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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佟蜜 因為在乎,才會認真,才會這麼氣憤。他煩躁地握緊方向盤。他應該還在生氣,可是他不知不覺已經原諒她,她讓他難過,可是看她難過,他更難受……對她的感覺沒有消褪,卻越演越烈,他彷徨著,以為只要回到原本生活,就會忘記短暫的心動。 但真會忘記嗎?當她重重撼動了他,撼碎曾有的平靜,讓他的心因她燃燒,要如何冷卻? 他試著打開話題。「你會不舒服嗎?還會暈車嗎?」 「不會。」 「如果不舒服,要告訴我,不要勉強。」 「放心,我不會吐在你車上。」 她語氣很冷淡,擺明不想跟他多說,他又道:「我跟我爸談過,希望他也給我現金,但他堅持要把山莊給我,他說我不喜歡山莊的話,可以賣掉它,反正他就是不肯換成現金給我。我打算跟律師聯繫之後賣掉它,才能付你五百萬,你可以等我一段時間,讓我籌錢嗎?」 她完全忘記那五百萬了,「賣掉山莊不是很可惜嗎?把它放著營運,還會持續有收入。」 「但我還不知道它的營收狀況,不管賣掉或放著讓它賺,都要等一段時間,我才能把當初答應的報酬給你。」 「我不急。其實,不拿錢也沒關係。我這三天很愉快,這樣已經夠了。」她忽然不想要這筆錢了,要是收錢,就等於承認這三天只是銀貨兩訖的表演——雖然起初的確是,但如今已不再是,因為他是特別的,她為他做的這些不是金錢所購買的,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令她願意付出……真傻,他迫不及待想把這些拋棄,她這樣珍惜,有什麼意義? 他也是。「這三天……謝謝你。」他誠心道。 「不謝,很高興我的『服務』讓你滿意。」 第7章(2) 他想說的和服務、演戲什麼無關好嗎?他想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心煩地偷覷她,她緊抿唇,像賭氣的小孩,倔強的表情可憐又可愛,讓他沒辦法氣她,光看她這表情他就心軟。 他強調。「我是說真的,我本來以為這三天會很糟糕,可能因為對我老頭太生氣,跟他吵架或怎樣,沒想到我預期的情況都沒發生;我本來決定完全不理他、無視他,沒想到後來還是跟他講話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很不想跟他講話。 「我看到你跟他有說有笑的時候,有點不高興,心想你是我帶來的,怎麼沒跟我同一陣線?因為你沒被他害過,當然心平氣和。那我呢?他到底害了我什麼?他是害我少了父愛,但從小我媽把我照顧得好好的,我好像也沒什麼不幸,最有資格氣他的是我媽,但我媽都不恨他了,我這麼氣他,好像也沒必要吧?加上我看他身體那麼差,也沒辦法狠心對他,總而言之,這還是你帶來的影響,我覺得我應該請你一頓飯,感謝你。」長篇大論一串,重點在最後,他只是想找理由跟她吃飯。 「不必了。」她只想趕快離開他,回家裡窩著。 「回到家很晚了,我們在路上吃吧?」他熱切提議,不想太快跟她分開。 「我想趕快回家,晚餐在休息站隨便買個吃的就好。」 「休息站的食物貴又難吃,我知道一家店……」 「我真的想趕快回去。」她逐漸火大。他煩不煩啊?約一個剛拒絕的女人去吃飯,他不覺得尷尬嗎?她光想像就沒胃口了。 「真的不要?那家店賣的高山章魚粥很好吃喔?」 「你——」她還在氣惱,卻忍不住笑出來,又氣又笑,拿他沒轍。「你好煩,高山章魚高山章魚的講不膩啊,這已經是老梗了。」 「是嗎?這梗我一天前才發明的,已經變成老梗了?這年頭的梗汰舊換新這麼快啊?」他佯裝驚訝。 她瞪他,卻發現他戲謔的眼神藏著一絲關懷,她回嘴的話頓時梗住。他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吧,因為被拒絕,所以想逗她高興,他試著表現如常,是在暗示她——別尷尬,我們還是朋友……吧? 她還要求什麼呢?他展現了風度,盡力使她感覺好一些,他雖然拒絕她,仍然顧及她的感受,他的體貼融化了她的自怨自艾,她釋懷了,雖然心還是酸酸的。 「對不起,我累了,我只想快點回家,你真的不需要費心帶我去什麼地方吃晚餐了,沒必要。」她歎息。「已經結束了,什麼吃飯啦、關心啦,都不需要再演了,你可以恢復正常了。」 結束了?恢復正常?他驀地心緊,這所謂的正常教他慌了。 「還有,你別再調整後視鏡了,後面根本沒車。」好累,她想睡了…… 他臉一熱,她發現他在偷看她了,可是她什麼也沒說,他自眼角餘光偷看她,她合上眼眸,似乎睡了,表情好倦。 他望向路面,山路婉蜒,這是回家的路,他卻忽然有種不知往哪去的迷惘。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恢復普通同事關係,不能再煮姜茶給她喝,不能再做菜給她吃,沒有任何借口接近她……這些念頭把他胸口挖得空蕩蕩,他有嚴重的失落感,不,他不想要這樣。 那他想要什麼?承認並投入去愛嗎?過去,他拒絕愛情,愛來得突然,他不知如何改變,不知如何跨出去,何況,她不屑他的感情,他怎麼說得出口? 但他還是為不屑他的她小心駕車。她呼吸平穩,漸漸睡去,他留心車速,以免晃暈了她。他選了播放輕音樂的電台,音樂溫柔流洩,讓睡著的她睡得更香甜,讓醒著的他醒得更孤單。 近在咫尺,卻不能擁有,比失去更寂寞。 他還是帶她去他說的那家餐廳,當她又表示想盡快回家,他只道:「你總該讓我吃一頓像樣的晚餐吧?我絕對不吃休息站那些又貴又難吃的垃圾。」然後他吩咐餐廳打包兩份餐點帶上車,她的那份特別豐盛,他並不解釋,堅持吃晚餐是為了她,她感冒了,必須吃營養一點。 他希望回家的路越長越好,但還是走到了終點,他們終於回到她家門口。 他看她拿了後座的行李,開門下車,他真想再說點什麼,但找不到話說。 她下車時絆了下,他扶住她,握住她渾圓溫暖的手臂,渴望在他掌心點燃。她討厭他,難道他就不能表達自己的感情?就說了吧,坦率表達對她的好感,然後痛快被拒絕,這才是他的性格,被笑又怎樣?又不是第一次被她嘲笑,他不想隱藏感覺,因為那太難受了。 他手指施力,她感覺到了,回頭看他。 「——記得去看醫生,早點體息。」他輕輕放手。 她望他一眼,淡笑。「嗯。明天公司見。」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家門。 *** 歐觀旅駕車返家,一路魂不守舍,彷彿失落了什麼。 他一進家門,就見母親滿面燦笑。 「聽你爸說,這三天你跟你『女朋友』玩得挺高興的,沒想到你帶那位樂樂小姐去,我嚇一跳,還跟他確認老半天,真的是那位程予樂。你不是跟她處不好嗎?怎麼會帶她去?」 顯然老爸曾打電話跟母親做「現場轉播」,歐觀旅不答,哼聲。「我懷疑老頭其實很清楚我是單身,他知道我帶去的女朋友是假的。」 「是嗎?他沒跟我提呀,他應該不知道吧?他只說你跟樂樂看起來很開心,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他很高興。」歐母雙眼閃爍著期待光芒。 「那裡山明水秀風景好,你們兩個冤家相處三天下來,想必——」 「媽,你很清楚我跟樂樂是假的。」可惡,害他心情更鬱悶了。 「啊,假的也能變成真的啊,你跟她相處三天都沒事,那當然——」 「假的就是假的,我跟她不可能。」 「可是你跟她還睡同一個房間,難道都沒有……」 「媽,你以為你兒子是這種人嗎?你以為我會因為跟女人睡在同一間房,就想對人家動手動腳嗎?你是這樣教我的嗎?」就算很想,他也不會承認好嗎? 「真的嗎?」歐母好失望。「我以為你們會有火花……」 「你想太多。」的確有,火花亂飛成燎原大火,無奈只有他自個兒悶燒,燒不到程予樂身上。 好煩,他歎氣。「開車累死了,我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班。」 *** 程予樂一進家門,父親正嚴肅地等著她的解釋。 「樂樂,你這幾天到底去哪裡?」 她大概晚餐後就在發燒,頭昏腦脹地倒了杯熱開水,邊喝邊咳嗽,將這幾天的事娓娓說了,程父越聽越驚奇。 「你那天跟我講什麼要是有人給你一筆錢怎樣的,難道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