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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香彌    


  他一走,陳總管也連忙匆匆跟了出去。

  蓮月這時才輕吐出一口氣,萬分佩服的望著自家主子。

  「小姐,你方才好勇敢,面對那樣可怕的姑爺,你竟敢違抗他的話。」像她方才就嚇得直發抖,完全不敢吭聲。

  「我不能讓他帶走小豹。」符書兒嚇得僵硬的身子直到這時才放鬆,腿軟的坐在床榻上,輕輕蹭了蹭懷裡的愛貓。

  彷彿是知道自己安全了,貓兒也撒嬌的舔了舔她的嫩頰,咪嗚咪嗚討好鳴叫。

  「不過那日的姑爺跟今日的姑爺,真的好像變了一個人。」她的耳朵被那響如雷吼的聲音震得隱隱發疼。

  真沒料想到姑爺的嗓門這般大,吼人就像在打雷一樣。

  聽她提到此事,符書兒委屈的抿著唇。只能怪自個兒眼瞎看錯了人,可這親都結了,又能怎麼辦呢?

  難道真要叫他寫下休書給她嗎?

  適才她是氣極才會脫口那麼說的。雖然大唐風氣開放,女子二嫁、甚至三嫁也時有所聞,可是她從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倘若才剛成親就被休離,爹若知道,也不知會有多生氣?

  但方纔他的臉色很難看,他該不會真的如她所言將她休離吧?

  想及爹爹屆時氣惱失望的臉色,符書兒不由得心下惴惴。

  ☆ ☆ ☆ ☆ ☆ ☆ ☆ ☆ ☆ ☆ ☆ ☆ ☆ ☆

  入夜時分,雷朗來到寢房前,忽然打住腳步,不再前進。

  思及此刻那房裡恐怕有著他平生最痛惡的貓兒,他便忍不住寒毛豎起。

  若是早知她會帶著他深惡痛絕的貓兒嫁過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心軟的答應這樁婚事。

  可惡,她覺得自個受騙了,說起來,他才是受騙的那人好不好?

  當初她壓根沒提到她養了隻貓。

  磨著牙根,睨覷寢房片刻,他掉頭離開。

  而這廂寢房裡,符書兒獨自等著遲遲還不回來的新婚夫婿。入夜後,她便將小豹交給蓮月帶回她房裡了。

  眼見夜色愈來愈深,她輕顰起一雙柳眉,心忖著,看來他還在生她的氣,所以才不肯回房吧?!

  但她又何嘗不生氣呢?所嫁之人與她先前所見差異如此大,讓她委實難以接受。

  想了想,那人不回來更好,今日她受的驚嚇也夠多了,她索性更衣上床就寢。

  頭枕著鴛鴦枕,身上蓋的則是喜氣洋洋的龍鳳錦被,她睜著雙眸看著床頂精細美麗的雕刻,思緒紛雜,一時片刻也無法入睡。

  好不容易才捱到二十歲生辰這年,在父親的安排下,她親自挑選了一位夫婿出嫁。她好開心,因為再也不需要日夜頂著那駭人的人皮面具,沒想到自己挑中的夫婿竟是那樣的人。

  她幽歎一聲,不知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若是他真的給她一封休書,將她休離的話,她要如何啟口告訴爹,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小豹的緣故?

  依爹的個性,若得知實情,必然會不准她再養小豹吧。

  想著想著,她在不知不覺間入睡。

  翌日一早,她起床,走到窗邊,窗外一片晴光朗朗,聽見開門聲,她側眸瞥去,看見蓮月打了一盆水走進來。

  「小姐,早。」蓮月將面盆擱在盆架上,看見房裡只有她,不見姑爺,微訝的問:「小姐,姑爺一早就出去了嗎?」

  「他昨夜沒有回來。」符書兒淡道,走過去梳洗。

  「姑爺昨夜沒回來?啊,莫非他還在氣惱小豹的事?」蓮月憂心的皺起眉。

  「隨他去吧。對了,蓮月,今日天氣不錯,你待會將小豹帶來,我們到院子裡走走。」

  「咦,小豹沒來小姐這兒嗎?」聞言,蓮月連忙四下望了望,果然沒看見那只通身雪白的貓兒。

  「沒有,怎麼了?」

  「我一早就沒瞧見它,以為它跑來小姐這裡了。」想起一事,蓮月擔憂的擰起眉頭,「糟了,這下可不好,我昨日聽陳總管說,由於姑爺厭惡貓,所以雷府一向嚴禁貓兒出沒,該不會……」

  符書兒焦急的道:「你的意思是說小豹被抓走了?」

  「這……我也不知道,我再四處去找找,小姐先別急。」蓮月趕緊出去找貓。

  等了好半天,看見蓮月回來,卻是兩手空空。

  符書兒急問:「怎麼樣?」

  「找不到。我適才去問了陳總管,他說他沒看見小豹,不知它在哪。」

  「怎麼會這樣?小豹一向不會亂跑,它到底去了哪裡?」

  左思右想,蓮月只想到一個可能。

  「小姐,您看會不會是姑爺暗中吩咐人偷偷抓走小豹,不讓小姐知道?」

  「我去問他!」符書兒臉色一沉。

  「等等,小姐,方才陳總管說姑爺一早就上朝去了,此刻不在府裡。」蓮月想了下又說:「不如我再去找找看,也許小豹是跑去哪兒玩了。」

  「嗯,我也一起去。」

  接下來兩人花了一整日,幾乎將整個雷府翻逼了,就是尋不到貓,符書兒急得都快哭了,再次前來質問陳總管。

  「陳總管,你老實說,你真的沒有偷偷將小豹給抓走嗎?」

  「屬下發誓絕對沒有這麼做。」陳總管信誓旦旦的說。

  「那姑爺呢?是不是他讓人做的?」蓮月接腔問。

  「這……」陳總管遲疑了一下,「大人應該不會這麼做,大人性情磊落光明,絕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不過大人極懼貓,其實……也很難說。

  見他回答得吞吞吐吐,符書兒與蓮月不由得更加懷疑是雷朗支使人做的。

  是以當雷朗不久後回到府邸,面對的便是兩個女人的怒目以對。

  「你把我的小豹抓到哪裡去了?快還給我!」符書兒在廳堂裡等了他一晚,一見他進來,便氣憤的上前討貓。

  「小豹?」乍聞這個字眼,雷朗愣了會,一時想不出小豹是誰。

  見狀,陳總管趕緊低聲提示主子。

  「大人,小豹就是夫人養的那隻貓,它不見了。」說著,看著他,陳總管暗暗擰了下眉,呀,這下證據確鑿,大人想賴恐怕也賴不掉了。

  雷朗皺了下眉,望向怒不可遏的瞪著他的符書兒。「你的貓不見,干我何事?」

  「你還敢說不關你的事?」聽到他竟將事情撇得乾淨,符書兒忿忿詰問,「那你臉上這道抓傷哪裡來的?還有衫袍上沾到的這些白毛又是怎麼回事?」

  雷朗摸了摸腮頰上的那道爪痕,再低頭瞧著官袍胸前沾黏的一撮白毛,不疾不徐的說:「這些是南詔國今天進貢的一隻白猴留下的。」

  「白猴?」見他竟睜眼說瞎話,符書兒氣得發抖,「這麼巧,我的小豹今天一早就不見了,南詔國卻正好也在今天進貢一隻白猴,還抓傷了你,沾了你一身白毛?!」

  見不只她質疑,就連陳總管臉上也透著狐疑,雷朗捺著性子解釋,「它突然從籠子裡逃出來,到處亂竄,不小心撞到我身上,還抓傷了我的臉,留下白毛。」

  「姑爺,那白猴誰不撞,偏偏撞上了您,這也未免太巧了。」蓮月諷道。

  眼見廳堂裡煙硝味愈來愈濃,陳總管連忙出聲打圓場。

  「這天下巧合的事本來就不少,何況咱們大人生得偉岸俊拔,也難怪那白猴偏偏就撞上了大人,這也沒啥好奇怪的。」

  蓮月嘲弄,「唷,這麼說來,原來那只白猴還是只母猴哪。」居然知道朝一表人才的姑爺撲去,敢情這猴兒不只有靈性,還好色呢!

  誰知雷朗卻說:「它是公的。」

  聞言,陳總管登時一翻白眼,垮下臉來。大人哪,小的我這是想盡辦法幫您圓謊,您做啥拆自個兒的台呢?

  「你到底把小豹抓到哪裡去了?你今天不把小豹還給我,我跟你沒完沒了。」思及愛貓可能已遭到他的毒手,符書兒立時紅了眼眶,著急得一汪淚水湧了上來。

  「我沒有抓它。」見她竟絲毫不相信他的話,雷朗咬牙再次澄清。

  「你騙人,你這傷分明就是它的爪子抓出來的,你快點把小豹還給我、還給我!」聽他一再否認,她急了,激動的掄拳捶向他。

  「你給我住手!」他按捺著要爆發的怒氣,抓下她的粉拳。

  看見他惱羞成怒,符書兒更加篤定她的愛貓一定是遭到了不測,失控的撲上前去拚命捶打他,想替枉死在他手上的貓兒報仇。

  「你是不是殘暴的把它殺死了?你這個惡人,還來!你把我的小豹還來……嗚嗚嗚……」她一邊打一邊哭喊著。

  雷朗火得額上青筋暴跳,擒住她胡亂捶來的手,怒咆道:「你這不可理喻的女人,我再說一次,我沒有碰你那只該死的貓一根毛!信不信隨便你!」

  吼畢,他揮開她,鐵青著臉,甩袖而去。

  「大人、大人……」陳總管趕緊跟上去。

  被他大吼一聲狠狠駭了一跳的蓮月,鎮定心神後,趕緊看向緊掩著耳朵,臉色發白的小姐。

  「小姐,您沒事吧?」

  放下掩耳的手,符書兒淚流滿面,傷心的泣道:「小豹……小豹一定已經慘死了,嗚嗚嗚嗚……他好殘忍,竟然連一隻貓都不放過,我不要嫁給這種無情冷酷的人,我無法跟殺死小豹的人過一生……蓮月,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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