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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煓梓    


  「玄棠!」花程蓓捂嘴尖叫,鄰居紛紛跑出來關心發生了什麼事,當他們瞧見回春堂門上釘著箭,也紛紛尖叫,還有人跑去報官。

  躲在暗處偷襲的殺手,眼見找不到機會下手,暫時撒退。

  「玄棠,你醒醒呀,玄棠!」花橙倩撐起季玄棠的頭,哭得像淚人兒。

  「這不是季少爺嗎?怎麼回事……」

  街坊鄰居議論紛紛,季玄棠陷入最深的夢境全然不知。他的現在未來彷彿跟著他的夢境消失不見,時間倒回到他十歲那年……

  第八章(1)

  看著躺在床上的季玄棠,花橙倩的內心充滿焦慮,好怕他就此沈睡不醒。她已經為他做過緊急處理,他的頭雖然腫了一個包,但整體來說並無大礙,可他卻一直昏睡,整整睡了兩天還未清醒,教她好心急。花橙倩一刻也不敢離開他的身邊,雖然小六子和小七子會輪流幫忙看護,她仍然不放心。尤其是一想到釘在醫館門板上那支箭,她就忍不住全身發抖,到底是誰想暗殺他們?

  不,她並不是對方狙擊的對象,對方真正想殺的是季玄棠,她只不過是剛好在他身邊,躲不過而已。

  花橙倩的腦海一再重現季玄棠撲向她的畫面,覺得對他好抱歉。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受傷,現在她只希望他早點醒來,讓她有機會跟他道謝以及道歉,她對他太凶了。

  「傻瓜,你幹麼回來?我明明已經快忘記你。」她對著不省人事的季玄棠喃喃抱怨,心中明白自己在說謊,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她從不知道,思念是如此折磨人。她以為,自己可以瀟灑地說再見,畢竟她是大夫,看過太多生離死別,僅僅只是轉身離去,還能夠承受。

  直到他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她才恍然明白,她高估了自己,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堅強。她不知道他想跟她說什麼,但無論他想說什麼,這次她都會仔細聆聽,只要他能夠醒來。

  無盡的悔恨充斥在胸口,花橙倩祈禱上天能夠聽見她的呼喚,讓季玄棠快點清醒。

  格窗外的影子變短又拉長,花橙倩坐在床頭靠著床柱打盹兒,打著打著,床上終於傳來她等待已久的申吟聲,她連忙揉揉眼睛直起身子趨前關心。

  「玄棠?」拜託,讓他醒來,不要只是無意識的呢喃,她脆弱的心臟承受不起。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兩眼空洞地看著花橙倩,她幾乎因此而哭出來。

  「你醒了。」感謝上蒼沒有奪走他的性命。「你有沒有覺得哪個地方特別不舒服?我幫你看看。」她一邊摘掉眼角的眼淚,一邊笑著問季玄棠,還沒能從他終於清醒的狂喜中恢復。

  季玄棠偏頭打量花橙倩,彷彿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自己又身在何方,只是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以為背後有什麼東西吸引他注意,花橙倩於是轉頭,然而她的背後只有門板,其餘什麼也沒有。

  「玄棠?」這下子她開始擔憂,畢竟他摔到的是腦子,不比其它地方。

  「……姊姊,妳是誰?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妳。」季玄棠天真的口氣,恍若一個十歲孩童。

  花橙倩當場愣住,足足過了半晌,才有辦法開口。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這是最惡劣的玩笑,別以為她會上當,她才沒有那麼笨。

  「玩笑?」他的表情,好似她用了什麼奇怪的字眼,偏頭研究半天。「我在開玩笑嗎?」

  他連自己是不是在開玩笑都無法確定,花橙倩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

  「你再繼續這個樣子,我就不理你了。」她幾乎三天沒睡,可不是為了看他做這種幼稚表演,他最好搞清楚。

  「不理我?」他對這句話特別有反應,連忙拉住花橙倩的袖子苦苦哀求。「拜託妳不要不理我,我最怕沒有人跟我玩。」說到最後,他甚至低頭哭泣,花橙倩這才發覺不對勁。

  「玄棠。」她用力吞下口水,聲音微顫地問他。「你還記得,你今年幾歲嗎?」聽他說話的語氣,看他幼稚的動作,都好像!不,不會的,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

  「我幾歲?」季玄棠用手背擦掉眼淚,怎麼看都像小孩。「我十歲呀!」

  惡夢成真,他的記憶退回到十歲的時候!

  花橙倩瞬間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感覺天地都在轉。

  「姊姊,妳還沒有告訴我妳是誰,是我爹剛找來的女僕嗎?」他露出她最熟悉的笑容,她曾經為了這個笑容魂牽夢縈,甚至不惜和他爭吵,都要逼他恢復成以前的模樣,可一旦他真的恢復了,她又茫然不知所措,不曉得如何是好。

  「姊姊?」智力回到第一次跌傷頭的季玄棠,對人的防備能力也跟著跌到谷底,即使不認識花橙倩,照樣對她面露燦爛笑容。

  看著熟悉的笑容,她一陣心痛。

  他是這麼天真、這麼善良,怎麼有辦法面對這一切?外頭還有不知名的敵人躲在陰暗處對他虎視耽耽,今天是他們運氣好,但是下一次呢?下一次他們能否躲過一劫?

  「我……她強忍住悲傷的情緒,勉強擠出微笑。「你說得對,我是你爹剛找來的女僕,他要我照顧你。」她伸手摸他蒼白的臉頰,好為他心疼。

  「原來如此。」季玄棠依舊維持笑容,就像小時候一樣那麼愛笑。

  不對,現在就是小時候,他的記憶和智力都回到他當年摔傷腦子的時候,不同的是,當年她也是個小孩,現在她卻已經是個大人,而且必須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姊姊,這裡不是我的房間。」一旦確認了她的身份,季玄棠緊接著確認所在地,逼得她只好說謊。

  「這是病患用的廂!這裡是客房,咱們暫時寄居在別人家裡。」她勉強牽動嘴角,感覺很痛苦,不是因為說謊而痛苦,而是他茫然的眼神,好似怕他被拋棄。

  「咱們為什麼要寄住在別人的家裡?」他拉扯她的袖子,一臉害怕。

  「因為你爹暫時不在京城,要咱們也到別的地方散散心。」她亂扯。

  「哦!」季玄棠壓根兒不記得有這回事,但是他能記得的事本來就少,稍稍遲疑一下也就算了。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京城?我好想念爹。」季玄棠一心只想找他爹,只有他老人家最疼他,不會嫌他傻。

  「我!盡快,我會盡快安排好一切,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回京城了。」她承諾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送他回到季府,他安心地笑了笑,閉上眼睡覺。「你好好休息。」她再也忍不住悲傷的情緒,隨便丟下這句話便衝出季玄棠暫住的廂房,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上哭泣。

  「嗚……」命運的安排未免太殘忍,他才剛變回聰明不過一年,都還沒有來得及享樂,立刻又恢復為原來的癡傻,如此的打擊誰都無法承受,看了都要於心不忍。

  可是她不能只是於心不忍,她還得保護他。

  擦乾眼淚,花橙倩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季玄棠的生命安全靠她守護,她必須堅強起來。

  回春堂暫時是不能待了,對方一定不會輕易罷手。現在因為外面都傳說他還昏迷不醒,所以對方還未有所行動,一旦被對方知道他醒了,並且變回原來的傻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她不能讓對方得逞。

  問題是她該怎麼做?她只是一名弱女子,不懂得武功,也不認識什麼武林高手,她怎麼能!等等,武林高手?

  花橙倩突然想起她可以向一個人求助,她雖然不會武功,卻認識許多武林中的人物,也許可以請她幫忙。不消說,這個人就是艾嵐。她爹娘的朋友皆是武林高手,雖說多數已經退隱,但至少還有些人脈,而且她恰巧住在京城,她的夫君又是柳絮飛,人面更為寬廣,一定能夠保護他們的安全。

  花橙倩決定去京城投靠艾嵐,雖說她們並無血緣關係,但情同姊妹,艾嵐一定不會拒絕收留她的。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接下來就是擬定計劃。她猜想對方一定還待在羅新鎮伺機而動,在沒有確定玄棠生死之前不會貿然行動,那麼,她可以放出風聲,說他依舊陷入昏迷,她就可以藉機多爭取一些時間。

  有太多的事需要花橙倩操心,偏偏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她二妹又到鄰近山上採藥。倉庫明明堆滿藥材,可她就是喜歡到處跑,前幾天才剛從鄰鎮採藥回來,在家待不到幾天,又到別處採藥,害她想找個人商量都找不到。

  也罷,為了季玄棠,她必須堅強起來,不能老是想著依賴別人。

  咬緊下唇,花橙倩毅然決然地走回房間,開始整理包袱。

  「喝!」揚起馬鞭,握緊韁繩,花橙倩挑在半夜進行大逃亡。從羅新鎮到京城大約得花上兩天,如果趕路趕得勤的話,可以再縮短半天的行程,花橙倩是駕車高手,趕路對她自然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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