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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井上青 究竟是為了何事,令向來瀟灑自若的他會有如此表情呢? 唉!她輕喟一聲,此時有客人上門,她於是端著笑容去招呼。 他都已不留情面親自上門討錢了,她還管他的心情如何?她該管的是制香坊的進帳,每個月要撥多少還他吧? 要錢是吧?她會去買個大布袋,把所有的銀票換成一文錢,讓他去數個夠! ***** ***** ***** 匆匆一轉眼,又過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來沒什麼大事,傅東洋像是人間蒸發般,再也沒來店裡吵鬧。楚天闊偶爾會來,巧的是他都選在傅家制香坊「有難」時出現。 由於店裡生意蒸蒸日上,自然會引來—些地痞流氓覬覦甚至同業找碴,茅芸香是有一班耐打的工人能出面,可打傷了人總得休息,傷財又傷身畢竟不好,但只要他一來、說個幾句話,緊張事件通常能雲淡風輕地解決。 她知道是蓮兒暗地裡通報他的,但她倒沒為此說過什麼。 先前蓮兒原在市集賣梅枝餅,生意好,大伙便起而傚尤,結果沒一下子從東市集到西市集,少說有二、三十攤賣梅枝餅,多人競爭生意便每況愈下,下午沒擺攤時,蓮兒就乾脆來店裡幫忙。 蓮兒挺聰明,也懂得做生意,她來店裡茅芸香就輕鬆多了。前陣子得知蓮兒有喜了,茅芸香索性要她別擺攤,全心在店裡幫忙,阿生也好能就近照顧她。 一次、兩次……她沒阻止蓮兒去向楚天闊通報店裡有難,是想他每個月等著收她的還款,他來保護制香坊順利營業也不為過,可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是如此嗎? 幾個月過去了,她躁恨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仔細想著他哪裡做錯,卻發現其實自己也太武斷。 阿生告訴她,婆婆的病很早以前就不樂觀,只是怕她擔心,婆婆一直隱瞞不說。而即便婆婆不是病死,真正害死婆婆的也是傅東洋不是他,雖然他略施小計引傅東洋回來,可也從沒想到會有這個後果,若真要因此定他的罪,那他不就成了代罪羔羊…… 再來,撇開他是否欺騙她的感情不說,他力挺她,助她讓傅家制香坊重新運作,這番大功早足以抵他的那些小過了。 她一心認定他有某種收購別人祖產滿足自己成為「房地產大亨」的病態,可是靜心一想,他若真是如此的人,又何苦大費周章幫助她?他只消讓傅家制香坊重新運作又迅速倒閉,待她還不出資金,傅家的一切不就落到他手中…… 這會,走在山間小路、拎著一袋烏沉香的她,坐在一顆大石上歇喘。 她的心情之所以能漸趨平靜,除了自己慢慢想通釋懷外,還有就是兩個月前蓮兒說要上山到一間小廟拜拜,問她願不願同行,她想上山走走也好,於是跟來,就此開始轉換一下心情。 小廟供奉著菩薩,廟裡只有一位慈善老婦在誦經打掃,廟後有間小屋和一片菜園,老婦每日生活起居就圍著這些打轉,看似清苦的生活,卻讓人感到平和恬淡。 她到過小廟兩回,每回打坐都覺得心情變得無比平靜,恬淡寡慾。 第10章(2) 蓮兒稱老婦為「仙姑」,老婦話不多,但衷心歡迎虔誠禮佛之人,廟裡亦無須添油香,前往參拜者只需帶一束香,點燃清香後虔誠向菩薩感恩祈福即可。 如今蓮兒有喜,不便上山,偏偏近日她心上總擱著楚天闊的影子,揮不去、放不開,夜不成眠,所以今日她才將制香坊交給蓮兒和何掌櫃,自己特地上山來,想求菩薩賜她內心平靜,別再為對她無情無愛的男人煩憂。 小憩一會,她繼續往山上走,小廟離山下並不遠,只是她畢竟是弱女子,又拎了一大袋線香,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進到廟裡,見仙姑不在,她先點了香,誠心為菩薩奉香,再在廟裡打坐一會。 聽見後邊有男人的聲音出現,她心頭打了個突,蓮兒曾說過因為只有老婦一人住在這裡,為免有人騷擾,廟後的住家和菜園還特地用一整排松樹做成圍籬,對附近地況不熟者便會以為廟後方已無路,但這會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而且這聲音聽來也頗熟悉…… 狐疑地起身繞到廟後方,她戰戰兢兢往前走,生怕是惡人闖入。 她躲在一棵松樹後往裡邊瞧,赫然發現一名穿著破舊衣服、打著赤腳的男子,正拿著鋤頭在菜園裡翻土,而仙姑隔著一條田隴,彎著身子似在播種。 「娘,這些粗活等我來再做,以後你可別把我的工作偷搶去做。」 菜園不大,男子在離她六、七步遠之處,他的聲音清楚傳來,教她心頭一震,是楚天闊! 不,是她聽錯了?還是她眼花?那總是一身白淨衣裳、風姿瀟灑的楚天闊,怎會打赤腳穿著一身破舊衣裳在田里幹粗活?何況他喊了一聲「娘」,但據她所知,他娘是和他爹住在鄰縣的大豪宅,又怎會是住在這小廟的仙姑? 偏偏從背後看,那身形的確很像他…… 「娘,前面那些被菜蟲啃蝕的菜,把它們鋤掉吧,那些菜坑坑漏洞的,也熬過頭了。」 「別鋤,那些是我特意留給蟲吃的。人要吃菜,蟲也得吃,留一些給蟲吃,它們就不會來跟我搶菜吃。」仙姑微微一笑,說了一番人與蟲和平共處的自然生態道理。 「娘,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跟蟲搶菜吃,蟲自然也不會來犯我。」他話中有話的說。 「你這孩子……任何事就是想多了,唉,都怪娘……」 「娘,你瞧,這條蟲也太肥了。」像是刻意打斷仙姑的話,他拎起一條蟲轉移話題。 「那代表它在我這菜園中有吃飽。」 「這菜葉裡還有幾條蟲,看上去像是一家人……」 聽他這麼說,躲在松樹後的茅芸香終於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他最好能看得出那些蟲是一家人! 「誰?」聽到她的笑聲,他忽地轉過身警覺大喊。 茅芸香見他突然轉身,嚇了一跳,一時間呆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芸香?」 他見她回神想走,赤腳的他已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也擋住了她想逃的心…… 「你走這麼快,是怕我吃了你?」換回一身乾淨白衣的楚天闊,跟在疾步行走的茅芸香身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回頭瞪他一眼,「別跟著我!」 「好,我不跟你。」他一個箭步,人已然在她前頭。「我吃虧點,讓你跟著我。」他一語雙關,佔盡她便宜。 茅芸香氣呼呼地雙手環胸,杵在原地不走了。 方纔在仙姑那兒,他竟跟仙姑說她是他即將過門的媳婦,而不知怎麼著,當仙姑一臉喜悅慈祥的問她時,她居然因不忍見仙姑失望,見他點頭,就也跟著愣愣點頭…… 這個楚天闊,肯定是對她下符了,可惡! 「怎麼不走了?」他走回她身邊,斂起玩笑神情,黑眸瞅著她,語氣低沉堅定,「剛剛我在我娘面前說的不是玩笑話,是真心的。」 沉穩的嗓音竄入她心頭,撩動她的心湖。他說的「真心」,是真心想娶她為妻嗎?但悸動之餘,她仍是別開眼,迴避他的目光。 她可是來求菩薩賜她心情平靜的,怎麼這會反倒更加亂紛紛了? 「你娘?你還想騙我,你爹娘住在鄰縣的大宅院,大宅院什麼時候變成小廟了?」 「我只有一個娘,我娘住在小廟,不住大宅院。」他語氣強硬地說。 她略感錯愕,不明白他這麼生氣為哪樁?可又想他娘住小廟或大宅院關她什麼事,反正他說不定又是在騙她。天色漸黑了,她還是趕路要緊。 「隨你怎麼說,我要走了。」她討厭他一而再地騙她,她對他的觀感好不容易好多了,現在他又想騙她。 「芸香。」看她突然生氣走開,他滿心納悶。 她摀住耳朵繼續往前走,不想再聽他說任何一句欺瞞之語。 「芸香,小心……」楚天闊跟在她後頭走,見上頭的山壁忽有一個大石頭滾下,他心急地拉住她。 茅芸香以為他想解釋,回頭用力揮開他的手,氣急敗壞的怒罵他,「楚天闊,你以為我沒見過你娘,所以就在仙姑那兒演一出孝親戲,又想騙我什麼了?」 原來她是在生氣這個? 「小心!」他試著拉她,但在氣頭上的她將雙手往後擺不讓他拉,壓根未注意到滾落的大石已逼近自己。 來不及了了!情急之下,楚天闊只好用力抱住她,兩人瞬間易位。 他雖幸運閃開沒被落石正面擊中,不過右腳仍是無法倖免地被撞傷。 聽到落石轟隆隆地滑落,被他護在懷中的茅芸香這才驚覺方纔他急著拉她,是因為看見落石滾下了,要她快走。他一心護她,她還在計較他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