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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香彌    


  「是。」

  正當葵公公旋身要出去時,又被叫住。「葵平,你命人去叫皇后身旁那個叫清菊的侍婢來見朕。」

  「是。」

  「奴婢拜見皇上,不知皇上宣奴婢來,有何吩咐?」突然被傳召到麒雲殿來,清菊不免有些驚惶,雖然來之前,小姐已經囑咐過她該如何應對,但她還是害怕。

  冉驤戴著面具,覷向她,「朕問你,皇后是真的身子不適嗎?」

  「是真的。」

  「她哪裡不適?」他質問。

  「呃,奴婢不敢說,」被他那雙黑灼灼的眼看得心頭發顫,清菊垂下頭,不敢看向他。

  「朕命令你說,不准有任何隱瞞。」他沉聲道。

  「皇后娘娘她……適逢葵水來,所以身子下適。」她一臉惶恐的回答。

  葵水?冉驤愣了下,才醒悟過來她的意思,「那可有宣太醫診視?」

  「回稟皇上,這種情形無須看太醫,奴婢已熬了藥給皇后娘娘喝,等葵水結束就沒事了。」

  「是這樣嗎?所以她不是因為在氣惱朕,才不見朕的?」冉蠷驤的黑瞳立刻亮了起來。

  「這……」清菊遲疑了下。

  「你有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回稟皇上,皇后娘娘自那日冒犯皇上,被皇上斥責之後,這兩日心情確實不太好。」

  「朕已經同她解釋過,朕不是有意要凶她,她還要氣朕多久?」他不悅了。

  「皇上雖然向皇后娘娘解釋了,可皇后娘娘一直無法釋懷,深深憂慮著唯恐哪日不慎再觸怒皇上,會被皇上賜罪。」清菊膽顫心驚的邊說邊留意他的神情。

  聽到她的話,冉驤煩躁的站起身,「那你說,她要怎樣才肯相信朕絕對不會傷害她?」

  被他冷不防的這麼一問,清菊結結巴巴,「奴、奴婢也不知。」

  「你是她的貼身侍婢,你怎麼會不知道?」他怒詰。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皇后的心思,請皇上恕罪。」她嚇得雙腿發腿,差點跪了下去。

  冉驤不悅的斥道:「真是沒用!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回去問清楚,再來回覆朕。」

  「是,奴婢告退。」清菊臉色發白的趕緊離開麒雲殿。

  她離開後,冉驥取下面具,從懷裡取出香囊,低頭看著,不滿的低喃,「你真是太小家子氣了,居然為了一句話就氣我這麼久。」

  「皇上,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啊?」

  聽見這道透著慵懶的嗓音,冉驤收起香囊,抬眸向不請自來的鎮遠王冉驥。

  慌慌張張跟著進來的殿外侍衛,戰戰兢兢的說:「啟稟皇上,屬下攔不住鎮遠王。」

  他沒有追究,揮手讓侍衛退下,「皇叔,你突然進宮有什麼事?」

  冉驥找了個位置坐下,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沒事就不能進宮來看皇上嗎?」

  「沒事你根本懶得進宮。」冉驤橫去一眼。這個皇叔有多懶散,他很清楚。

  「呵,皇上倒是挺瞭解我的,看來這麼多年,我果然沒白疼皇上。」說得一臉欣慰。

  「你哪時疼過我了?」他怎麼都沒有感覺到。

  「咦,皇上,你不知道嗎?所有皇侄中,我最疼的一直都是皇上啊,所以當年韓傑聯合大臣們請皇兄嚴懲皇上時,本王可是在皇兄面前力保皇上,勸他將你貶到北漠反省反省就好。」

  聽見他的話,冉驤頓時目光一凜,「原來我被貶到北漠是你向父皇勸說的!」

  「可不是!」彷彿沒察覺他的怒氣,冉驥邀功又道:「要不然當初你重傷五皇子,皇上本來是要將你重打一百大板之後貶為庶民,永遠不准再踏進宮中,是我向皇上這麼建議,你才沒有被打爛屁股,還保留了皇子的身份,這會兒才有命能當上皇帝。」

  冉驤咬牙切齒,「我一點兒也不想當皇帝,這個皇位你想要的話給你,我才不希罕。」要不是父皇的子嗣只剩下他一個,他壓根不想當這個皇帝。

  「我絕對沒有覬覦皇位之意,皇上不要試探我了。」冉驥鄭重的澄清,眼裡卻透著一絲戲謔。

  「誰在試探你啊,皇叔,我不想當皇帝了,你是我的皇叔,也是皇家的血脈,我傳位給你,也合乎法統。」

  而且若是交出皇位,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帶著百里翎出宮,她不喜歡待在宮裡,等出宮後,他們就可以四處遊玩了……愈想,愈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冉驤走到皇叔面前,臉色發亮的說:「皇叔,就這麼決定了,我即刻就傳位給你。」

  「萬萬不可!」見他似乎當真,冉驥嚇得連忙搖手,表情難得出現一絲嚴肅。

  「為何不可?」

  「那些大臣不會樂見我當皇帝的。」

  「皇叔可是我父皇的弟弟,誰敢反對?」

  「我無法為皇室留下血脈,不適合當皇帝,此事皇上千萬不要再提。」他只好男色不好女色,可是滿朝文武皆知。

  「沒關係,等我和翎兒生了孩子,過繼一個給皇叔,這樣皇室就有血脈了。」

  冉驤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

  「不成、不成。」這回真被嚇到了,冉驤看起來似乎不是在試探他,而是真的有意要傳位給他。

  「皇叔就不要再推辭了,論年紀、論見識,皇叔比我更有資格繼承皇位,我這就立刻擬旨,傳位給皇叔,來人,替朕傳召——」

  「等一下。」冉驥急忙出聲叫住他,一臉沉重的開口,「事到如今,我就跟皇上明說了吧,我沒有資格繼承皇位。」

  「你是我的皇叔,怎麼會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冉驤狐疑。

  他刻意壓低音量,附在皇上耳邊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名義上雖是你皇叔,但實際上我並非皇家子嗣,我其實是母妃從外頭偷偷抱進宮裡養的,身上流的不是皇家的血脈。」

  「什麼?有這種事,我怎麼沒聽說過?」一臉詫異。

  「這種事極為機密,豈能到處亂說,若非你今日說出想禪位這種話,我也不會說出來。如今皇室子孫凋零,只剩你一個,這皇釩位是非你莫屬,你可千萬不要再說出不想當皇帝這種話來。」

  「皇叔,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冉驤還是有所懷疑。嬪妃從宮外私抱嬰孩,冒充自己所生,這可是欺君大罪。

  冉驥長歎一聲,平目的嘻皮笑臉全看不見了。「這事茲事體大,我能欺騙皇上嗎?」他接著解釋,「當年我母妃一再流產,遲遲無法生子,才會買通太醫,佯裝受孕,卻私下從宮外抱回剛出生的我,當作自己所生。這事若讓先皇得知,可是殺頭重罪,因此我母妃一直嚴守著這個秘密,直到她離世前才告訴我。」

  「今日若非皇上突然說出要禪位這種話,我一定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永遠不讓任何人知情。」

  聽他說得合情合理,冉驥也不得不信。歷代後宮妃嬪之間明爭暗鬥十分激烈,絲毫不亞於男人之間的戰爭,為了爭寵,不少妃嬪甚至會暗中害死其他人的孩子,因此皇叔的母妃會私下抱養宮外的孩子混充自己所生,想來也就不是為奇了。

  「不過皇叔,你告訴我這個秘密,不怕我削去你的爵位嗎?」

  「皇上方才硬要傳位給我,逼得我不得不說,若皇上因此要降罪於我,我也認了。」冉驥又恢復了一貫的慵懶神情。

  他方才說所有皇侄裡最疼的就是他,這句話可不假,冉驤脾氣雖然暴躁,心性卻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從沒想過算計任何人,所以他壓根不怕他會降罪。

  見他的表情完全不害怕,冉驤露出陰戾一笑,「皇叔,我不但不會削你爵位,為了獎勵你的誠實,我還要替你加官晉爵。皇叔,你回去等著接旨吧。」

  冉驥嘴角微微一抽,「皇上,加官晉爵就免了吧。」

  「不行,一定要。」他還要封一個能忙死他的宮位給他,讓他沒辦法再過得這麼逍遙自在。

  「早知道我就不進宮替胡東延帶話了。」冉驥咕噥哀歎。

  聽見好友的名字,冉驤問道:「東延有什麼話要皇叔帶給我?」

  「他多次上表,說有重要的事要進京面聖,可是遲遲沒有下文,因此才特地托我進宮來問問,皇上為何不見他。」

  「東延曾上書說要見我?這件事我怎麼完全不知道。」他難掩訝異。

  冉驥思忖,「會不會是有人攔住了他的摺子,沒有上報給皇上?」

  眉峰一擰,他出聲喊道:「來人,傳葵平。」

  不久,葵公公進來,躬身份別向兩人行禮,而後問:「皇上召見奴才,不知有何吩咐?」

  「東延上書給朕,要求進京面聖,這件事為何你都沒向朕稟報?」那些摺子一向都是由葵平審閱,這事他不可能不知。

  「胡將軍有上書嗎?奴才沒見過他的摺子,請皇上息怒,奴才這就去查,許是下面的人漏了他的摺子。」他惶恐答覆。

  「你立刻去查清楚,查出是誰漏了他的摺子,給朕嚴懲!還有,傳朕旨意,即刻召東延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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