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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寄秋    


  徐忠是安國公府的世僕,徐家世代是解府的家生子,為人忠義,有橫膽,以前是安國公的親兵,如今是府裡的總管。

  知道父親不在的原因,解冰雲又走回床邊,坐上床沿,雙手微抖的將母親瘦得見骨的手包在手中。「娘……」

  「你剛回來,先去梳洗一番,一會兒再過來。」解冰鋒想著法子不讓么弟守在母親病榻前,看到他年輕俊美的臉龐,解冰鋒想到自己已然老去的年歲,髮鬢已出現斑白。

  長子已老,而幼子年華正盛,明顯的差距讓人看了心齡,又有些妒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不了,我想多陪陪娘,跟她說說話,也許她聽到我的聲音就會醒來。」解冰雲神色憔悴,眼神哀傷。

  解冰鋒一驚,心想著以母親對么弟的疼愛,說不定真會因為他的叫喚而清醒,只好再勸道:「別做傻事了,娘根本設有知覺了,哪曉得你是誰,她睡得很安寧……」

  「人太多了。」驀地,一道清亮的女聲揚起。

  「什麼?」誰在說話?

  「老夫人說了,人太多了,擠了一屋子讓她無法喘氣。」周靜秋宛如冬雪中一株紅梅,傲然葉蕊。

  「你……你在胡說什麼,娘怎麼還會開口。」心中有鬼的二爺解冰庭站得老遠,一雙驚恐的眼不時地轉溜,就怕看到不該看見的白影。

  「我聽見了。」周靜秋面不改色,說得煞有其事。

  「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請你不要在我們安國公府胡言亂語,要不就只好請你出去了。」一名面色威嚴的婦人走了過來,身著檀色繡吉祥如意紋祆子,手裡套了一隻纏金羊脂白玉手鐲,看來華貴而威重。

  「大嫂,你眼睛瞎了嗎?沒看到她挽起婦人髮髻,滿屋子的解家人就她一個眼生,當家主母做久了也會腦鈍,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弟媳,安國公府五夫人。」護妻的解冰雲將妻子拉到身邊,說的話如冰雹子,砸得人又痛又狠。

  「大嫂。」周靜秋一福身,神態淡然。

  「五弟,你那是什麼口氣,當個小小七品官就得意了,她是你太嫂,不是府裡的婆子,由不得你大呼小叫。」真是太不像話了,長嫂如母,他居然對著大嫂冷嘲熱諷。

  見不慣他張狂作風的解冰鋒也出聲了,只不過他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么弟對大嫂不敬便是沒把大哥放在眼裡,被人硬生生的打臉怎能置之不理。

  「相公別生氣,五弟也是著急娘的身子才口不擇言,娶妻娶賢,妻賢夫禍少,我看五弟是受了影響,性子也變得暴戾些。」大夫人看了一眼周靜秋,未指名道姓,可是非常明顯的暗示家宅不寧源自不該出現的人。

  「大嫂是見不得我有『活著』的妻子是不是?在三個未婚妻接連出事後,你認為這一個也應該是死人,不死你心頭氣不順,是吧?」解冰雲話鋒凌厲,刻意強調活著兩字。

  目光一閃的大夫人眉頭緊蹙。「五弟這話說得甚重,大嫂怎會不盼著你早日成親生子,開枝散葉為府裡添人添福,只是咱們安國公府也不是誰想進就進得了,連淮陰知府的庶女都只是你大哥的妾,她何德何能棲高枝。」她的意思是,她不承認這門親事,也不認這個五弟媳。

  「我問過你了嗎?你也太多管閒事,我有爹有娘,還輪不到你做主,大房的手伸向五房,大嫂的心思好深呀!」解冰雲毫不客氣地當眾給她難堪。

  娘的病情讓他心急如焚,連日的奔波又教他身子勞累,一口氣還沒歇過來,又得面對自家人的攻訐,他不想再忍的爆發出來,不管是誰都不留情,言詞犀利得令人招架不住。

  從被迫離京到匆促返回,這其中不乏有大嫂的手筆,他忍得了一時,卻不願意長久忍受,讓跟著他千里奔波的妻子也受到不公的對待,委屈地受人嘲弄與奚落。

  他這是一肚子火爆發了,誰冒頭燒誰,逮著一個是一個,燒成啞巴嗓就不會有人多話了,嘴兒閉上。

  大夫人面色難堪,卻仍裝作苦口婆心的勸道:「五弟你……你魔怔了,見誰都像是仇人,大嫂的一番苦心也聽不進耳了。」他這牛性子又犯了,存心不讓人好受。

  她說她的,聽不聽在於解冰雲,他一手握著母親的手,一手拉著妻子的小手,泛著血絲的黑瞳冷礙深幽。「秋兒,我信你,娘說了什麼,你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周靜秋水般的眸子輕漾,「娘說人太多了,屋子的氣不順,她沒法喘氣,又說他們太吵了,吵得讓她連想好好睡一覺都不成,似睡非睡的醒不過來。」

  「你胡說……」一遇到鬼神之說,人人都心生畏懼,唯恐這件事是真的,就連一向在府裡最沒有地位的四夫人也忍不住出聲。

  「四嫂閉嘴。」被小叔一喝,四夫人訕然地退到丈夫身後。

  「秋兒,你繼續說。」解冰雲微微加重力道握緊了妻子的手一下,告訴她他會保護她,儘管說。

  看了看眾人的神情,周靜秋目光低垂。「人都退出去,把窗戶打開,不燃董香,把靈堂撒了。」

  「把靈堂撒了……靈堂……」解冰雲倏地怒了,兩眼如吃人的野獸紅得嚇人。

  「誰讓你們設靈堂的?!人都還沒死就迫不及待,你們可寘孝順!」

  「這……」解冰鋒無語。

  「是太醫說該淮備了……」解冰庭小聲的說道。

  「撤掉,撤掉,通通撤掉!窗戶打開,人都出去,一點香也不許燃,誰不照做,就別怪我踹人。」解冰雲怒吼。

  屋子裡被趕得只剩下臉皮抽搐的大爺,以及臉色難看的大夫人,其餘人怕被波及,一個個灰溜溜的離開房間。

  三代人包含妻妾在內有四十多人站在院子裡,面上訕訕的互視一眼,誰也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惶惶然的交談著。

  誰不知道安國公府的解五爺就是個橫的,京中小霸王,皇上寵著,爹娘疼著,兄弟們讓著,他聰明過人,頑劣也過人,打小就在皇宮進進出出,因此膽大橫行,無法無天。

  忘了一提,太皇太后是他姑祖母,他小時候曾抱養在姑祖母宮中五年,因此快四十歲的皇上得喊他一聲表弟。

  「五弟,天兒冷會凍著娘,窗子就別開了……」穿得少的大夫人打了個哆嗦,讓人升起地龍。

  「人都快死了還怕什麼冷,兩腳一伸就不冷了。」解冰雲冷嘲道。

  「你……」長袖善舞的大夫人頭一回說不出話來。

  第十一章  趕回京城(2)

  這時,年過半百的鞏太醫入府了,他叫叫嚷嚷的破口大罵,聲音之大讓人曉得他身子安康。

  原來他是被背進來的,臉上青瘀紅腫的左隨風面無表情,將罵了他一路、打了他一路的鞏太醫放下。

  因為鞏太醫不肯來,只好「請」他來了。

  「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你,這京城裡也只有你敢對老夫無禮,活似太醫是你家養的老奴!」鞏太醫捻著鬍子咕噥,老大不高興。

  「老鞏,我娘要是救不回來,我滅你滿門。」他就一個娘,還沒好好孝順她,怎能眼睜睜看她死去。

  「你……你威脅老夫?」鞏太醫驚懼的瞪大眼。

  解冰雲發狠的揮著拳頭。「是威脅你,你有三子一女,老妻一名,五個孫兒,少了誰都心痛吧!」

  「……好,算你狠。」鞏太醫火大的接過左隨風遞來的醫箱,取出脈枕先診脈,而後眉頭一皺,翻看解老夫人的眼睛和氣色。

  「怎麼樣?」解冰雲急忙問道。

  「不好。」非常不好。

  「除了不好,你沒有別的話要說嗎?」解冰雲這話的言下之意是在警告他老人家仔細斟酌呀!

  不買帳的鞏太醫哼了一聲,「準備後事。」神仙不救無命鬼。

  「你——」解冰雲正想拎起鞏太醫衣領飽以老拳,周靜秋輕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再將一物塞入鞏太醫手中。「夫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醫者父母心,太醫能救一定會救,絕不會見死不敉。」鞏太醫心中訝然,臉上卻波瀾不生的垂下衣袖,悄悄接過比拇指大沒多少的青色姿瓶。

  驀地,他看見周靜秋的手指動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移到老夫人手上,指尖在老夫人的指上挑點了兩下。

  莫非有異?

  鞏太醫再細察,本來就小的眼睛在看到指甲蓋上一條比頭髮還細的黑線,倏地一瞇,成細縫。

  「咦!這是……」居然是……「還能救嗎?」解冰雲神情嚴肅的看看妻子,又望向鞏太醫,兩人剛才的小舉動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試試看。」鞏太醫取出銀針先試紮了幾針,發現老夫人指甲上的黑線顏色變深,他又連下十八針,針針深三寸到五寸。

  未關的窗戶飄送進絲絲涼意,吹散了屋內的燥熱,微涼的風流動著,讓原本感覺快窒息的人頓時又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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