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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簡瓔 不是啦,她開了間小酒館,營業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凌晨四點,收拾工作做完之後,回到家差不多五點多。 原本她是住在家裡,但一年半前,她有感於作息跟家人都不一樣,因此動了獨立的念頭。 她母親是個優良家庭主婦,每每看她晚上起來了,就忙著幫她準備「早餐」,而她凌晨回家的聲響也常驚動淺眠的父親。 她打算租房子住,父親卻偷偷買了她現在住的這間公寓,距離她的店不遠,開車只要十來分鐘,極為方便。 想當初,父親是家裡最最反對她「不務正業」的一個,身為大學教授,唯一的女兒怎麼可以開酒館呢? 但她很堅持,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麼堅持。 一直以來,她都照著父親安排的道路走,明星小學,明星高中,音樂學院,自小學琴的她,通過無數考試,也老早因為父親在教育界的份量,大學還沒畢業就接到聘書了。 可是她真的很痛苦,她對音樂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母親自音樂學院畢業,父親一直極為欣賞母親的嫻雅,因此希望她這個女兒跟媽媽一樣。 天曉得,她真的很恨彈琴,但她不知道怎麼反抗權威的父親,一直到高中好友舒曼嫣毅然決然的去當了舞台劇演員,這才刺激了她。 當她硬著頭皮但很堅持的告訴父母,她想經營酒館,不想當音樂老師時,她至今難忘父母當時錯愕到爆的表情。 她掀起一場家庭革命,面對父親的震怒、母親的傷心、兄長的搖頭,她仍堅持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句「只要讓我開酒館,以後我什麼都聽你們的!」讓父親對她妥協了。 父親這輩子只尊敬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國中老師,那位熱血教師將他從叛逆的路引回正途,除此之外,連爺爺奶奶的話,他都未必聽。 可父親卻對她妥協了。 唉,她一直以為,父親必定對她這個女兒失望透頂,她也一直不敢去探觸到那一塊禁地。 然而,去年,當她說明想搬出去自己住的理由,父親嘴巴上沒說什麼,沒想到竟主動買了這間公寓,雲淡風輕的說,空著也是空著就借她住時,她感動的哭了。 原來父親沒有那麼氣她,原來父親還是關心她的,她真的不是個好女兒,她真的很自責……但,也很開心啦。 這場家庭革命有了很好的結局,所以啦,她現在過著二十六年來,第一次獨立的生活,每天都活力無窮,如果父母不要三不五時對她逼婚就更完美了。 本來嘛,她才二十六,哥已經三十幾了,要逼婚也應該逼哥才對吧?她怎麼敢越過哥哥呢?她可是很敬老尊賢的,哈哈。 洗好臉,咖啡也煮好了,濃濃的香味散在空氣中,安彤哼著歌,把咖啡注入白色馬克杯裡,每當這個時刻,她都會覺得好幸福哦。 一杯香醇的咖啡是她一個晚上的活力來源,也因此她發明了許多咖啡加味的調酒,比如拿鐵白蘭地、摩卡雪莉、卡布龍舌蘭和香檳康寶藍,這些可是都深受客人的歡迎呢。 她的「早餐」通常都是一杯五百西西的咖啡和一片塗滿花生醬的厚片土司,她超愛咖啡和花生醬融合在口腔裡的味道,真的是棒呆了。 吃完早餐,化個淡妝,再換上外出服,在魚缸裡撒點飼料,把後陽台的窗戶關上,準備要出門嘍。 但是,她的好心情在開門的瞬間蕩到谷底。 見鬼了!對面的垃圾竟然多到堆到了她的門口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總共八大包垃圾! 這會不會太離譜啊?一個晚上就製造這麼多垃圾,他們根本就是全球環境疾速惡化的兇手! 叮咚! 她「奮不顧身」的按了對面的電鈴,氣沖沖的等待屋主來開門。 毫、無、反、應! 叮咚!叮咚!叮咚! 你不仁、我不義,就給你吵個雞犬不寧,看你來不來開門,還是可以繼續在裡面裝死! 終於,在安彤的「一陽指」發威下,大門開了。 她看到凌晨來開門的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眼前,黑髮凌亂、雙眸畏光似的微瞇,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而身上…… 見鬼!他一絲不掛! 安彤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她作夢也沒想到,他會全裸來開門,在她的家庭給她的教育裡,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先生,你太過份了!」她渾身發燙,又氣又羞又窘的一古腦衝下樓,連電梯都不願意等。 一衝到樓下,她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 沒力了,她真的沒力了,她好熱、好熱…… 拿掉頸子上的圍巾,靠在樓梯間的牆壁上,安彤用手扇著持續發熱的臉龐,聊勝於無的替臉頰散熱。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親眼看到男人赤裸的胴體,可想而知,她內心受到多麼大的衝擊。 那男人……那個男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把身體給別人看?他真的、真的很可惡耶,這權利是要留給她未來老公的,他怎麼可以輕易奪了去? 啊—— 好想尖叫啊,她快氣死了啦! ☆ ☆ ☆ ☆ ☆ ☆ ☆ ☆ ☆ ☆ ☆ ☆ ☆ ☆ 安彤沮喪的進入她的店。 樂活小酒館——一間開在鬧區轉角,外型別緻的小酒吧。 雖然室內只有三十坪,跟那種擁有舞池、樂團的百坪夜店不能比,但因為去年她參加了世界調酒大賽,得了第三名的佳績,因此現在每到週末都會客滿,平常生意也不錯,利潤足夠支持她繼續自己的夢想。 「怎麼垮著臉?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一進店門,眼尖的宜真就看出來了。 宜真跟她一樣,大學在不懂事、不瞭解自己的情況下,讀了自己毫無興趣的科目—— 土地管理學系。 因此,當宜真被徵人廣告吸引,上門來應徵時,安彤跟她馬上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立即錄用了她。 現在宜真是她的得力助手,因為住在附近的出租套房,總能比她更早來做開店準備。 「別提了,我快瘋了啦。」安彤走進吧檯,倒了杯溫開水咕嚕嚕的喝下,順順適才被下流惡鄰嚇到的氣。 「怎麼了?」宜真很有興趣的看著她。 安彤一向是個讓員工很安心的老闆,每天總是帶著笑容、喜孜孜的上班,就算有客人喝醉亂盧,她也絕不會動怒,反而會好聲好氣的陪喝醉酒的客人說心事。 她把經營酒館當成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事,很樂在工作,不但喜歡自己的工作,對這份工作也有熱情,連她都被安彤那份對調酒的熱情與精神感動過哩。 可是,她今天在安彤臉上只讀到無比的沮喪,這很稀奇哦。 「我家對面有人住進來了。」一想到那個把垃圾堆到她家門口的無賴,她的氣又來了。 那些垃圾不必太久,擱個一、兩天就會發臭,果蠅也會跟著來報到,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動手清理,那,指望她的惡鄰良心發現? 不太可能……安彤肯定地搖了搖頭。 一個可以光著身子來開門的人,基本上就是個不顧他人感受的人,她才不信他會在短時間內清掉垃圾。 而且看樣子,她的惡鄰熱中於轟趴,如果他三不五時就在家裡搞個轟趴,那她就別妄想過有品質的生活了。 哦!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懲罰她? 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哦?那不是很好嗎?」宜真微笑。 她知道安彤一直希望有人住進她對面的空屋,她住的雙併公寓,住戶共有八十戶,雖然管理得很好,但對面有住人總是安心點,更何況安彤是個年輕女子,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有人住是很好,可是如果住的人很自私、很沒有公德心,那就另當別論了!」安彤餘憤猶存地說。 「哦∼我了了。」宜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看來你是遇到惡鄰了。」 「是呀,一個標準的惡鄰。」她咬牙切齒的說:「你知道嗎?我凌晨回家時,他居然在開電音轟趴!而且屋裡男男女女起碼十幾二十個人。」 宜真揚揚眉。「是個青少年哦?他父母都不管的嗎?」 青少年?安彤一愣,想到他那性感的嘴角和健美壯闊的胸膛……「不,他不是青少年。」 「那麼是個小混混嘍?」宜真直覺地問:「你們那棟公寓不是品質很好嗎?不太可能住進素質不高的住戶吧?」 安彤蹙著秀眉。「我也在懷疑這一點。」 她父親在買房子時非常謹慎的挑選過,住戶不但都很單純,而且都是自買自住,絕對沒有出租事宜,因此不太可能有屋主把房子租給不知道底細的人。 「你最好抽個時間去管委會問一問。」宜真有感而發地說:「像我們那棟出租公寓啊,如果遇到惡鄰根本無法可治,常有住戶的小狗在電梯裡大小便,也只能自認倒楣。」 安彤立即想像她的惡鄰養了一隻狗,然後每天趁她不在家時,遛狗在她門口大小便……天啊,她不能忍耐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