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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香彌    


  冉驤將被雨淋得濕透的外袍丟到一旁去,「雨好大,看來要不好一會兒才會停了。」

  百里翎蹙起眉心,看著屋外的滂沱大雨。辜夫人今天會提前過去教她宮規,若是被她發現她不在玉遙宮裡,那可就糟了!

  秘道雖然就在外頭不遠處,但若她此時執意要冒雨走出去,他一定會有所猜疑,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她心裡有些著急,猶疑的抬眸望向他,發現他的頭髮和半邊身子都淋濕了,接著她又再垂眸看著自己,衣裳只淋濕一些些,並不嚴重,頓時明白他方才一定是將衣袍泰半都遮在她身上,才會被雨淋得那麼濕,心頭突地一暖,默默取出手絹,替他擦拭被雨水打濕的臉。

  他的眸光直勾勾的注視著她,咧開一抹笑,突然伸出雙臂圈,抱住她。

  百里翎駭了一跳,慌張的急欲掙脫他的懷抱,「你別這樣,放開我。」雖是這麼說,但她感覺得到她的心正劇烈跳動著,雙頰也湧上一股燥熱。

  他將臉埋在她的粉頸間,語氣低沉的央求,「別動,讓我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一想到她即將成為他的皇后,他情不自禁將她摟得更緊,歡悅的笑著。

  「你……」他太放肆無禮了,她該推開他,可是她整個人僵住,胸口更像有好幾匹馬在狂奔著,傳來疾勁的鳴動。

  百里翎,快推開他啊!你還在發什麼愣?快點推開他,你可是皇后,怎麼能讓他這麼無禮的抱著,若是傳出去還得了!她的理智朝她大吼著。

  下一瞬,她便安慰自己——這裡沒有人,不會有人傳出去的,不會有人來,不要緊張……

  他溫熱結實的身軀牢牢貼著她,他的氣息密密的籠罩著她,她的心房不住地顫動著,即使明知道不應該,她還是無法克制地將理智驅趕到陰暗的角落,輕輕閉上眼,任由他圈抱著自己。

  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身影便不知不覺溜進了她的心裡,這幾天想著的全都是他,即使昨天被皇上召見,她心裡惦記的仍然是他,只擔心她沒去赴約,不知他會有多生氣。

  她明白這樣的自個兒不對勁,卻控制不了,更抑制不了想見他的渴望,但她也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必須盡早斬斷這不該有的心思。

  「你好香好軟……」冉驤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他溫熱的氣息拂向她的耳際,引起一陣搔癢,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隨即拉回心神,低聲說:「你說只抱一下,該放開我了。」

  「還在下雨,讓我多抱一下。」他抱她抱上了癮,捨不得放。

  「我該走了,回去遲了,我會挨罵的。」

  「誰敢罵你?」她可是他的皇后,若是有人膽敢欺負她;他是絕對饒不了那個人。

  「我是偷偷出來的,待會皇后醒來看不見我,會生氣的。」她掙扎的扭了扭身子,小手用力推開他,暗自決定,這是最後一次來找他了,以後,她都不會再見他了。

  「皇后?」冉驤猶豫了下,想向她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我……」

  只不過他的話才剛說出口,便聽見她問:「你叫什麼名字?」即使不再見他,她仍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拉過她的手攤開來,先用食指在她掌心寫下一個馬字,接著,再寫下一個襄字。

  那一筆一畫,酥酥癢癢的感覺,從她掌心直達她心口,引起陣陣悸動,她縮回手,眉心輕顰,一步步向後退,終於退到門口,她心一橫,丟下一句話——

  「以後我不會再去見你,你也不要再找我了。」語畢,她便奔進大雨裡。

  聞言,冉驤的心頭一震,等回神過來,提步追出去時,眼前只有濛濛雨幕,已不見她的身影。

  第3章(1)

  清菊端來氤氳著熱氣的藥汁,遞給小姐飲用。「小姐,這是今天最後一碗藥了。」

  喝下藥後,百里翎躺回榻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收拾好藥碗,清菊不免有些抱怨,「那辜夫人真過分,明知道小姐染了風寒,今兒個大夥兒上太盈殿演練時,還讓小姐站著大半天,不讓小姐坐下。」

  「你不要怪她,今日在太盈殿的演練,是完全仿照封後大典時的情形,要一直到接受皇上的冊封後,我才能坐下,接受眾臣的恭賀,所以她讓我一直站著也沒錯。」

  昨天,她淋了雨回來,入夜後,便有些發燒了,不過還好因為突然下起大雨,辜夫人也來晚了,她回去不久,辜夫人才到,她偷溜出去的事才不至於被發現。

  「小姐您呀,就是這麼寬厚。」

  「所以你也別這麼小心眼了,不早了,你也去歇著吧,不用伺候我了。」

  「累了一天,小姐好好休息。」清菊替她蓋好錦被,放下紗帳,吹熄宮燈便離開了。

  明明身子倦極了,腦袋又昏昏沉沉的,百里翎卻遲遲無法安睡,不時想起昨日在冷宮裡的情形。

  她攤開左手心,回憶起昨日他寫下的那兩個字,低聲念道:「馬襄。」最後一次見面才得知他的姓名,但這兩個字卻宛如籐蔓一般,緊緊纏繞著她的心房,無法除去。

  這是怎樣的一種情分?只見過幾次面,卻不由自主的把他給惦在了心頭。

  幽幽一歎,她朝手心輕輕吹了口氣,想借此將他吹出心房。

  今晨,她趁宋太醫來替她看病時,向他提及了馬襄的事,宋太醫答應了,讓馬襄有空時可以到太醫院去找他。

  這件事她還在想要如何轉告他,但她已經不能再見他了,看來只好讓清菊代替她走一趟了,也不知他明天還會不會去那兒等……對了,昨天她鑽進秘道時,他應該沒有發現吧?那時她被他惹得一陣心慌意亂,顧不得其他,只想著要逃離。

  有些心煩的翻了個身,黑暗中,透著薄薄的紗帳,她隱隱發覺有抹黑影朝床榻走來,她駭然的屏住氣息,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有刺客?

  不暇細想,她急忙翻身坐起,虛張聲勢地喊道:「是誰?誰在那裡?」

  「你還沒睡?」冉驤有些意外。他都已經刻意放輕腳步了,沒想到還是驚醒了她。

  聽見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百里翎難掩驚訝,連忙伸臂掀開紗帳,瞪大美眸瞅著眼前高大的黑影,「你是……馬襄?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聽說你得了風寒,所以過來看看你。」馬襄?她以為這是他的名字嗎?他昨日在她手心裡寫的明明是個「驥」字。

  「你……」才剛說了個字,猛然想到什麼,百里翎一臉詫異,「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這裡是皇后的寢宮,他悄悄闖進來看她,不就意味了他已得知她皇后的身份。

  「嗯。」黑暗中,他那雙炯亮的眼依然緊盯著她。

  百里翎的聲音有些緊澀,「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今早去太盈殿,看到了你。」

  那時他發覺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演練完後,他招來宮人詢問,這才得知她染了風寒,他想大概是因為昨日淋了雨的關係,本想立刻過來看她的,但礙於還未向她坦承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一直等到入夜後,悄悄過來探視,沒想到還是驚動了她。

  今早?那時,她正在太盈殿為封後大典的事演練……百里翎蹙凝眉心,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

  「沒關係。」橫豎他也騙了她,就當作扯平了。「你的身子還好嗎?」

  寢殿太黑了,百里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嗓音裡的關切之情,在黑夜裡聽來卻格外清晰……

  胸口淌過一陣暖意,她輕聲說:「只是染了一點風寒,沒什麼大礙。」

  他走到床榻邊,正要開口說什麼,百里翎接著又說:「這裡是皇后的寢宮,除了皇上,不准任何男子進來,你快走吧,若是讓皇上知道你擅闖皇后寢宮,不只我有事,連你也會被處死。」

  「皇上不可能會處死你,你可是他的皇后。」他毫不遲疑的反駁,正思忖著該不該趁這個時候,向她表明自個兒的身份,卻又被她搶先一步開口——

  「怎麼不可能?他連為北焰國立不不少軍功的嚴將軍都能處死,我這個皇后算什麼?」她不認為自己在皇上的心裡能有多大份量。

  「嚴將軍?什麼嚴將軍?」冉驤愣了下。

  「就是嚴之滔將軍。」』

  「他被處死了?為什麼?」他詫問。

  「皇上以嚴將軍私下密謀暗助祈皇后叛亂,命人將他處決了。」皇上登基不久,便下令處決了數十名與祈皇后叛亂有關的朝臣,遭受牽連的人數,更高達上千人,朝中大臣們,各個惶恐自危,他暴虐殘忍之說,也因此傳出。

  事隔一個多月,就在朝中大臣以為風波已過,怎知就在她進宮前,皇上又以嚴將軍牽涉叛亂一事,命人將他收押天牢,翌日便將他處決。

  嚴將軍身為三朝老臣,對皇室忠心耿耿,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參與叛亂,不少大臣進宮想為他求情,但皇上全都不見,執意處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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