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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瞧心上人冷酷絕情的神色,瑟縮了一下的清美雅子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想博人同情。「鷹,你真的能忍心不要我,枉顧我們多年感情?」

  她不會退讓的,誰逼她都不成。

  「我給過你機會,雅子,可是你辜負我對你的寬容,親手斬斷了我們之間的情感。」然而說起來她也替他省了不少事,如果她不是不安於室,耐不住寂寞,他還得費心地安排她的去處。

  蒼狼森不想趕盡殺絕,雖然她的男人一心要他死,但終究血脈同源,他沒法連他最後一絲命脈也斬除,未出世的孩子是無辜的。

  至於孩子的母親,只要她從此安份守己,不要再來糾纏他,他會給予一筆金錢,夠他們母子闊綽大半輩子。

  「我不服,你對我不公平,左擁右抱的你有數不盡的女人,而找只有一個慰藉,你怎麼能因此而離棄我,你的愛填不滿我的需要呀!」她想要更多更多的愛何錯之有。

  女人像花,必須呵護灌溉,他把大半精力花在其他花花草草身上,為了維持她不凋的美麗,自是向外發展,尋找能帶給她雨露的溫暖。

  「我是男人。」這個理由已經相當充裕了。

  男人女人永遠處於不對等的天秤上,女人有一個以上的情人叫淫蕩、不守婦道,男人擁有眾多紅粉知己,眾人的眼光是羨慕的,讚他風流多情。

  「是男人又如何,當初你口口聲聲說會愛我到死,一生一世你的妻子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你說過的誓言全忘光了嗎?」他們愛得瘋,情也狂,哪能一筆抹煞。

  「愛你到死?」他挑起眉,眼底多了同情,她口中的男人的確愛她到「死」為止。「雅子,你不會『忘了』我有失憶症吧!」

  「你是什麼意思?」顫著唇,她用戒慎的語氣問道。

  蒼狼森撫著手肘多出的一塊硬石,上身微傾。「意思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的我和昨日並不相同,我重生了。神野鷹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神野蒼狼。」他為自己取的新名。

  「神野……蒼狼……」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何她一句也聽不懂,誰死了,蒼狼又是誰?

  「不錯的名字,是吧!我挺滿意的。」他抿起唇,掩飾那不小心流露出的那屬於蒼狼森的邪肆笑容。

  眼尖的清美雅子瞧見他眼角一抹笑波,一個瘋狂但不無可能的念頭閃過,她忿然的一指,「你不是神野鷹,你是誰?」

  在場的眾人當她瘋了,他怎麼會不是神野鷹,從未改變的臉孔便是鐵證,無人假冒得了,她肯定氣得胡言亂語了。

  「雅子,給自己保留最後一點顏面,別弄得日後大家都難做人。」神野蒼狼微驚,靜觀其變地保持泰然。

  「是誰給誰難看,你分明是假的,鷹的腋下有一顆痣,你有嗎?」她努力要證明自己的猜測。

  雖然如他所言,人在遭受重大創傷後,心境上可能會有些改變,國內外病例時有所聞。

  但是有一點絕對假不了,那就是她對神野鷹身體的瞭解,他身上有幾個疤、幾個傷口她都曾一一細數,瞭若指掌。

  他嗤哼一聲。「你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那麼我來問問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慎吾,我腋下可有一顆痣?」

  「問他?」她怔了怔,對他突如其來的提議感到十分意外。

  不用說,慎吾一定是站在她這一邊,他那麼愛她,怎麼可能在這節骨眼上背棄她。

  但是,她太過自信了。

  「慎吾,你說。」神野蒼狼只單臂托著腮,不做多餘動作。

  得令的佐籐慎吾誰也不瞧,目光停放在自己捧著的寶石上。

  「神野家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所追隨的那個人。」他輕移腳步,走至神野蒼狼身後。

  他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不論別人說了什麼,他所認定的主子便是神野家的主事,沒有所謂的真假之分。

  「你……慎吾,你背叛我……」他居然毫無考慮地選擇自稱神野蒼狼的男子。

  清美雅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怔愕地瞪著佐籐慎吾波瀾不興的側面,想不透他為何會幫著別人傷害她。

  「不是背叛,慎吾本來就是我的人,他不效忠我還能效忠誰?」只要他體內流著神野家的血,就算他是假的神野鷹又如何?他仍是他和二條靜夫必須盡忠的對象。

  而她,清美雅子才是外人,縱使佐籐慎吾愛她,但在小情小愛的男女關係上,他仍擁有舊家臣的忠心和男人的情義。

  一個義字,讓男人赴湯蹈火,拋愛棄情,日本武士的精神長存,男子重信諾勝過愛情。

  「你……你霸佔了鷹的一切,你到底是何居心。」她堅信他不是神野鷹,否則她實在無法接受她愛的男人會如此對待她。

  「好聚好散,別再強求,如果不是你肆無忌憚地與人苟合,今日我們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說到底她是被神野鷹寵壞了,以為他的愛是無限包容的。

  「我……我……」她吶吶地紅了眼眶,終於知道錯在哪裡。「我錯了,原諒我吧!我保證以後只守著你一個人。」

  「即使我又收了情婦你也不爭風吃醋,與她們和樂相處?」他故意刺向她的弱點。

  「當然不行,你是我的……」她激動的一吼,方纔的溫順又化為烏有。

  感受到眾人同情的目光,驟地掩嘴的清美雅子驚慌地發現她又說了不該說的話,心慌地想補救。

  她急得捉住一根浮木。「慎吾,你告訴他,是你勾引我的,不是我的錯,我是被你強迫的。」

  一聽兩情相悅的歡愉被她形容得如此不堪,深愛她的佐籐慎吾心痛得轉開眼,不願再看她。

  「……對、對,還有孩子,你不能不要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可是神野家的子嗣。」哈!她仍有籌碼在手,不算輸家。

  她以為她還能逆轉情勢,洋洋得意地撫著肚子。

  「孩子你帶走,生活費和教育費我會按月匯入你戶口。」他在金錢上不會虧待她。

  「你……你說什麼?」清美雅子怔愕地張大嘴,不敢相信他連孩子也不要。

  真的沒希望了嗎?她不再是那個他所寵愛的人。

  「我的孩子會在我愛的女人體內茁壯、成長,那個孩子才是神野家未來的繼承人。」而他愛的女人不是她。

  不小心透露一絲得意的神野蒼狼腰上忽地一疼,他臉皮抽動了一下並未有太大的表情,反手捉握住擰他腰肉的小手,將想往後縮的小女人拉至身側。

  在這之前,其實她一直像忍者龜……呃,是委曲求全的小媳婦般的躲在他身後,要不是他突然語氣一轉,有趁機拱她出場之嫌疑,她會非常安靜,樂於當只沒聲音的小老鼠。

  低頭太難,可人在屋簷下,又不能不低頭,難為她了。

  「就是她,和你串通的假醫師,你們一定策劃很久了,在那時候偷天換日,將鷹換移走。」一見到江天愛,清美雅子立即尖著嗓大吼。

  早該聽從心中的警訊,除掉讓她感到威脅的禍根。兩道惡狠狠的目光迸出強烈的妒恨,燒紅的眼有如夜夜出沒的夜叉。

  「靜夫,替我送雅子小姐出去。」

  神野蒼狼懶得再多說了。監視器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拍出當時情景,說換人誰會相信呢?

  「是。」

  比千年冰山還冷硬的二條靜夫做出送客的姿態,挺直背脊散發冷冽的壓迫感,徹底執行主上交付的任務,不容他人撒野。

  即使清美雅子差點成為他女主人,此刻不甘的叫囂的她,在他眼裡與野狗無異,若以人的方式請不走她,他會親自「送」她離開神野家的勢力範圍。

  十秒後,只見一道尖叫的身影被拖著走,終至消失在門口。

  「慎吾,你怨我嗎?」神野蒼狼唯一覺得抱歉的人是他。

  佐籐慎吾眼底閃動痛楚,但很快地被掩飾。「不,你只是做了你應該做的事。」

  不能怨,因為錯的人是他,無視神野家對他的栽培,勾引主人妻,在一百年前是處以極刑——死。

  「如果你想跟她在一起,我不會阻攔。」他有權選他想要的人生。

  「不,慎吾的歸屬不是她。」他堅定的說道,雙膝跪坐一叩首,宣誓忠誠。

  ☆ ☆ ☆ ☆ ☆ ☆ ☆ ☆ ☆ ☆ ☆ ☆ ☆ ☆

  「你什麼意思?太過份了,居然把我推出去當炮灰。」一點轉圜機會也不留。

  左手接住飛來的夾腳拖鞋,右手捉著搖搖欲墜的花瓶,頭一偏,險砸到額頭的是一本厚厚的驚悚小說,腳底板踩到木條碎片開始發疼。

  不理智的女人發鍋叫人厭惡,但樂在其中的神野蒼狼可是笑著他一向心靜如水的小女人正在展現「人性的一面」,他顯得相當愉快,而且助紂為虐地鼓勵她大肆破壞。

  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新人新氣象,前人的擺設他不甚滿意,何不就此做一番改變,把不該留下的舊物清出去,換上順眼的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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