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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朱輕 熟悉的男性嗓音,讓徐茵茵的淚水一下子就湧出。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把徐茵茵寄存多日的委屈與想念勾了出來。她好想賀昕,所有的失落、所有的難過,都是因為她好想好想他。不過徐茵茵並不希望讓賀昕察覺到自己這麼狼狽,她摀住聽筒,努力壓平自己抖個不停的聲線後才開口,「你要回來了嗎?」 「還沒。」 「哦……」閃動在淚水間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去,強烈的沮喪讓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聲音。對哦,郵票展還沒結束,他怎麼捨得回來。 「你聲音聽起來好奇怪,生病了?」 「是有一點……有一點不舒服。」遮掩自己失態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私心。 如果他知道自己生病了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有沒有病到不可以出門?」 這算是什麼問法,「呃,這倒沒有。」 「那就沒事。」 要不要這麼直接,敷衍著關心一下也好啊。拿著聽筒的徐茵茵癱坐在地毯上,一臉沮喪。這時,聽筒那頭的賀昕繼續說:「十分鐘後,會有司機來接你,現在是……嗯,我算一下,現在你那邊應該是十點半,對嗎?」沒等徐茵茵說是,他就又說:「飛機將在十一點四十分起飛,你的時間不是很寬裕。」 誰來接她?什麼飛機?徐茵茵恍惚間又有種回去上學的感覺,明明賀昕說的每個字她都懂,可組合在一起就像是天書一樣讓人費解。努力理解了很久後,她拼出個大概的意思,「我不是太明白,司機要接我去機場嗎,我要坐飛機去哪裡?」 「徐茵茵,你還可以再蠢一點嗎。」 呃,又被罵了。徐茵茵下意識地癟了癟嘴,沒有吭聲。 即使是隔著一條電話線、即使是隔著半個地球,她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賀昕口吻裡的不耐煩。一般這種時候,她只有乖乖聽著,因為一旦反抗,只會讓他更煩。如果對這段婚姻擁有絕對權利的賀昕玩膩了,那麼他們的關係隨時都可以宣告終止,因為在賀昕的手上,可是拿著…… 「當然是飛來三藩市。」賀昕的話打斷了徐茵茵的思緒。 「三藩市?」徐茵茵呆愣了一秒,又拔高音量重複了一遍,「三藩市!」就是他現在所在的那個城市。 她興奮的驚呼,惹來了賀昕一連串地低咒:「你再大聲一點,我的耳朵就要聾了。」 徐茵茵連忙摀住嘴,忽然挺直的身子,也隨著音量一點點地壓低,「你要我去三藩市嗎,現在?」似乎是怕對方反悔,她的聲音又輕又柔,掩在小手下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忍住笑出聲來的衝動,她勉強冷靜地說:「可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幫你請好假了。」 哎呀,都幫她請好假了呢,這是不是代表,賀昕也很想念她呢? 幾乎要從心頭溢出來的幸福與甜蜜讓她渾身發軟,不由得又重新躺下來,嫩嫩的手指羞羞答答地勾著電話線,方纔的失落與難過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讓她不知死活、繼續裝腔作勢下去的興奮感,「明晚我答應了琪琪要去參加她的party.」 賀昕的聲音有些僵硬了,「我會打電話給鄭英傑。」 第6章(2) 鄭英傑是鄭櫻琪的大哥,鎮上以嚴厲著稱的鐵面警長,最討厭妹妹和朋友鬼混,要是打給他,那就代表整個party都要取消了。純粹是想矯情一下的徐茵茵可不想害得鄭櫻琪的派對泡湯,於是連忙道:「不用不用,我一會打給琪琪取消就可以了。」 「還有什麼?」 沒聽出賀昕口吻中的不對勁,徐茵茵繼續自尋死路,「還有啊……」 「徐茵茵!」 「嗯?」 「你到底要不要來?」仿若火山爆發前的寧靜,他的聲音低得嚇人。 意識到自己玩過頭了,徐茵茵立刻很沒骨氣地大聲道:「要!」雖然知道電話那頭的他根本看不到,可跪在地毯上的她還是下意識地立了個正。她要去,她當然要去,現在就算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改變不了她飛往三藩市的決心! 「那就少廢話。」 「好。」 「不用收拾行李,一般藥品飛機上也都有,所以你現在立刻給我出門。」 「好。」 「飛機預計在明晚八點三十五分降落。」賀昕冷冰冰地說:「如果九點鐘以前你不出現,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一小時又十分鐘後,徐茵茵坐在了從邊灣桃園國際機場肓飛洛杉磯機場的航班上。 她一件衣服都沒有帶,一開始本想在新買的衣服中挑一件換上的,可選來選去還是覺得運動衣最舒服,因為她接下來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所以還是舒適最重要。換上最喜歡的運動套裝後,隨意地將頭髮一束,再換上運動鞋,打扮得像是要去晨跑一樣就出門了。 賀昕幫她訂了頭等艙,座位之間的空隙很大,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伸腿,抽出座位前插著的宣傳冊看了看,翻了兩頁後忽然想起賀昕說的那句話。 如果九點鐘以前你不出現,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他該不會把那種東西隨身攜帶吧?這個猜測讓徐茵茵的心情不那麼雀躍了。 不過這種威脅,她已經聽習慣了。結婚六個月以來,賀昕最喜歡用這句話來威脅她。其實說來也可笑,誰會在結婚之前就把離婚協議書擬好呢,他們這對奇葩夫婦就會。 半年前,賀昕答應娶她的唯一條件,就是要讓徐茵茵提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好字,並且把協議書交由他保管,以便他隨時都可以單方面解除他們的婚姻關係。當時身為求助方的徐茵茵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反正本來就是假結婚,所以她早就作好了隨時離婚的準備。 可是每次聽到賀昕拿離婚協議書威脅她,她就覺得不太舒服,尤其是想到他可能會把離婚協議書隨身攜帶……徐茵茵深吸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把宣傳冊放回去,然後戴起眼罩開始休息。視野歸於黑暗,掩在眼罩下的眸子並沒有立刻闔上。 她靜靜地望著眼前的黑暗。 片刻後,徐茵茵又重新開心了起來。不論如何,賀昕要把她接去三藩市,所以他是不是也有點想念自己?哪怕只有一點點,都足以讓她不顧一切地奔向他身邊。或許所有的混亂情緒,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而已。 她可是嫁給了賀昕哥耶,那個無所不能的賀昕哥。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站在他身邊,自己就不會受傷的,不是嗎? 八點鐘整,嘀的一聲輕響,偌大落地窗前的自動窗簾緩緩向兩邊攏去。 如同半開的畫卷,三藩市的繁華夜景不疾不徐地自眼前展開,充滿現代氣息的鋼鐵建築在淒迷的月光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從頭到腳泛出的淺淡光芒,是恰到好處的柔和,斑斑駁駁地落入男人幽深的眼底,折射出不同以往的迷人淺光。 寬闊的肩背、結實的腰腹、修長的雙腿,站在窗前的男人,擁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身材。而他的臉,也同樣不讓人失望,挺拔的鼻樑、單薄的嘴唇、方正的下巴,每一處的線條都清晰分明、充滿稜角。 可再往上瞧,卻意外地發現這張臉的主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形狀優美、顏色純質,幽深而不見底,美得仿若珍貴的黑水晶,在纖長睫毛的遮掩下,顯得神秘又憂鬱。 他單手插著口袋,另一隻手鬆松地拎著一隻高腳杯。 「這樣真的好嗎?」坐在房間另一角的沉靜男人輕輕開口。 一個單薄的鏡片遮住他的右眼,纖細的銀鏈掛在臉頰邊,拴在耳朵上。羅格,賀昕的 好友之一,資深臉盲症患者,經營著一家風格詭異的古董店。他一面把玩著手中的西洋棋子一面問:「一個集團總裁、一個財務總監,雙雙蹺班出來度假,這樣真的OK?」 身為自營店店主,他隨時想出來旅行都可以。不過眼前的這二位,這樣突發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就太任性了。 「蹺班?」賀昕頭也不回地質問。 「噢,不、不,羅先生,您的用詞不太對哦。」修長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尤成漢懶洋洋地側身看向羅格,笑容邪魅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對賀先生而言,集郵才是正業,做我的財務總監只是副業而已,所以怎麼能算是蹺班呢。」 賀昕輕抿了口紅酒,不搭理他的揶揄。 羅格勾唇,藏在鏡片後的灰藍眼眸中笑意閃爍,「那你呢,做集團總裁也是你的副業嗎?」 「嗯哼。」 「那你的正業是……」 尤成漢厚顏無恥地丟出兩個字,「泡妞。」 羅格看向賀昕的背影,優雅淺笑,「對於不得不為這種人工作的你,我深表同情。」賀昕沒有回頭,舉杯示意。 「嘿,guys!」即便是提出抗議,尤成漢那張魅力十足的臉上,仍是掛著痞笑。「不過,為什麼沒有叫上初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