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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余宛宛    


  「陛下恕罪。」朱萱兒俯身在褚蓮城腰間荷包找東西。

  朱萱兒取出一個粉綠小包,打開之後,卻傻了眼。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眼淚流了出來。

  「藥呢?!為什麼是空的?!那個什麼萃仙九呢?!」黑拓天吼道。

  「沒有了。」朱萱兒泣不成聲。

  「沒有了……」黑拓天看著褚蓮城,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聲音嘎啞到連字句都不甚能辨得。「你方才在車上明知沒有萃仙九了,為何不說!為何不讓我快點去找鬼醫……」

  朱萱兒跪在地上,只是哭著。

  「陛下,御醫到了。」

  黑拓天黑眸瞪去,四名站在門口的太醫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夏朗方纔已告訴過他們被急喚而來的原因,可南褚王身體衰弱至此,他們都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刻的。

  四名太醫依次上前把脈。黑拓天站在榻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

  幾名太醫把完脈,互看了一眼後,年高的太醫顫抖著聲音說:「陛下,南褚王……」

  「她怎麼了?!」

  「南褚王只餘一絲氣息。」太醫低頭,根本不敢抬頭。

  「那還不替她醫治!」黑拓天重重一拍長榻。

  「臣等已盡力,但南褚王體內之毒已是積重難返,陛下心裡要有準備……」

  「什麼叫積重難返!」黑拓天知道自己不可理喻,但他若是不這麼大吼,他會拔出長劍殺了這些人。「早早便讓你們好好守著她不是嗎!什麼珍貴良藥也都任由你們動用了,這樣都救不回她,要你們何用!」

  「陛下饒命!」

  黑拓天的指節緊握到卡卡作響,他心裡有股噬血的衝動,想讓他們全給她陪葬;但他下不了手,因為她不會樂見如此。

  「滾!全給我滾出去!去給我用最好的藥,把她給我弄醒!」黑拓天吼。

  太醫們點頭,腳步踉蹌地離開。

  「你也出去。」黑拓天對朱萱兒說道。

  「小的先替姑娘放下頭髮,她說……」朱萱兒用力吸了下鼻子,才又說道:「說她披散長髮,穿寬袍時最舒服。」

  「好,你替她更衣。」

  黑拓天坐到榻邊,看著褚蓮城被褪去了一身華裳與妝扮之後,更顯單薄的身影。

  朱萱兒在屋內升了兩個火盆之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給我起來!」黑拓天看著褚蓮城,開始惱她為什麼還不開口,「朕還有話沒跟你說完!你就這樣走了,南褚百姓你打算如何處理……」

  「陛下!鬼醫蘭方到了!」夏朗在門外喊。

  「快!讓他進來!」黑拓天起身,往門口望去——一個銀髮披肩、肩背布袋、身穿青色寬袍的男子正疾步而來。

  蘭方一進屋內,目光便只放到了褚蓮城身上,他旁若無人飛步到褚蓮城身邊,在榻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腕。

  然後,蘭方從懷裡取出一包長針,動手去扯褚蓮城衣襟。

  「你要做什麼?!」黑拓天大掌驀地扣住蘭方。

  「她的心脈已斷。」蘭方甩開他的手。

  「你能接上?」黑拓天心狠狠地被擰痛了。

  「天知道,但總得一試!」

  蘭方在手起手落間,便在她胸前中央至肚臍之間落下十餘支金銀二色長針,針柄上燒著藥草,藉此將藥氣導入氣血阻塞的穴道裡。

  「讓她服下。」蘭方從腰間取出一顆半透明藥九。

  黑拓天取了,放到褚蓮城唇間。

  「這是補氣的水晶九,萃仙九是沒法再做了,因為裡頭有一種靈珠草只長在『窮奇』山崖。那一年北墨軍隊大火燒敵軍屍體,遍燒窮奇,已無法再得。」蘭方閉眼,握著她的脈門。

  黑拓天看著她,卻說不出話。沒想到十年前奠定他手握軍權地位的一役,卻成了害死她的關鍵。他想嘶吼,他有滿腹的怒火想噴發,但他沒法子甩自己兩巴掌。

  「我即刻派人去窮奇,也許靈珠草已經再度長出來了。」黑拓天說。

  「靈珠草百年一生,況且煉成萃仙九需要一年時間,也是緩不濟急之事。」蘭方睜眼,看向一臉冷戾的黑拓天。

  「讓她喝下這個。三份藍瓶裡的水,加上一份黑瓶裡的液體。」

  「這是?」

  「黑色那瓶是用無我叢林裡的鐵礦滲出岩石表面的汁液所提煉的。藍色的是『月靈』,是用祖母綠、珍珠加入藥草、石英祛毒,萃取後,再加上……」蘭方雙唇一撇,「反正,名單很長,我不想說了。」

  「她……」黑拓天手掌握成死緊。「還能救嗎?」

  「我當然想救,但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證。」蘭方旁若無人地拿出隨身炭筆及一張紙,開始低頭喃喃自語地寫起字來。

  「褚櫻丹說毒是她放的,她知道如何解毒,所以供出了你。毒可是你放的?」黑拓天問。

  「『隱憂』這毒確實是我煉製的,卻被褚櫻丹拿去逼蓮城吃下。所以,我才會收蓮城為徒,帶著她四處去尋解藥。你別吵,我要想還有幾帖東西應該放下去……靈脂是熱性、龍膽性寒……」蘭方皺眉停頓了一會兒,才又繼續振筆疾書。

  「我需要這些東西。」

  黑拓天看了一眼藥單,立刻皺起眉。「珊瑚、珍珠,這些能入藥嗎?」

  「研磨後再以藥草祛其毒性之後就可以。」蘭方得意地說道:「還有,你快備好車馬,我要立刻帶她到無我叢林裡。」

  「她現在這種情況能到無我叢林嗎?」黑拓天看著蘭方,只覺此人不可盡信。

  「你要不就信我,要不就在這裡等著明天替她收屍。」蘭方不耐煩地說道。

  黑拓天板著臉,要不是因為這人是救褚蓮城的唯一希望,哪會如此忍受他!

  「還需些什麼呢?」黑拓天問。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還有——你還得叫人去找出褚櫻丹收藏的那副玉棺,還有褚櫻丹,還有一些不怕死的南褚採藥工人,還有一個照顧她的婢女。」

  「玉棺及褚櫻丹何用?」

  「褚櫻丹收藏的那副玉棺,是用雪山寒冰裡的白玉切削而成,不但睡了能駐顏,還能鎮定心神。蓮城暫睡其間,能夠暫緩臟腑衰敗情況。至於褚櫻丹的用途嘛,一來是因為她和蓮城擁有相同血脈,方便我試藥試毒,反正沒人比她更該死,不是嗎?」

  「你想用什麼藥救蓮城?」黑拓天皺眉問道。

  蘭方正想說這,不禁雙眼一亮,傾身向前看著他說:「我在無我叢林待了五年,可不是白待的。裡頭有一種吸血毒蟲,把它關在密罐中一年不讓它吃喝,它會扁成樹葉薄度,但只要一開罐子,它立刻就能重生再度靠吸血存活。然後,無我叢林中有一種名叫『苦果』的毒藥,人服下此毒之後,因為臟腑會腐蝕,因此會在瞬間產生極強氣血想修補人體,若是能讓毒蟲吸出人體此時極盛血氣,製成血藥讓蓮城服下,配合剛才那幾味藥材,或許可以修補她的臟腑。」

  蘭方的話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卻又句句有理,說得黑拓天一時不知該不該相信,只好問道:「這些藥物,你可曾在人身上試驗過?」

  「當然!褚櫻丹的仇敵那麼多,我想試什麼藥,還怕沒有對象嗎!一試再試,試到就差一個臟腑腐壞的蓮城來證明我的無毒不解了。」蘭方手舞足蹈地說道。

  黑拓天終於知道為什麼褚蓮城說蘭方是藥癡了,因為此人除了對於藥草治病有狂熱外,是不把人命當命的。

  「但褚櫻丹服下的既是毒藥,蓮城服下血藥之後,難道不會有影響?蓮城之前臟腑衰弱,不正是因為毒藥嗎?」

  黑拓天問。

  「蓮城服的毒藥會讓臟腑衰竭,可褚櫻丹服下的苦果之毒只會腐蝕內臟,不會擴及氣血,所以褚櫻丹會痛不欲生,可能還要防止她輕生。」

  「蓮城……」不會希望用別人的痛苦來挽救她的命。

  但這話黑拓天說不出口,因為他有私心。

  「你果然在乎蓮城。否則,當年殺盡各國三十萬兵馬的戰神,怎會因為一條人命而遲疑。好了,我不想說話了,你盡快把差事辦妥。」蘭方朝他一揮手,背過身,又低頭對著褚蓮城沉思了起來。

  「你真能救活她?」他需要蘭方的保證。

  「我又還沒救,怎麼會知道。總之,我拔針之後,若她心脈已被接通,就有機會。你叫人把她搬到我的密室裡,我的東西都在那裡……」

  「來人。」黑拓天喚人過來,交代一些事讓他們速辦之後,再次轉頭看向蘭方。「她何時會醒來?」

  「你該問的是,如果她運氣好今天沒死的話,那她何時會醒來。」蘭方完全沒注意到黑拓天的殺人目光,逕自盤腿在榻邊坐著。「如果沒死,應該也是幾個月都無法醒過來。不過,那表示她死不了。好了,該收針了。」

  黑拓天身子一僵,看著蘭方逐一取出長針,他連眼都不敢眨,就怕這麼一瞬間,她與他就是生死兩隔了一明明她方才在馬車上還帶著微笑,膩人地挨在他腿上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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