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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蔡小雀 「那當然。」他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笑容滿溢著男性的驕傲與滿足。「我女朋友這麼漂亮,當然得打扮出來給別人羨慕垂涎一下呀!」 「如果……」她看著他,「我是說,如果我不想這麼打扮呢?如果我還是比較習慣、喜歡我原本的樣子呢?」 「你是一塊藏在岩石裡的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就能像今天一樣,變得這麼耀眼迷人,不打扮實在太可惜了。」直到這時,符浪才發覺她有些不對勁,笑容摻入了一絲迷惑,「怎麼了?你看起來不太高興,難道你不喜歡自己變美嗎?」 「我不是不喜歡讓自己變得好看,但是我們對『好看』的眼光和定義……」她嚥了嚥口水,稍嫌艱難地道:「真的不太一樣。」 「你是要告訴我,你把自己之前穿得暮氣沉沉、保守無聊的模樣,定義為『好看』?」他一臉愕然。 「是──不是。」周錦初咬咬下唇,心底感覺好複雜,不知該如何才能解釋得明白。「我是說,我當然知道我以前穿得太樸素、很不流行,也沒多大特色,但是我可以試著去找出真正適合我的風格和品味。我明明就不是當冶艷辣妹的料,你就算讓我穿成這樣,我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啊!」 「我既沒要你像個太子,也沒要你像個『太妹』呀。」他試圖想讓氣氛輕鬆一點,「所以,不用這麼緊張嘛。」 周錦初沒有笑,雙眸依然無比認真地望著他,輕聲道:「符浪,我是跟你說真的。」 真有必要凡事都那麼「認真」嗎? 難道她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她事事嚴肅拘謹到一點樂趣和意思都沒有? 人生,一定要搞到這麼無聊、這麼悶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讓你變得年輕點、快樂點,不但是自作主張,還做錯了?」符浪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眉緊蹙。 「你的心意我很感動,我也很謝謝你花了那麼多錢幫我買衣服。」感覺到他的不悅,周錦初臉色有些蒼白,掌心連忙搭上他的手臂。「符浪,別生氣,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跟你解釋清楚──」 「我明白了。」他神情冷硬了下來。「你放心,以後我再不會多事了,我會叫自己『認真嚴肅』一點,別再自以為是地踩到你的地雷區。」 「符浪……」 「我們去吃飯吧。」他搖了搖頭,深幽的黑眸看不出是喜是怒。「我餓了。」 凝結如冰磚的僵滯空氣,重重地在他們之間砸了下來。 周錦初惶然地偷瞄著面色緊繃沉默的符浪,一時之間,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生氣了。 而,她卻是在害怕…… 周錦初心底十分明白,自己今天為什麼反應會這麼激烈。 除了是不習慣被改造成一個完全陌生、突兀的自己外,其實,她更害怕符浪已經發現到原來她有多麼平庸,甚至乏味得令他興致缺缺了。 所以他想要改變她,想要讓她從裡到外,都變成他喜歡的那一型女孩。 夜晚,時鐘指針走向深夜十一點,周錦初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床頭櫃旁那盞檯燈溫暖不了什麼,只照映出她的影子有多麼地落寞。 她的胸口像被某個無形的力量揪得死緊,無法好好地呼吸喘息,只能勉強壓抑著,逼迫著不去想──他們倆,有多麼地不適合。 「快睡……」她喃喃,努力閉上雙眼。「不要再胡思亂想,睡著就好了,等明天睡醒,一切都還是好好的,什麼也沒變。」 可是腦子卻自有意識,怎麼也不肯順從她的意志。 他真的生氣了,他氣她不懂得感激他的用心,不懂得接受他的好意。 她承認,今天自己真的表現得很糟糕,不但不知感恩,還當頭潑了他一大盆冷水,讓他下不了台,這統統都是她的錯。 可是在內心深處,卻有股陰暗的恐慌感死死地咬住她,不斷拉扯著她往那絕望深淵直直向下沉…… 聊得來又如何?懂得照顧他、體貼他又如何? 男人是視覺系的動物,他們迷戀愛慕的,始終是那些傾國傾城的美色吧? 包裝精美漂亮的禮物,才有吸引人想拆開、珍惜的慾望,這些年來,難道她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還沒嘗夠被當成次級品的滋味嗎? 國二那年,她曾暗戀過帥氣的班長,可是班長喜歡的是留著長髮,說話輕聲細語,笑起來甜美溫柔的副班長。 高中畢業那年,她鼓起勇氣問心儀已久的籃球隊隊長,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吃冰?結果英挺的隊長說:「如果你可以約出你們班的班花,我就去。」 後來,她再也沒有暗戀過任何一個男孩,也沒有主動開口約過任何一個男人,她就這樣默默地念完大學四年,默默地投入職場。 出社會後那為期不到三個月的短暫交往,也只是一個男同事有意無意地接近她,最後不知怎的他倆就成為「男女朋友」,後來那個男同事又在她不知不覺間去親近了其他的女同事,轉過頭來跟她提分手。 可笑的是,他們甚至連手都沒牽過。 第6章(2) 「錦初,你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卻沒有戀愛的感覺,你好像是我姊姊,雖然我的年齡比你大……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應該是我不夠好,配不上你吧!」 最後,他只留下了這樣的一番話,隨即就和別的女孩手牽手共創他們的幸福燦爛人生去了。 對於那次的「失戀」,其實她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因為從頭到尾都是懵懂的狀態,只是覺得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她就變成了某人的女友,再然後,一切又結束了。 也許,她真的是愛情絕緣體,不管是男人還是戀情,一碰到她就自動掛點當機,看來以後只能相親結婚了。 可是符浪突然其來的告白,卻打亂了她所有規規矩矩的人生計劃,也讓她那顆早就被教導馴服得老老實實的心,再度失去控制地跳得癲狂。 然後呢?接下來會怎樣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感覺有股灼熱濕潤霧氣漸漸在眼眸裡聚攏,她猛然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硬生生抑下那股脆弱自憐感。 「算了,既然睡不著,還是把沒做完的企劃案趕一趕吧!」她大聲宣佈,像是要向自己證明,一切都很好。 只要她不再庸人自擾,他和她之間,就絕不會有事…… 儘管周錦初端正地坐在計算器桌前想工作,可不知怎的,今天的夜晚卻靜寂得可怕,她只好打開音響,胡亂地選了個電台聽。 突地,一個不曾聽過的憂傷旋律和低沉沙啞男聲,輕輕地自音響裡流瀉而來── 一開始就是贏不了的遊戲為何我還是固執地玩下去 所有的遊戲規則都由你定而公平競爭你卻沒寫進去 為了下一步棋我苦苦發呆這一跤我注定要狠狠的摔 我挖了個墳墓將自己掩埋我甚至不肯定你有沒有愛 我輸了我輸得徹徹底底無法翻身 贏不了贏不了這場遊戲我太認真 我活該所有的勸阻我都不加理睬 我明白這遊戲一旦結束無法重來 別讓我輸得太快…… 一瞬間,她像被一記重拳狠狠擊中了。 周錦初鼻頭酸楚,一顆心劇痛難忍,倉皇地試圖關掉這一首字字句句彷彿唱中她最軟弱心事的曲子。 可是晚了,痛苦已經對著她砸來,而眼淚,再也抑不住地奪眶而出…… 深夜,符浪坐在基隆港的堤岸邊,望著在霧氣中隱隱閃爍的船火。 啪地一聲,他又捏扁了另一罐喝完的啤酒罐,眉宇間郁色沉沉,糾結的胸口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傷春悲秋是女孩子的玩意兒,對他而言,不管多天大地大的事,只要讓他跳一場高空彈跳、競飆一場極速賽車或是沖它幾個瘋狂刺激的大浪,一下子就能解決的。 可是自從下午送小周回家後,他踩下油門就往八里方向飆,到山上找了一個舊識好友,兩個人痛痛快快比了一場又一場的賽車。 但,依然無法真正宣洩心裡的鬱悶揪痛感。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番好心,卻換來她義正詞嚴地「教訓」了一大頓,就只差沒直接指著他的鼻頭罵他多管閒事。 符浪怎麼也不明白,她明明是個年輕的女孩,正是朝氣蓬勃、從最青春步向最嬌艷的年華,為什麼偏偏把自己搞得灰撲撲又死氣沉沉的? 她到底有沒有真心看待他們倆的交往? 「不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嗎?」他滿眼懊惱不解,「她甚至不想為我稍微打扮自己,更別提為我改頭換面了。難道……她其實也沒那麼喜歡我?還是從頭到尾,我不過是自己在這邊一頭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