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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月嵐 一來一往的虛實難分,這種鬥爭,真不是她能待得住的地方。 說起來,給堂兄這麼一算計,再加上陰錯陽差遇上律景鳩羅,反倒令她能全身而退,不知該不該算得上福氣? 「還擔心嗎?」律景鳩羅一一將她頰側糾結的髮絲解開,在訴說過心聲後,疼惜的本性像是少了堤防的江流,傾倒著他滿心的寵溺疼愛。 「不擔心了。」流葉音吸吸鼻子,胡亂地往臉上抹了抹。剛才哭得什麼也不想,現在臉上一定醜死了。 沒想到律景鳩羅好不容易願意向她示愛,結果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還有什麼不懂的?一塊兒問,別淨是自己胡想。」律景鳩羅拍拍她的嫩頰,那摸起來吹彈可破的肌膚,著實是滑嫩。 「沒……只是想問問……」十指揪住了律景鳩羅的衣襟,沒了將死的恐懼後,毫不避諱的示好再度回到流葉音的習性裡,她打鐵趁熱地追問道。「日後我就不是女王,也不用提什麼和親了,那……你會不會娶我?」 如果律景鳩羅對她無意,能夠單相思自然就已是幸福,但如今律景鳩羅已表白心意,那麼光是留在律景鳩羅身邊可就無法滿足她了! 「比起從今以後不能回到流火國,你更在意能不能嫁給我當侍妾?」律景鳩羅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這女王啊!當真半點都不像女王! 不過,或許也可說,她這直率的心思,已經超越了國與國的境界線,甚至是早已認清,一個人與其成天惦記身外之事,倒不如多多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在意!很在意!」流葉音撲向前去,一把拽住了律景鳩羅的手臂,開始撒起嬌來。 「那就嫁給我吧!」律景鳩羅迸開唇,露出了一抹溫情的笑容,「當然,就算你不問,等我們回到懷國時,我還是會正式開口的,不過——」 「不用那麼麻煩等那麼久了!」流葉音截斷律景鳩羅太過繁雜的長篇大論,欣喜之情早已盡數顯露,「今後,你就是我的無敵戰神了。」 早已滿溢而出的情感,在相許的承諾下迅速催化,流葉音摟住律景鳩羅的頸項,就著他那兩瓣薄唇,開心地吻了上去。 律景鳩羅不再拒絕,亦未曾推開她,卻是摟住了懷裡的纖腰,回吻得更為濃烈。 這份感情,一開始雖萌生得突然,卻也在連日的相處下化為越陳越香的醇酒,如今……該是開封的時刻到了吧! 美酒一旦開封,不好好品嚐,只會使味道逐漸淡去。 帳內熱情正炙,低喃與喘息的聲調,在突如其來的示愛之中變得急促而誘人。 第10章(1) 理城議和,順利進行。 流火國退兵十里之後十日內,理城外設起了營帳,擺上宴席,由懷國作主,邀請如今的流火國大將流鐵竟到場,商談兩國停戰事宜。 總說還是交戰中,即使雙方都盤算著想議和,深入敵營還是不妥,因此宴席才會設在城外,並且言明各帶二十名護衛與兩名將領。 至於出席談和的主要人物,自然就是流火國宗相流鐵竟與懷國輔臣檀玉濂了。 律景鳩羅身為懷國大將,自然跟著前往,而表面上已被視作死亡的流葉音…… 既是要議和,她這個關係人自然不能出面。 可這事畢竟與她有極大關連,因此檀玉濂與律景鳩羅梭性安排讓她躲入營帳內,只許偷聽,不許出聲。 至於流鐵竟這邊,他一樣帶著心腹將領前來談和。 只不過,當雙方見面時,儘管表面上是初次相會,但律景鳩羅卻不由得眉頭一蹙。 原因出在圍繞在流鐵竟身旁的流火國將領及護衛,正是那一日追殺他與流葉音的人。 而他,一直只聞其名,卻未曾正式打過照面的流鐵竟…… 一言以蔽之,這男人是天生的王者。 流火國先王若是立此人為國王,也許就不會讓流葉音卡在女王的位置上進退兩難了吧! 瞧他氣勢傲人,自信十足,一雙利眼透著與流葉音神似的褐色調,還閃爍著銳利光芒,態度則沉穩從容,對於之前暗地裡追殺流葉音的事彷彿毫不知情似的表現,讓律景鳩羅不由得生起防備之心。 深沉呀……這個流鐵竟的心機。 只是,也因為如此,所以流鐵竟遠比流葉音更適合當國王…… 「流宗相,這是貴國女王的棺木,還請過目。」 客套的寒暄過後,檀玉濂出聲直言來意,還喚人將上好木料製成的棺材抬到了眾人面前。 「女王的棺木嗎?」聽來有些慵懶的聲調吐自流鐵竟之口,他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回問道。「死屍擺上十日,想來樣子應該難以示人吧?」 「天氣熱,屍體腐敗得快,味道是有些重,樣子就像流宗相說的,是不怎麼適合見人。」檀玉濂的表情帶著笑意,似狐的眸勾繪出一絲不容查覺的精明。 「以示對女王的尊敬,我想就地燒了吧?」流鐵竟順勢迸聲。 「也好。」檀玉濂應聲,揮手喚來侍衛,讓他們將棺木火化。 流鐵竟看著檀玉濂的有備而來,唇角揚起一抹冷笑。 雖說檀玉濂主動釋出善意,想向他證明流火國女王已死,但他可不覺得律景鳩羅這位大將,會將在危急關頭救走的女王讓出來。 所以這棺木裡,擺的一定是個來路不明的屍首,而且懷國還故意拖了十天,等屍體形貌走了樣才談議和,擺明是要矇混過去。 因此,他根本懶得確認屍體,反正談和停戰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只要流葉音從此不再回到流火國,懷國亦不攻打流火國就成。 而他……在失去女王的情況下,他這個宗相自然是下任國王,從此他就可以擺脫收流葉音爛攤子的麻煩了。 看著火光燃起,煙塵四散,流鐵竟等人進了營帳,檀玉濂差人備好的上等宴席已然等候著他們,只是流鐵竟卻無心享用。 「檀輔臣,今日跟來的人都是心腹,這裡沒外人,所以有話就攤開來明說如何?」 流鐵竟飲下杯美酒後,也不再拖延,索性挑明了直言。 檀玉濂點頭道:「正有此意。」 「那麼,先前檀輔臣說要借兵十萬的提議,就免了吧!」流鐵竟擱下酒杯,出聲婉拒,「我流火國的事,自有打算,不勞懷國費心思。」 他可不像流葉音那麼好騙。 說什麼借兵,在他看來這十成十是監視,若他流火國有動靜,便直接開戰。 「但少了大軍鎮壓,若流火國朝臣不服流宗相,又該如何?」檀玉濂自是不會那麼容易放棄,「兵權在握,總是好辦事不是?」 「大軍在手自是好辦事,因此這回出征,其實我早有打算。」流鐵竟勾起唇,皮笑肉不笑地淡聲應道。「我國女王這回大軍盡出,表面上看來是為求徹底殲豐族,但事實上是我提的主意。」 「想來流宗相是暗中做了準備吧?」檀玉濂是聰明人,他不覺得流鐵竟會多做無謂安排,若說他又早就有意取代女王,更不會費心思替女王打算,所以這主意一定有鬼。 「沒錯。」流鐵竟點頭道。「中途我刻意告訴女王,軍糧眾多,押送得慢,不如大軍先行,糧草後至,反正等咱們打下豐族,便能搶得豐族糧草,不必擔心斷糧。」 「也就是說,其實流宗相還有備案?」 檀玉濂微勾眉梢,想不到流火國裡藏了此等精明之人,看來多提防著是沒錯的。 「女王生性單純,因此同意我分兵,她帶十萬攻城,後面十萬押糧而行。」 想當然耳,這十萬與其說是拿來押糧的,不如說是等女王上戰場出事後,讓流鐵竟用來帶兵回國鎮壓朝臣用。 「而我與女王離開流火國的期間,朝臣無錢無糧,朝中空空如也,即便想造反也變不出花樣,因此我才說,不勞懷國借兵了。」流鐵竟再次重申來意。 「流宗相倒是聰明人。」檀玉濂表面上誇讚,戒心卻是越升越高。 他明白流鐵竟為何敢將一切算計說出口,這不過是為了警告懷國,說流火國的新國王並不如從前的女王那般可欺,多少是在昭顯流鐵竟自己的聰明腦袋,免得給人看扁了。 「過獎。」流鐵竟唇角微揚。 他早知道檀玉濂為人狡詐,心思細膩,所以與他溝通倒是省時省事又省力。 「只是聽流宗相這麼說……表示你早有準備趁此次出兵除去女王,當上國王?」 既然話都講白了,不問個清楚,心裡不安,所以檀玉濂索性將一切都問個明白。 要戒備,就得先摸清敵人底細,所以對於這個與懷國交情半生不熟的流鐵竟,他們是知道得越詳細越好。 「想必各位是不知道當年流火國立女王的經過吧?」流鐵竟眸一轉,舉起酒杯又是一口飲盡。 「洗耳恭聽。」檀玉濂只是大略由律景鳩羅的信件內窺知一二,倒不知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