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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席維亞    


  「羅剎門人的所作所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遲昊微勾唇角,眼中卻不見笑意,手中長劍微微前送,鮮血立刻從劃破的傷口流下。

  狡詐、冷血,一如他,所以他很清楚為求生存所立的誓言真實度有幾分——零!只要一留活口,等著他的就是大批門人共同討伐的陣仗。

  望進那雙不起波瀾的鷹眸,黑衣人明白大限已至。唯一慶幸的是大師兄不像他們鑽研殺人技巧,以折磨人為極致,而是可以一劍了結,求得好死。

  「放了他!」突然,一聲斥喝頓住長劍遞前的勢子。

  遲昊停下動作,劍身仍抵住黑衣人的咽喉,眼梢自聲響處睨去——一名身著灰色勁裝的俊俏男子拉開弓箭,清澈澄淨的眼緊盯著他,俊容因狂奔而冒汗潮紅,胸膛急促起伏,卻絲毫沒影響持弓的穩定。

  沒將來人放在眼裡,遲昊手中運勁,正要將黑衣人刺死,手甫動,一股勁風立刻從頰旁激掃而過,「咚」地一聲悶響,原本空無一物的溪邊已插著一支箭,箭身直沒入泥。

  「別以為我是失手。」轉眼間,海品頤已再次搭箭張弓,這一次,目標對準他的眉間。「放了他!」

  即使正處於被人脅迫的劣勢,遲昊仍不怒不慌,緩緩收手,退了一步,轉身正對來人,注意力仍放在黑衣人身上。

  「閣不清楚來龍去脈嗎?」自以為行俠仗義,卻不知救的是殺人無數的羅剎門人。

  「眼見為憑,不管誰對誰非,都沒有必要致人於死。」即使那冷凝的視線凍得人發寒,海品頤仍毫不退讓地直視回去。

  黑衣人見遲昊和來人對話注意力轉移,正要動手偷襲,這些細小的舉止卻完全落在早有防備的遲昊眼裡,手中長劍送出,阻止他的妄動。

  不知真實情況的海品頤只見遲昊突然痛下殺手,無暇細想,弓箭立刻朝向他肩頭射出。

  激射的弓箭來得兇猛,遲昊只能分神伸劍挌擋,同時間,黑衣人乘機將一抹綠霧從袖口噴出,瞬間將遲昊籠罩。

  黑衣人計謀得逞,仰天大笑。「你也有這麼一天,終於死在我的手——」笑聲未落,突然一把長劍劃破綠霧朝他射來,完全來不及閃躲,長劍應聲穿透胸膛將他釘牢在地,瞠大的眼滿是不可置信,至死他都還無法理解,為何中了毒的遲昊能有餘力反擊。

  長劍射出後,遲昊立刻迅速封住週身大穴,取出懷中藥丸咬碎吞下,然而毒性太猛,他的臉色在轉眼間變為鐵青,單膝蹲跪在地,氣息紊亂不堪。

  海品頤怔立原地,面對連串的變故一時間不知所措。為何心狠手辣的反而是被他用劍指著的人?週遭的草在轉瞬間枯黃,足見毒性有多強烈!

  遲昊咬牙,因強烈的痛而冷汗淋漓,意識開始渙散。原來之前那些被他毒殺的人,是這種感覺……

  看到他幾乎跪伏在地,海品頤立刻除下外衣,上前包住他的上身,將他抱離。

  「你要不要緊?」焦急的呼喚將遲昊的意識拉回,感覺被人抱起,他睜開眼,望進一雙盈滿擔慮的清亮雙眼。

  「走開……」他身中劇毒還敢隨便碰他?遲昊將海品頤推開,強撐起身,那件外衣滑落,他才發現,這人並非他以為的那般有勇無謀。

  他也懂毒嗎?和羅剎門有關嗎?心念一動,遲昊眼中閃過殺機,正要痛下殺手,突然間,一股幾將身體撕裂的劇痛穿過四肢百骸,讓他跪倒在地,無力再站。

  他吞下的藥只能暫緩毒發沒立刻喪命,但知道其它師兄弟專擅的毒物,皆以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為目的鑽研,遲昊凝聚殘餘的內力,正要自絕心脈求死,卻突然有人將手穿過他腋下,強硬地將他拖曳而行。

  「放手!」向來情緒鮮少起伏的遲昊忍不住動火。阻止他殺人,很好;害他中毒,無所謂;但為何這程咬金連他自殺都要阻撓

  若他再不放手,他不介意自絕心脈前先殺了他一同陪葬!

  「別放棄,我會救你,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鼓勵的話語自頭頂上方傳來,帶著顫抖的語音聽來沒有說服力,卻奇異地安撫人心。

  他的命,竟交在這個完全沒有自信的傢伙身上,他的力量甚至小到連他都扛不動……劇痛再次席捲全身,割心剖肺的激疼讓人生不如死,但,他竟覺得想笑。

  笑……他多久沒笑過了……

  遲昊緊繃的意識倏地放鬆,任由毒性將他往昏迷的黑暗中拖去。

  ☆ ☆ ☆ ☆ ☆ ☆ ☆ ☆ ☆ ☆ ☆ ☆ ☆ ☆

  深山中,有間小木屋隱於此,前有溪水流過,後有山壁環擋,簡單搭建的住所是海品頤上山採藥時的安身之地。

  將遲昊拖至溪旁,海品頤已因崎嶇的山路累得氣喘吁吁,連汗都來不及拭,將他置於地上,立即動手將他的外衣除下。他身上染了毒,不能直接帶進屋裡。

  怕搬運中衣上也染了毒,正要將單衣除下,觸上繩結的手一頓,海品頤看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遲昊一眼,略一躊躇,才鬆開繩結脫下單衣——

  隱於單衣下的是細緻的肌膚,層層白布將胸前的飽滿緊緊束縛,襯上不盈一握的腰肢及纖細的臂膀,原本斯文俊美的男子瞬間成了英氣逼人的女子。

  危急間,顧不得男女分際,海品頤在他面前蹲下,將他的臂膀環置於肩,一咬牙,強撐將他扛進屋內,置於用木板和獸皮簡易搭起的榻上。

  隨手從牆邊的包袱抽了件外衣穿上,她走到屋後堆柴起火,牆邊的藥架上是她這些天深入山林採集來的珍貴藥材,她揀選幾項掃入研缽搗碎,倒入藥罐內加水開始熬煮,看顧火候、算著時辰,這段期間,她不住往屋內張望情形,臉上滿是擔慮和歉疚。

  家業為百年藥鋪,雖對醫和毒只懂粗淺皮毛,但他所中的毒有多猛烈,卻是一望便知的。只憑她熟知藥性的能力,解得了嗎?救得了他嗎?

  她用力搖頭,將那股消極的心音抹去。不!她絕不讓他死!

  見藥已熬好,她將藥汁倒入碗裡,一邊扇涼,一邊捧回屋裡。

  才一踏進,立刻讓所見情景驚白了臉——

  他的臉部因痛苦扭曲,雙手在木板上抓出一道道痕跡,俊薄的唇卻是狠狠緊咬,不讓絲毫的呻吟逸出。身上的單衣已被他在無意識中撕裂,敞開的衣襟露出精實的胸膛,豆大的汗珠不住自臉及身體淌下,染濕破碎的衣料。

  海品頤趕緊上前將他扶起,觸到他因抵抗疼痛而用力糾結的臂部肌肉,那股強勁的力道像重擊在她心上——那毒有多痛多猛?而他,竟連昏迷中還能咬牙強忍!

  「快,喝了可以讓你輕鬆一點……」將碗湊近他口,藥汁從緊咬的唇畔流下,根本喂不進去。海品頤一急,讓他倚靠牆上,右手用力捏住他的雙頰,逼他開口。「別忍!痛就叫出來,別自己強忍,我會幫你、我會救你!喝呀——」

  彷彿聽到她的話,遲昊緊閉的眉目輕顫,反抗的力道放鬆了些,被她撬開牙關灌進了藥,突然一股絞擰臟腑的劇痛席捲全身,遲昊下意識咬牙,她抽手不及,右手食指被他狠狠咬住。

  疼痛從指節傳來,海品頤忍住,好不容易抽開,已被咬得滲出鮮血,那幾將手指咬斷的力道,讓她得以感覺他所承受的疼痛。

  海品頤握住手,強烈的罪惡感湧上心頭。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插手,他也不會中毒命在旦夕……

  海品頤!現在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時候!她深吸口氣,轉身朝屋外走去。就算用盡她採來的珍貴藥材,她也定要將他救活!

  ☆ ☆ ☆ ☆ ☆ ☆ ☆ ☆ ☆ ☆ ☆ ☆ ☆ ☆

  陰暗幽長的走道在眼前晃動,七歲的遲昊往前奔跑,身上的疼痛讓他跌跌撞撞,他咬牙忍著,無視四周模糊的景象,依然快步狂奔。

  他不能哭、不能喊疼,師父說的,只要他敢哭喊一聲,就會害娘多受一分毒打,他只能忍著,不管再痛再怕,咬得唇都滲了血,還是只能忍著。

  這次的淘汰比武,師父給了獎賞,只要能躋身正式弟子之列,可以讓他們許下一個要求。這個應允,讓以往總為保護自己才出手的他奮不顧身,將所習的毒技及武術全然展露。

  獲得獎賞,將受苦的娘放了!這個強烈的慾望凌越所有嫌惡和良心,他毒殺和他同床的小平,用劍殺死教他口訣的師兄,在對手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同時,尚未被同化的心一步步踏進了冷血及殘酷的地獄。

  他贏了啊!他不在乎成為正式弟子,他只想還能活著,只想能救了娘!

  「記得之前我給過你們白兔的事嗎?」將牢房的鑰匙交給他,羅剎教主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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