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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香彌 她清艷的臉上綻開明媚的笑靨,水眸彎成月牙狀,美得不可方物,讓辛再思一見便移不開眼神。 「寒露姑娘。」 她含蓄的悄悄收斂了幾分喜悅之情,「辛公子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 「我想為寒露姑娘贖身。」他直接說明來意。 她愕住,「你想為我贖身?」 下一瞬,想到什麼,她驚訝的道:「莫非你想娶我?」 她神色有些激動起來,歡喜的想著,難道他忘了過往的事,卻對她仍存有感情嗎? 「不,我已娶妻,無意再納妾,且寒露姑娘蕙質蘭心,讓姑娘為妾亦是委屈姑娘了。」 寒露瞬間彷彿被一盆冷水當頭澆心,適才的欣喜之情倏地凍結。是了,她差點忘了,他已有妻子。 「那……你為何要為我贖身?」她抑下失望,澀然的問。 「我想寒露姑娘淪落青樓必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姑娘驚才絕艷,我不忍見你留在此處,貽誤了終生,因此才想為你贖身,還你自由之身。」 他忖量著只要她離開青樓,朱渺和五皇子等人便無法再覬覦她,她也能得以安全。 「多謝辛公子,寒露不覺得留在雲鵲閣有何不好。在我最落魄之際,是雲鵲閣收留了我,救命之恩尚未報答,寒露不能就此離開。」她委婉拒絕。 辛再思眸光溫潤的望著她,「若你只是為了收留之恩,我可加倍付給姜媽媽贖身費當是報答;若你擔憂的是離開雲鵲閣不知何去何從,我有一處清幽的院落可供姑娘棲身。」 「我們只見過三次,辛公子為何要如此對我?」寒露神色複雜的緊瞅著他。 他溫聲道:「我憐惜姑娘之才,不忍見你留在此處受人輕賤。」 她朝他福了個身,「多謝辛公子的憐惜,但寒露無意離開雲鵲閣,辛公子的好意,寒露心領了。」 見她一再拒絕他的好意,辛再思神色微凝,「寒露姑娘可知若繼續留在此處,會遭遇什麼事嗎?」 「什麼事?」見他神色突然轉為嚴肅,她不解的問。 「也許你會被迫成為他人的姬妾。」不論是朱渺,還是安王,府中都有不少姬妾,他們剛開始圖新鮮,也許還能給予寵愛,但有了新的姬妾進來,寵愛自然會轉移到新人身上,不受寵的姬妾在那樣的宅邸裡,日子並不好過。 寒露微笑道:「這點辛公子倒不用擔心。」她相信依雲鵲閣幕後之主的勢力,想來是能護得了她周全。 然而辛再思卻誤解了她意思,以為她不介意這種事,眉翼瞬間緊攏,「難道寒露姑娘不在意成為他人的侍妾?」或者……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在不在意豈是寒露能做主?」她幽幽道。她此時不過是一介青樓女子,哪有資格說什麼。 「那你為何要拒絕在下的好意?在下保證對姑娘待之以禮,絕無私心,為你贖身之後,絕不干涉姑娘的自由。」他神色鄭重的道。 聽了他的話,寒露眼裡卻泛起一抹酸楚,他方才說他已娶妻,無意納妾,又說他對她並無私心、待之以禮,那麼又何必為她贖身呢?只因憐惜她的才華嗎? 「寒露命如草芥,去哪兒都一樣,辛公子不必再為我費心了。」 「你竟寧願日後成為他人的姬妾,也不願離開此處嗎?」見她始終不願離開雲鵲閣,他語氣已有些重了。 他無條件為她贖身,要是換了旁人有此機會,只怕早已答應,她卻一逕推拒,他感到很失望,不得不多作聯想,興許她是等待日後得以攀附權貴的機會。 見他以那種彷彿錯看了她的眼神和語氣對她,她深覺委屈,因此有些負氣的答道:「倘若辛公子來找寒露僅是為了此事,寒露很感激,請辛公子回去吧。」說完,她沒再多留,轉身離去。 一片好意卻遭她如此無視,一股怒意在辛再思胸口漫開,素來溫潤的面容微露一抹慍色。 寒露一出去,姜媽媽便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如何?我就說咱們寒露捨不得離開雲鵲閣,沒騙你吧!」 之前辛再思便先來找她商談要為寒露贖身的事,她有些驚訝,之後很委婉的拒絕了,寒露不僅是雲鵲閣的花魁,還有很大的用處,她自然不會輕易讓人贖走她,但他不肯放棄,再取出一張數萬兩的銀票,表明心意很堅決。 她說不過他,索性對他道:「這樣吧,你去問寒露,若是她想跟你走,我就收下你的銀子;若她不肯,還望辛公子別再拿這件事來糾纏。」 他當下答應了,那時他心頭只怕以為只要他開口,寒露便會歡歡喜喜的答應吧。 果然如她先前所料,寒露拒絕了他的贖身。 辛再思此刻心思煩亂,沒有心情再多留,只朝她點點頭便離開。 第4章(1) 可兒陪著寒露去見辛再思,再默默陪著她回到房裡,寒露雖什麼都沒說,她卻能察覺到她異常低落的心情。 她感覺得出來兩人似乎有什麼瓜葛,因為她每次見到他,雖已經刻意掩飾,但藏在眼裡的那抹歡悅之情太過濃烈,她不可能看不出來。 靜坐床榻須臾,寒露突然開口道:「可兒,我想沐浴,你命人準備熱水好嗎?」 「好,奴婢這就去。」可兒應了聲走出房間。 不久,兩名下人抬來了一隻浴桶,另外幾名下人將提來的熱水注入浴桶裡。他們出去後,可兒服侍她脫衣,瞟見她背後那道從左肩橫過整個背部的猙獰傷疤,不禁微微蹙眉。 當初乍見時,她曾問過這傷是怎麼來的,那時寒露只笑了笑說道:「自然是被人砍的。」 「受這麼重的傷沒死,寒露姑娘可真命大。」依留下的傷疤來看,她那時傷得極重。 「本來差點就死了,被人丟下河裡,但後來被救起,便又活了下來。」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過往,若是寒露不願意說,她也不會追問。 可兒為她寬好衣後,從櫃子裡取來一隻藥盒,說道:「待寒露姑娘洗浴完,我再幫你擦上這藥膏,這是我向姜媽媽討來的,說是抹了後能讓傷疤淡去些。」 寒露輕點螓首,「好,洗完後你再幫我擦吧。你先出去,待會兒我再叫你。」 「好。」可兒退了出去,替她掩上房門,守在門口。 寒露坐在浴桶裡,抬手摸向左肩後方那道深刻的傷疤。 當年那一刀,差一點就奪走了她的性命,那時她以為自個兒死定了,沒料到竟能死裡逃生。 可即使被救,那時心若死灰的她亦了無生趣,只覺得不如索性死了的好。 直到救起她的恩人來看她,見她如行屍走肉一般,將一把刀子抵在她頸上,冷冷的說道:「倘若你於人世再無任何掛念,我可以給你一刀成全你。」 男子眉目清秀,年約二十五至三十之間,神情淡漠,眼神冷銳。 那冰冽的刀鋒緊貼著她的頸側時,她眼前忽然閃過那張令她心心唸唸的面容,忽然捨不得就這樣死了。 就在他要殺了她時,她大喊道:「不要,我想活著!」她還有掛念,她不想死,她想再見見他,想知道他是否已平安無事。 於是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她的傷養了大半年才完全痊癒,之後恩人又來見她,並對她說:「我救了你一命,你須為我賣命十年來報還這救命之恩。」 當她知道他要安排她到青樓時,她悍然拒絕道:「你要我當妓女,我做不到!既然我的命是你救的,那你把它拿走吧。」她閉上眼準備受死,她寧死也不受這種侮辱。 「你考慮清楚,只要你答應,你便能再見到你想見之人。」那人說道。 「你說什麼?」她驚訝的問。 「我知道你想見的人是誰,若是你肯答應,就有機會再見到他。若你願意,過幾日我便可安排讓你見他一面。」 她僅告訴過對方自個兒受傷的緣由,並未告訴他再思哥的身份,不知他是如何得知,但他的話讓她心動了,最後答應了他。 之後那人果真安排她在六、七個月前,讓她見了他一面。 那是個大雪紛飛的初春時節,她不畏寒冷,佇立在雪中等著他,等了大半日,終於看見他走出府邸,她驚喜的快步上前,他卻對她視若無睹,撐著一把傘,一名女子挽著他的手臂,兩人一起親密的從她身邊走過。 她張著嘴想叫住他,咽喉卻緊澀得發不出聲音來。 她後來知道那女子是他的妻子。 之後,她大病了一場,休養月餘後,恩人開始著手安排她進雲鵲閣的事。 「你不需要為我終生賣命,你只須為我效力十年,待十年後你便能自由,但在這十年期間,你若敢對我有異心,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你要記住,人生最可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想死卻死不了。」那人冷酷的對她這麼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