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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衛小游 「陛下英明。」婁歡淡淡一笑,指著仍堆積如山的一落落奏章,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這裡還有許多待批閱的奏章,也請陛下秉持決心,一併處理吧。」有疑問的,可以再召集群臣共同商討;若只是例行公事,那麼便可速速決定。 真好樣的!麒麟露出苦笑。 每天處理這麼繁重的公務,她哪裡還有時間讀那些被她偷偷藏起的小說啊! 好在今天保保只翻到兩本藏在椅墊下的……邵太師必定想不到,這御書房裡,處處都是機關啊。想起她看到一半的《弁而釵》,懷疑今日能偷空讀完那本《易弁而釵》的改裝類男色艷情經典大作。 會如此嗜讀男色艷書,得怪她已駕崩的父皇。父皇生前酷愛美色,造成如今朝中大臣多是俊秀之士,不論男女,個個都有傑出的相貌。 當朝議無聊時,她常常將這些大臣帶入小說的劇情裡,作同人想像取樂啊。 發現麒麟神色有異,婁歡詢問:「陛下?」 聽見婁歡呼喊,麒麟趕緊回神過來,微笑地看她的太傅道:「太傅,你確定你沒有斷袖之癖?」 話題怎會繞回他身上來,談的還是斷袖之癖?婁歡凝眼看著他的帝王,瞭然於心地挑起眉。「陛下還未成年,不該貪看坊間那些宣揚男色的書籍。」 麒麟控制不住臉上的潮紅。怪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怎麼可能瞞得過心思縝密的太傅,這下子真是自己打嘴巴了。 唉,可是,還是很希望太傅能多說一點跟國事無關的事情啊,比方說,談談他自己……比方說,假使他沒有斷袖之癖——確定沒有的話——那麼,何以迄今都沒聽說過他在這方面的私人偏好? 雖然太傅長住宮中,就如同太師那般擁有許多女性宮人的仰慕,但是這麼多年來就不見他與誰有過親密的來往。是因為那副面具嗎?真是教人好奇又卻步呢。 印象中,太傅在她面前幾乎沒有談過他自己的事,因此不能怪她對她的太傅充滿了無盡的想像哪。 只一眼,便幾乎看穿了她那極好猜測的心思。婁歡眼也不眨地道:「畢小愛要專心批閱奏章了嗎?或是想先休息半響,看看那本藏在橫樑上的《弁而釵》?」 好厲害的撒手鑭!原來太傅早就發現了,只是當作小把柄握在手上,以備在最佳時機拿出來用吧。比方說,現在這時機。 儘管不想認輸,卻還是得甘拜下風的麒麟低下頭蠻橫地批起奏章,同時哼聲道:「太傅,你何時教我一目十行的功夫?」這樣批起奏章來就會快多了吧。 「等陛下看完了上萬份奏章後,自然會練出好眼力。」 來了,又來了!婁歡的放大絕。 早已中招過許多次的麒麟帝咬牙,開始她在批奏章這條路上的漫長修煉。 有太傅如此,麒麟應該感到慶幸的是,至少,從以往到現在,他都還算是站在她這邊的。真不知道,倘若哪一天,她讓他失望了……屆時他還會為她遮風擋雨、當一個凡事為她設想的宰相嗎? 不是不好奇,當年,婁歡究竟看中了她哪一點? 天子,是承受上天恩德而獲取權力,代天治理萬民的天之子。 麒麟一直認為自己不過是個平凡人,她絕不完美。然而她可能永遠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成為一名被上天所認可的帝王的吧。 當年,若非婁歡…… 第3章 「麒麟,該出發了。」少保從寢宮門外走進來喊道。 年僅六歲的小帝王,身上穿戴著象徵天地顏色的玄色禮服與金色旒冕,在轉過身面對少保的瞬間,一顆淚花沾在淡色的眼睫下。 「保保。」奔向身著正式朝服的少保,小小帝王抱住她的腿,「你去告訴少傅,說我不舒服,不能出門,叫他取消今天的郊祀大典。」少保任小帝王抱著,溫言安撫道:「不行的,麒麟。今天是一年當中最適合繼位的吉日,吉時已到,我們得趕緊出發到城郊的郊廟去,不然會來不及的。」 「可是……外頭在下雨。」話才說完,宮外便雷聲大作,麒麟抿著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還一直打雷。」她抖著唇道。 「別怕呀,麒麟,那只是一般的雷雨,很快就會過去了。」依皇朝帝王喪祀禮,先帝駕崩,新帝必須在半年之內正式繼位,並且為先帝服喪三年,舉國同哀。 小帝王身穿華麗的帝王禮服,但精緻綢緞下,卻是為服喪所穿的粗糙哀衣。 少保看得出麒麟很害怕,但不曉得她究竟在擔心什麼。 是因為年齡太小,還承擔不起帝王這樣的重位嗎? 「……可是,外頭在打雷啊。」小帝王重複著這一句話。 「麒麟怕打雷嗎?」小帝王搖頭,其實她並不怕,她只是聽說……」保保,過去曾經有人在郊祀大典接受加冕時,被雷劈中對不對?聽說,假使不是真正的天子,在郊廟繼位時,上天和祖先會降下落雷,將站在主壇上的人打死,對不對?」 「啊,麒麟……」原來是在擔心這件事啊。她怕自己會被雷打中嗎? 「所以,保保,萬一上天和祖先不喜歡我,怎麼辦?萬一我不是正直的天子呢?我會不會被雷打中?」少傅和司天台的大史選了這麼個風雨雷電交加的」好日子」來讓她登基,是存心教她被雷劈死,對不對? 「麒麟,你不要擔心,其實——」少保正要安撫她的小帝王,但宮外傳來的沉穩男聲打斷了她的安慰。 「陛下還沒準備好嗎?該出發了,不然會錯過時辰。」少保擔心地看著麒麟,發現她緊張到什麼都聽不進去,遂轉過身看著來人道:「婁少傅,麒麟很緊張。日子是你挑的,你來勸她吧。」少保隨即離開,到外頭等候,心裡知道,以類歡做事的方法,她的陛下很快就會抹乾眼淚自己走出來。雖然有點可憐,可今天這日子對麒麟來說,實在太過重要,無論如何,是不能耽誤的。 少保才走出宮門,婁歡便看著麒麟強忍住眼淚,有些倔強地抽著氣。 是不想在他面前哭,以免示弱了吧?這心思……走向前,婁歡既不安慰她,也不跟她多作保證,只是在她面前站定,而後解下懸在腰間的一口寶劍捧在手中,撩開腳下長袍,單膝跪在他的帝王面前。麒麟被他的舉動嚇住,吶吶地道:「少傅……?」 「雖然陛下年方六歲,還不到後朝律法規定可以佩劍的年齡,但是作為一個帝王,在繼位大典上不能不佩帶一口寶劍。這是要給您的,陛下。」皇朝律法明文規定,不分男女,一律得年滿十五方能佩劍,在此之前,只有習武戰鬥時,可以不受這項規定的限制。這條律法的制訂,起初是為了不讓太年輕的孩子在戰場上死去,因此皇朝兵制中,年滿十五歲,行過元服禮的成童才會被召募。 但歷代登基的帝王,無論登基年歲是否已經年滿十五,身上都配有寶劍。不帶著一口寶劍在身上,就個沒長大的奶娃娃,恐怕不能服眾。於是,後來帝王佩劍,就成了不成文的傳統。 婁歡思慮周到,老早想到這一點。 但此時他的陛下心裡想的完全不是這回事。事實上,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這口寶劍……要送我?」身為帝王,朝廷兵械庫裡有的是傳世名劍供她挑選,但是意義不同。 少傅從沒送東她東西,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少傅自己隨身的佩劍呢。過去她好奇想跟他借來一看,他都沒答應過呢。 「為什麼?」她壓抑著雀躍的心情,低調地問著。怕是因為少傅心裡有知,她可能會被上天否認,遭天雷擊斃在郊廟的主壇上,所以,這根本就是拿來安撫她的糖餌罷了。 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太開心,雖然她心裡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 「陛下不想要嗎?那麼臣再去挑選另一把——」 「不,我要。」麒麟一把搶過婁歡手中的劍,也不管他怎麼想,總之,既然都說了要給她的,那麼她收下就是。 初初接過那口劍時,拿在手裡的感覺有些奇怪。她以前也曾偷偷拿過宮裡侍衛們佩帶的劍,但那些劍一口比一口重,抽開劍鞘,劍身都以純鐵打造,銳利、沉重。而婁歡這口劍……感覺似乎沒有那麼重?有比較輕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