瞪著那張待寫的信箋,實在想不出要怎麼寫才能打動杜如弦,讓他去見她。

  她想著楊小姐對杜如弦的癡戀,以及這些日子來代筆所寫的幾封情書,那些姑娘也個個仰慕愛戀著杜如弦。

  即使心知杜如弦可能不會鍾情於她們,但她們卻仍是勇於向他傳達自個兒的思慕之意。

  只是也不知那些書信,杜如弦是否每封都看過了,他心中又是否有中意之人?

  一整個晚上她就這般胡思亂想著,一個字也沒能寫下來。

  她察覺自個兒心裡彷彿不太想替楊小姐寫這封信,那不知由何而來的排拒令她感到不解。

  為了能留下那錠銀子,她努力讓自個兒靜下心來,試著揣想著楊小姐仰慕杜如弦的心情,半晌後,一首詩浮上心間,她提筆寫下——

  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剛寫完這首詩,夜深人靜的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沉重得彷彿是兩腳拖在地上行走,這令她陡然思及父親被殺那日,他拖著重傷的身子逃回來的那次,她皺起眉,面露警惕的起身,推門出去察看。

  在月色下看見一人佝僂著身子,一跛一跛的往前走。

  她從那身形認出是杜如弦,吃了一驚,快步走過去。

  「杜大哥,你怎麼了?」她一靠近便嗅到他身上傳來的一縷血腥味,驚道:「你受傷了?」

  杜如弦抬手示意她噤聲,「噓,別吵醒其它人。」

  「我去叫杜大夫過來。」

  杜如弦阻止她,「我爹這會兒已睡下,別去吵醒他,這傷我可以自個兒處理。」

  「那我扶你回房。」她抬手繞過他的胳臂,撐扶著他。

  他傷在腳上,因此走得很慢,想起一事囑咐她,「對了,我受傷的事,你別告訴別人,就連你娘和弟弟也別說。」

  「好。」她答應了聲,接著猶豫的道:「我可以不告訴我娘和光熙,可是杜大夫不可能看不出來。」見他拖著腳走,顯見是傷了腳,而且只怕傷得還不輕,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之處。

  「我爹那兒我自會同他說,你別洩露出去就是了。」他叮囑。

  扶他回到房裡,王曦怡替他點亮了燭火,這才看清他左邊衣袍的下襬都被血給染紅了,詫問:「怎麼會傷成這樣?」

  「只是小傷不礙事,你去打盆乾淨的水過來。」他在椅子上坐下吩咐道。

  她急忙出去打水。

  打了盆水回來,見他撩起了長袍,裡頭的褲子不知是被他扯破的還是被人劃破的,露出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從小腿一直沿伸到腳踝後。

  看見那血淋淋的傷口,她倒吸了一口氣,脫口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他沒回答,接過乾淨的布巾,擦拭腳上的血,先前在外面他已先行敷過止血藥,如今血已沒再流出。

  她回過神,急忙也拿了條巾子蹲在他腳邊,幫著把血擦乾淨,血拭淨後,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她兩道眉整個擰成一團。「很痛吧?」

  杜如弦低笑了聲,「你這是在心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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