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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衛小游 少帝的頭痛頓時不翼而飛,他吃了一驚,大步奔向長椅所在。「保保!」 「——逸史?」太保訝異地讀出那本書的書名。 少帝還來不及將書給藏起,太師竟早他一步將太保手中的兩本書冊搶在手裡。他雙眼驚瞪,心裡暗叫不好。 翻也不翻,太師覷著一臉心虛的少帝。「宜春香質、龍陽逸史?」 少帝面容一陣紅一陣白。儘管心虛,卻仍故作鎮定。「呃……如太師所見,正是。」但願太師不知道那是什麼書。 可惜,期待落空了。閱書無數,宛如一座活動藏書秘府的邵太師,就算沒細讀過該書內容,也可能早已從金匱的藏書總目裡,得知這兩本書的性質。 「男色艷情小說,遠東古國的情色書籍?敢問陛下,何以會有這兩本圖文並茂的繡像珍版書?」是的,他不僅知道,甚至連版本都了然清楚。 「太師不是明知故問嗎?」少帝很不想正面回答。 「臣愚昧,請陛下指教。」 是我比較愚昧吧!居然吧這兩本書藏在椅墊下,保保經常在那裡睡覺啊……少帝沒有退路,只得硬著頭皮道:「不就是書嘛,當然是用來看的啊。」 「那麼陛下看過這兩本書了嗎?」 「翻了一點,還沒看完。」因為每次想偷看時,都剛好有人在場,不方便。 「敢問陛下為什麼想看這兩本艷情小說?」而且還是將「男色」的! 太師你一定要追問到底是不是?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可別被嚇到了。 少帝瞠著眼,硬著頭皮回答:「當然是因為好奇。」 「好奇?」這男人挑起眉的樣子還是顯得有點冷漠。 「沒錯。朕好奇男人跟男人之間,是否也能進行交合之事。」原來人只要理直氣壯起來,就不會覺得尷尬了。 瞥見太保露出好奇的眼神,少帝吞了吞口水,祈禱自己並未臉紅。 「陛下為什麼想知道這種事?」 「……」少帝猶豫地道:「民間風傳,太傅年近三十,卻從來不近女色,懷疑他可能斷袖,基於關心,因此——」 「感謝陛下的關心,不過臣並沒有斷袖之好。」隨著一個不疾不徐、帶著淺淺笑意的男聲出現,婁歡走進御書房裡。 「太傅?!」少帝滿面尷尬地瞪著剛剛走進來的男人。 見婁歡正要取走太師手中的艷情小說,少帝在心底哀嚎了聲。 「抱歉,我滿好奇的,可以讓我搶先一讀嗎?」太保笑吟吟地從太傅手中接過那兩本書。 見小說最終落在太保手上,少帝這才鬆了口氣。 開玩笑!要是讓太傅看到書裡頭男男交歡的露骨描寫……加上他剛剛才聽見自己被懷疑有斷袖之癖……他這帝王,以後還怎麼在太傅面前抬得起頭? 將少帝的種種微妙反應看在眼底,有一搭沒一搭翻看著手上艷書精緻繪像的太保,心底有了某種領悟。 她的少帝……竟然也開始看這種露骨的插圖與文字了啊……也是,畢竟都十六歲了,會對這些事情好奇也是理所當然的。 嗯,看來她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研究這些書,日後才好跟她的君王討論當中的可行與不可行。畢竟這種艷情書刊,或多或少都有些誇大失真,要是從裡面學到了錯誤的觀念,往後要糾正回來可不容易。 似是洞悉了太保的想法,邵太師輕聲問道:「太保似乎對那兩本說很有興趣?」 她抬起頭,晃了晃手中書本。「怎麼,太師也想一睹為快?那這本先給你咱們輪著看。」她可是很大方的。 太師也不客氣地接過那本《龍陽逸史》,覷著太保道:「這書裡都是荒誕不經的描寫,太保不必浪費時間細讀。」換言之,他早已看過。 太保聞言,趕緊搶過太師手中的書,呵呵笑道:「男子與女子的看法也許不盡相同,是不是荒誕不經,待我讀過後再說。」 兩人一來一往之時,少帝已被婁歡帶往堆放著一大堆奏章的所在,準備處理這幾天由全國各地送來的公文。他出城巡視京川數天,少帝貪懶沒有辦公,今日得盯著他加緊工作才行。 捉著兩本艷書,太保離開長椅,晃到少帝面前,笑道:「麒麟,我要回學宮嘍,處理完公事後再來找我玩吧。」 帝師們平時在宮中都住在自己的學宮裡,她也不例外。太師在東學,她住西學,北學由太傅所居,南方是帝王之位,一次不立學宮。中央則是帝王所居寢殿。 他們三個人在同一年入東宮,伴在少帝身邊已有十年之久,各司其職,彼此相互尊重,也互不干涉。 聽見太保直呼少帝名諱,太傅略略皺起眉頭。 但太保不以為意,只微笑道:「婁相,麒麟最近身體不太舒服,你別對他太嚴格。」口吻宛如一名寵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保保,別走哇!」看到那堆公文就好煩,少帝情願跟著太保到天涯海角。 拍了拍朝她衝了過來,抱住她腰身的少帝的肩膀,太保笑道:「麒麟乖。」很故意地又喊了她的少帝名諱。「跟宰相一起好好處理國事,別吵架喔。不然你若又吵輸了,心情可是會很悶的。」偏過頭,看向太師。「邵太師也打算要離開了嗎?」今天的拷問結束了? 邵太師一站在麒麟面前,麒麟便連忙站穩,抱著太保的雙手也趕緊放開,不敢造次。 「陛下,恕臣先行告退。秘府裡有眾多藏書任君選擇,還請陛下慎選所讀的書。」但竟也沒有嚴格禁止的意味。 「太師慢走。」麒麟躬身,以師禮回應。 直到兩位老師已經走得遠遠的,看不見人影了,想到必須面對那堆積如山的國家大事,便讓少帝心情消沉。 可惜,長吁短歎不是他的個性。他抬起頭,看向太傅。 原以為婁歡會開始責備他沒有好好批閱奏章,孰料婁歡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與眼下淡淡的黑影,語帶關心地問: 「陛下近日身體不適嗎?」他出城巡河幾天,不知道這幾日他的帝王身體是否康健?也許稍晚他得問問御醫,陛下的健康狀況。 沒料到婁歡會關心,麒麟面露詫異,低頭看著自己一身中性、不辨男女的帝王袍服,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 「陛下?」 「……是有點不舒服,但是不要緊。」保保說,女孩子月水來時,總會有點悶痛,兼之一點點的情緒暴躁。她十六歲才初次經行,比常人稍晚一些,當然又會更不舒服一點。 婁歡不知道麒麟的問題所在,但麒麟不擅說謊,他分辨得出他話中的真假。聽見他確實不舒服,他關切地問:「讓御醫診視過了嗎?」 「嗯。」御醫超會大驚小怪的,這種事情哪需要御醫出馬,有保保就夠了。 婁歡不放心,轉身要請人去召御醫過來。 麒麟阻止他,有點不是滋味地想道: 太傅啊太傅,你真是聰明一時。難道在你眼中,我宋麒麟就只是個沒有性別、沒有名字的帝王?難道你忘了,除了帝王的身份外,我也是個女孩子呀! 當初你入東宮為我少傅時,早知我是女子了不是?十年前你不還說,皇朝固然男女平權,儘管如此,皇朝歷來尚不曾出過女性的帝王,我將是第一位? 話說回來,她向來很少能在婁歡面前保有什麼秘密。 帶著一點捉弄的意味,麒麟促狹道:「太傅,你如此擔憂朕的健康,朕很感動,所以……這是否意謂……朕今日可以休息,不必批閱奏章——」 不待麒麟將話說完,婁歡已轉身走出御書房。 麒麟怔了一下。「太傅,你要去哪?」她話都還沒說完耶。 「臣去請御醫來。」 麒麟追了出來,攔住婁歡的去路,被打敗地歎了口氣。「朕的身體沒有問題,可以看一整天奏章也不會昏倒,不需要請御醫。」她真的很不想看到御醫啊,那個老傢伙成天只會開苦藥……她又沒生病,不會傻到自找苦吃。 「陛下確定?」婁歡質疑地問。 「噯。」揪著婁歡的袖子,無奈地走回御書房。 可當她看見那有如一座小山的奏章時,差一點決定,也許吃點苦不算什麼的。這些奏章真的令她很頭大啊。當她乖乖坐在帝王御用的大桌前,認命地拿起一份奏章閱讀時,一個念頭竄進了她的心裡。 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婁歡,他正依據奏章的急迫性將成堆的公文加以分類。 婁歡一目十行,很快便將奏章分成「緊急」與「較不緊急」兩類。 「陛下,請先看這一份。」他取走她手中根本還沒翻開的奏章,將一份判定為「緊急」的奏章遞給她,同時瀏覽起自她手中取走的奏章,隨後歸類進「較不緊急」的類別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