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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寄秋    


  真正可恨,叫人氣惱呀!連皇后的面子也不賣,他想故意對著幹嗎?真是狂妄得不可一世……等等,莫非他有奪位野心?

  晉王有兵,多年的戰功賞賜也有不少的銀兩,加上他外公是十等公、母舅是護國侯、表兄一為定武將軍,一為京衛司統領……不,不可能,皇宮在她的掌握之中,晉王的手再長也伸不進一堆女人的後宮,是她多慮了。

  皇后鬆了一口氣,自嘲自己嚇自己,她是後宮之主,一國之母,誰的權限能比她大呢!就連太后見了她也得賣她三分顏面,豈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事。

  皇后做了太多年的尊貴國母,也被人吹捧得忘形了,失了年輕時候的機敏,同時也犯了輕敵的毛病,她以母親的眼光來看南懷秦,自是萬般的好,文武全才,誰也比不上,可是卻低估對手的實力,忽略了老虎有利牙。

  「那邊已經把人送進去了,孩兒也在等那人的消息,晉王府的戒備森嚴你我也領教過,再等等吧,不要急,也許快要得手了。」他也急,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一身金線繡四爪龍紋石青色補服,相貌不凡的秦王南懷秦儀表堂堂,可透著狠厲的雙眼有著縱慾過度的疲態。

  「不急不行,都入冬了,此事得在年前辦妥,不能拖到開春,有人等不及。」皇后話中有話的暗示。

  南懷秦想要稱帝,那就需要不少盟友相助,以他和皇后如今的地位,能助其一臂之力者又豈是泛泛之輩,他們的盟友越多對他們越有利,而且身份之高也不在公侯之下。

  「母后,你別擔心,孩兒會派人去催,那邊比我們更急,想必也會施加若干壓力。」他們的目標一致。

  入冬了卻無足夠糧食,子民們挨餓,無衣過冬,逐水草而居的草原部落想大肆搶掠一番,或許他可以略做一番安排——調虎離山。

  「希望能一如我們所願,不再有意外,你父皇那兒也要讓人去震一震了,就讓他看看外戚的勢力有多大,他有沒有本事力排眾臣的阻攔,立德王為太子。」皇上的能耐她再清楚不過了,是個不禁嚇的軟柿子,只能吼兩句「朕為臣之君」,卻提不出任何解決之道。

  「有勞母后了,讓母后累心。」好在他的身後有一國之後頂著,要不然真要拚得頭破血流了。

  皇后眼神慈愛地看著皇兒,「自個母子說什麼客套話,母后就盼著你好,一生富貴尊榮。」哪個為人母者不願意兒女有出息,尤其是出自皇室的龍子龍孫,更有那一爭的萬丈雄心,親兒成為皇帝,身為母親的人難道就沒一點好處嗎?萬萬人之上的高位誰能不喜。

  說是助子稱帝,倒不如說是為了皇后自個兒的野心,有了統領六宮的後位還不知足,她還要更多,無止境的權力讓人如成癮般沉迷,她甚至妄想著指點江山,分享皇權。

  他們在為帝位謀畫,出了宮往西,兩尊石獅矗立門口的晉王府也有一道忙碌的身影在月夜中穿行。

  一身全黑的夜行衣,於芊芊恍若燈下的暗影,影影掉綽,不帶一絲聲響閃身而過。

  「……送來一撮頭髮是什麼,是要編髮辮還是做頂假髮,發量太少也做不成呀,頂多搓成發索……」於青松、於青松、於青松……她哪知道於青松是哪號人物,那是這具身軀原主的胞弟,和她這個借住的有什麼干係,不就是同一對爹娘,身體裡流著相同血液。

  偏偏她就得受這威脅,不能真讓於小弟被東切一塊,西切一截的,不然她還對不起借她「房子」的於靈兒。

  好在她本來就對開鎖有十足的興趣,一次是偷、兩次是偷,偷習慣了也就順手了,世上還真沒她開不了的鎖。

  第7章(2)

  算好了侍衛的交班時間,低身伏地的她藉著夜色的掩護下,輕輕推開了她白日用一片木阻止門栓完全卡死的門,身如夜鶯悄然潛入,不曾驚動任何人的潛伏,靜待巡邏的侍衛走遠。

  該說她是個天生的賊,不管室內多陰暗,她有著能在黑暗視物的絕佳視力,書房內的擺設一如白天並無變動,哪裡有櫃子、哪裡有花瓶、哪裡有字畫蔞……她記得清清楚楚。

  說句不謙虛的話,就算她閉著眼睛在屋子裡走一圈也不會碰著任何一物,她熟得不能再熟了,連青玉筆洗、湖筆、墨硯擱在哪都是一摸即著,因為是她收放的,筆洗還被她不慎撞裂出一條細紋。

  「怪了,到底在哪裡呢?」纖指徐緩地拉開抽屜,她不看收拾整齊的書信,蔥白指尖探向更裡處尋找是否暗藏機關,果然摸到一微突釘鉚,喀啦兩聲,女子手掌大小的暗屜往下一掉,落入張開的手心。

  一隻漆墨的香樟匣子裝在暗櫃之中,於芊芊並未將其取出,她從左邊袖口抽出一根三寸長的繡花針,看著匣子上三或九的梅花暗紋細細端詳一會,接著以針順著花紋的紋路一針到底的描劃,到了第九朵梅花時,一聲脆響,匣蓋應聲彈開。

  可是裡面沒有她要找的東西,除了一堆對她沒用的紙,若是銀票她還能抽幾張笑納,營兵名冊她要來何用?

  她將東西又放回原位,並佈置得像是從未有人動過一般,香樟匣子上鎖,暗屜塞回去,再關上抽屜,四周靜謐得聽不到一絲絲腳步聲,她連呼吸也放得很輕很輕。

  找過了書桌再找櫃子,她在博古架的夾層又找到一個細長小盒,不過裝的是親王的授爵文書和一枚刻上他名字的小金印,她洩氣的物歸原位,完全不曉得光是這枚金印就能領出王府存在銀號中所有銀兩,以及調動京城內外隸屬晉王的上千兵馬,它等同一隻小兵符。

  「怎麼又沒有,這王爺也太狡猾了,人家狡兔三窟,你要挖幾個洞呀!不能讓人痛痛快快一次就得手嗎?」來了這麼多趟都,再落空的於芊芊忍不住嘀咕了,小聲地埋怨晉王太會藏東西了。

  人家當然防得嚴,誰願意將自家財物擺在明顯處讓賊惦記,自是能藏得多隱密就多隱密,最好偷兒偷不著。再說,兵符是如此重要,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自然得多留幾個心眼。

  所以她的埋怨毫無道理,換成是她也不願家中遭竊,貴重物品肯定藏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

  「嗯!這張漁翁垂釣圖越看越可疑,金戈沙場的王爺哪有餘暇釣魚,他的嗜好不是殺人嗎,應該掛一幅捉鬼大師鍾馗像才對,下回提醒他……」於芊芊伸手一掀,果然畫後有一道與牆色相似的暗門,三尺見方,她仔細打量了半晌,,將書櫃上第三列第七本書往內一壓,小門往內縮入,退開約二指長距離,底下是空無一物的平台。

  但是這難不倒於芊芊,她知道內有玄機,於是往內摸索一陣,果真又有個烏木小匣,她取出一看,是塊畫著奇怪圖案的牛皮,當下沮喪得想放火燒房子,居然又失手了,她……不要混了。

  「可惡可惡,沒見過這麼窮的王爺,好歹放些碎銀子讓人偷得有成就感,光是一堆廢物糟蹋人呀!」真是的,害她白做工了,看來書房內沒有她要找的那件東西。

  做了最後一番審視,確定再無遺漏後,於芊芊小聲咕噥的順走一塊看來質地不錯的古玉,趁著侍衛沒注意,她又如貓似從門後鑽出,消失在清冷的寒風中。

  在她離去不久後,三個高大的身影從屋樑上一躍而下,來到於芊芊走過的書桌前,無聲輕歎。

  「王爺,你很窮嗎?」男子的聲音強壓著笑意。

  「你敢笑出聲,本王保證你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快活。」北門的壕溝也要清清淤了,相信玄武侯會樂意看見世子自動請纓,與民同苦。

  不能笑,不能笑,憋死了也要忍住。

  「王爺若是沒錢我可以先借你,自己人算三分利,你瞧人家那麼辛苦的忙了一夜,至少放幾錠十兩、五兩的銀錠子打賞,別糟蹋人嘛!」

  「風吹柳,你在結凍的河裡撈過魚嗎?本王一腳踹你下去撈幾條。」凍住了舌頭,就說不了風涼話。

  「別別別……我閉嘴就是……不過呀,她到底在找什麼東西?她知不知道她剛才手上拿的是北疆佈兵和糧草分佈圖,光是那張圖就抵得上千軍萬馬。」身在寶山不知寶。

  漁翁垂釣圖後的牛皮價值萬金,只要把它送出去,不出月餘,北疆十三座大城就會潰不成軍,轉眼成為斷壁殘垣。

  「她知道。」她還嘖了兩聲,嫌棄畫得真醜。

  聞言,風吹柳一愣,「那她為什麼不偷,她不是北國細作?」

  「因為她志不在此。」目光深沉的南懷齊緩緩的道。

  「那她要什麼?」真是古怪了。

  「兵符。」黑瞳一深。

  「兵符?!」他喊了一聲,暗暗吃驚。

  一提到號令數十萬兵將的兵符,大家默然了,許久不曾有人再開口,兵符一丟失,南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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