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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夏琦拉    


  娜仁把她拉遠了些。「那花我知道,女子最好少沾,若是大面積種植,會導致女子不孕,有孕者滑胎,行經時氣血流失。想是宮裡新進的花匠糊塗,我這就命人去把這些都鏟了。」

  朱赫的眼神落到蝶戀花上,久久沒離開,只敷衍地跟娜仁附和了幾句,連娜仁什麼時候走的都沒在意。

  娜仁走到樓梯下,回頭看了一眼朱赫,見她盯著那花看,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阿布見主子下來,隨即迎上前去。

  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娜仁對阿布交代:「這些日子你盯緊些,她如果去找花匠要那些花,你便放行。」

  阿布道是,又接著說:「說來湊巧,皇上也正命人在文貴妃的院子裡廣種花草,娘娘,連老天爺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娜仁點頭。「這樣就更天衣無縫了。但那花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重點還是在皇上那裡,洗衣房的人都交代好了?」

  「是的,娘娘。皇上的衣服每日都用「銷魂香」熏著,只要文貴妃聞了那花,再經銷魂香的味道催化,不但胎兒不保,性命也堪憂。就算她命硬能撐過,也是個廢人了。」

  娜仁斂眉一笑,明明是笑臉,卻無端讓人心頭一涼。「最後,這一切自然有朱赫替我們承擔!」

  阿布還是有些擔憂。「若計畫不順利,娘娘要怎麼用那個趙先?」

  「你查探的消息不是說他對前朝忠心耿耿,還要替父親報仇,驅逐我們青金、匈狄人嗎?他要找文知藝的原因,無非是想攀上這條線,看能不能伺機做些什麼。我們靜觀其變雙管齊下,如果此計不成,到時候再好好想想怎麼利用趙先。」

  「娘娘英明!」

  主僕兩人如此謀算幾番,最後胸有成竹地離去。

  娜仁的盤算確實高明,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項陰謀很快便被揭穿。

  這日,鬼戎抱著文知藝,坐在窗前的榻上,看著陳嬤嬤領著眾人照看那些新植的花草。

  她這幾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懶怠,小腹隱隱有脹痛之感。文知藝和陳嬤嬤都略通些藥理,知道是身上不好,徐太醫瞧了,也直言是龍胎不穩,可頭三個月都過了,事情就有些蹊蹺。

  他們把衣食、寢宮裡的常用都細細查過,卻什麼都查不出來。

  鬼戎擔心,這幾日只要上完朝就直接到文知藝這裡,時時陪著她。「萬歲爺,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很頑皮?等他出來,你一定要好好說說他,怎麼能讓爹娘如此擔心。」

  鬼戎低頭看著懷裡的文知藝,她小臉蒼白,氣色差,說話都有氣無力,他心頭一緊,抱緊了她拍撫,柔聲道:「嗯,朕聽你的,等他出來,朕一定好好教訓他。」

  文知藝又不依了。「你不能太嚴厲,把孩子嚇壞了。他還小,什麼都不懂,他自己也不想這樣的。」

  鬼戎點了點她的鼻尖,疼寵道:「你呀,真是個難伺候的娘親。他是你和朕的寶貝,朕疼他都來不及,怎麼捨得教訓他?」

  文知藝突然低聲啜泣起來,淚漣漣地抬頭望著鬼戎。「萬歲爺,這都怪奴。是不是奴年紀太小了,身子不康健,才讓他在娘胎裡就受苦?!」

  「噓!」鬼戎親親她的唇。「不許你這麼想,兒女與父母之間是緣分。他既托生在你肚子裡,就證明他想做我們的孩子。只不過好事向來多磨,你若哭哭啼啼的,他不也跟著傷心?你心情好了,他才知道你這個做娘的有多歡喜他,他在你肚子裡就聽話,不搗亂了。」

  「真的?!」淚水將文知藝的那雙美麗大眼洗得格外清澈,表情也憨憨的。

  這傻丫頭,自己真想時時刻刻把她捧在手掌心,他總算是知道什麼叫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為了她,就算傾盡天下,他都在所不惜。

  「真的。」他舒口氣。

  文知藝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蹭了幾下,撒嬌地說:「萬歲爺這幾日身上的香與以往的不同,香味極淡,似有若無的,特別好聞呢。」

  鬼戎一個大男人,平時哪裡會在乎這些?

  而且他特別要求衣服上的熏香要淡,不能讓他聞多了腦子疼,此時一聽文知藝這麼說,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猜想。

  他立刻將文知藝扶坐好,然後站起身走到外室,高聲傳喚,「去,把徐太醫叫進來!」

  同福領命而去,出來就遇到陳嬤嫂帶了一個發抖的小宮女靠近。

  他向陳嬤嬤點點頭,瞥見她的臉色異常嚴厲,再想著剛才皇上聲音中的暴怒,不由得擔憂起來。

  「皇上,奴婢有事稟報。」

  「進來!」

  陳嬤嬤帶了小宮女進來,一見鬼戒便行禮報告,「皇上,奴婢認為,娘娘實在不能再在這個宮裡住著了!」

  鬼戎盯著她的眼神極其冷酷,陳嬤嬤不敢抬頭,只覺得頭皮發麻,那小宮女早被皇上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嚇得跌跪在地上,瑟瑟發顫。

  「陳嬤嬤有話直說。」

  「這個小宮女這幾日連著在前面的花圃裡蒔花弄草,奴婢見她總是往恭房跑,便叫她來問。結果她說這兩日癸水來了,比平時多出好幾倍的量,她若不頻繁去恭房,只怕會失了儀態。老奴將她全身檢查了一遍,不禁大駭——皇上,這小宮女竟有血崩之狀!」

  鬼戎聽了這些,心裡便有了底。但為了確認,還是問道:「她這現象正常嗎?」

  「奴婢細細問了她這月餘的作息和吃穿用度,發現她與別人無二,又把了她的脈,發現她脈象紊亂,氣血相沖。關鍵是她自行經以來,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現象,身體的底子也是不錯的。」

  「她這些日子只負責那塊花圃的花?」

  「是!」

  鬼戎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把那塊花圃給朕細查!凡是這段時日在這個宮裡進出的花匠、太監、宮女,一個不漏,全送到內務衙門嚴加審查。」

  這事情一送到內務衙門,就是要大辦了。陳嬤嬤雖然跟內務衙門的人沒打過多少交道,但身為文貴妃身邊的大嬤嬤,內務衙門自然會時時湊到面前來獻慇勤,熟悉以後,就聽過內務衙門審訊的手段,簡直是駭人聽聞。

  皇上到底看重主子。陳嬤嬤放了心。

  等徐太醫一到,讓女徒弟檢查了文知藝的身體,告知鬼戎暫且無礙後,鬼戎命文畫和女醫官立刻帶著文知藝住進了自己的靜思殿。

  待文知藝一走,他命人嚴加看守文知藝的寢宮,只許進,不許出。

  他還讓徐太醫,將他所有的衣服都查驗一遍,再查了外面的花圃。

  徐太醫越查臉色越凝重,最後簡直是鐵青。

  鬼戎哪裡看不出徐太醫臉上的惶恐之情,就算什麼都還沒說,他也已經知道了這事與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看了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准有一絲一毫的隱瞞,給朕好好說清楚!」

  徐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實在是不敢說啊!」事關萬眾之尊的皇上,一個弄不好把自己牽涉進去,那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呀!

  「你不必害怕,直說就是,這件事只要與你無關,朕保你無事!」

  徐太醫趕緊四肢趴在地上。「謝皇上。這花圃裡的花大多都是沒問題的,只有一種平時只作藥用的花,專治婦人天癸量稀少,少少接觸也沒有什麼,只這位宮女幾日裡大量接觸,所以才會有所反應。」

  「那照你說來,貴妃就算聞了這花,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是的,皇上。」徐太醫惶恐的道:「這花只有催血的功效,單用是無妨的,對孕婦雖然會有影響,但僅於頭兩個月會造成坐胎不穩,有可能落胎。文貴妃如今胎像已穩,不必擔心受到影響,只是皇上衣服上的熏香名為銷魂,香味似有若無,一般人不去在意是察覺不出的,但孕婦懷孕後嗅覺靈敏,對這個味道有感覺,再經過那花的催化,對孕婦來說就是劇毒!輕則滑胎不孕,重則一屍兩命,實是虎狼之藥啊!」

  徐太醫趴在地上,四肢發抖。皇上聽完他說的話,很長時間都沒有聲音,室內安靜得嚇人,他就算沒抬頭看,也能感覺到皇上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怒氣。

  鬼戎沉默半晌後,冷冷笑出聲來。「徐太醫,照你看,這事情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這個……」徐太醫覺得額頭上的汗都快把眼睛給淹了,但也不敢去擦。

  「不用吞吞吐吐!」

  鬼戎的口氣很不耐煩,徐太醫嚇得急忙一口氣說出來。

  「皇上,這事情看起來是巧合,那兩種東西雖不是平常之物,但也不是那極難得的稀品。尤其這花的花期按理說未到,現在這般盛開都是在花房裡養好才挪植過來的,皇上只需詳查花匠便是!」

  徐太醫的話剛說完,鬼戎就氣得一拳砸爛了手下的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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