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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寄秋    


  八名衙役充當轎夫,書吏、主簿、典史、師爺開道,敲鑼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陳縣丞,他胸口也繫了一朵紅花,代表來迎親的男方。

  解冰雲無親眾到場,勉強算上一個是夜華玉。

  而周家人也不多,五根手指頭數得出來,加上他們數代是干仵作的,人情往來並不熱絡,因此真正稱得上親朋好友的坐不滿一桌,個個拘謹得很,不大能放得開。

  大凶日果然不吉利呀!

  原本風和日麗,清風拂過樹梢,轉首的樹葉一顫一顫地飄落,數著秋天的詩意,誰知花轎走到半路,卻突然變天了,東邊飄來好大一片烏雲,傾盆大雨說下就下,把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可這樣的雨阻止不瞭解冰雲娶妻的決心,他騎在馬上冒雨前進,以自身破除迷信。

  不過說也奇怪,一到周家門口,又放晴了,天色湛藍得宛若暈開的寶石顏色,澄淨清澈。

  「京城那邊沒人知曉我今日成親吧?」為防萬一,解冰雲仔細做好佈置,裡裡外外三層人。

  「放心,這次沒扯你後腿,我瞞得滴水不漏,連我娘都沒露半點口風。」夜華玉保證道,不過回去後他定是少不了被抽一頓,跪祠堂,大概被禁足半年,然後所有人都來數落他一番,罵他知情不報。

  不過,值得。

  誰能有幸親眼目睹向來清冷、對人不假辭色的解五爺,也有像莽撞少年的一天,鬼迷心竅的看上與屍體為伍的女仵作,迫不及待地想把她變成他的,軟硬兼施的搶人。

  「你辦事不牢靠,不能信服。」瞧他幹了什麼,差點把他的婚事變成鬧劇,被淮媳婦嘲笑不會當官。

  為了讓婚禮順順當當,解冰雲還特地去翻了本朝律法,一條條不漏看,務必讓雙方婚姻成立,不因外人干涉而失去約束力,造成偽婚。

  「呿!我才覺得你有病,娶個娘子像作賊似的,唯恐府裡知道,還要我幫著打點。」真是夠了,一個小姑娘而已,瞧他弄得彷彿兩國交戰,防細作滲透。

  夜華玉雖然一臉不屑,但心底著實為好兄弟歡喜,以他孤傲的性子,要找個契合的女子為妻不容易,還連拐帶詐耍陰招,讓人弄不清虛實,一下子花轎上門才知要出門。

  只是他看不像迎娶,倒似要搶親,大門不開一腳踢開,蝗蟲過境似長驅直入,什麼吟詩作對全免了,小舅子擋門被無視,拜別爹的儀式一完,確認是本尊無誤,紅袍惹眼的新郎官便攔腰抱起新娘子,直奔佈置好的喜堂。

  解冰雲急呀!

  急什麼?

  他怕中途生變,會有人跳出來喊「不許拜堂」。

  因此他看似從容,不疾不徐,一派清風明月的雅逸,實則腳步比往日快上許多。

  拜了天地後朝高堂空位一拜,雖是不妥,卻也是權宜行事,解冰雲以路途遙玩為由解釋親族的不便出席,而後的夫妻交拜,他倒是好整以暇,不再急迫,多了熱切。

  「送入洞……」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出事了,出事了!」孫典史滿頭大汗,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解冰雲頓時心一緊,但表面上依然冷然應對,「何事匆匆忙忙,不知今日是本官大喜嗎?閒雜事一律不理。」

  「大人,『素女院』出事了,下官接獲婆子來報,趕緊給你通傳。」他也不想做觸霉頭的事,可事態緊急。

  「素女院?」那是什麼地方?

  看大人不甚明瞭的神情,孫典史緩了口氣,解釋道:「就是教個月前杜捕頭帶回來的那些女子,因家中人不願領回,無處可去,大人仁慈就租了一處院子暫時安置她們。」

  「有吃有住還鬧什麼?」對她們太好才得寸進尺,若是流落在外三餐無著落,看她們還鬧什麼鬧。

  「是這樣的,大人,你用縣衙的銀子租借東街王大旺的宅子,租期為半年,暫時讓這些落難的女子居住,在租期到期前,還替她們安排謀生的差事,讓她們能夠自食其力養活自己。」在這段期間免費供應伙食,吃住無虞,還各給她們裁了兩件替換衣裙。

  「本官仁至義盡了,她們還想要什麼?」難不成要他養她們一輩子不成?

  「大人,半年租期將至,她們不願離開,想繼續住下去,但縣府不再撥款支付,她們認為活不下去了,就、就……」孫典史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似有難處。

  「就怎樣?快說。」婚禮被打斷的解冰雲很不耐煩,他手裡紅色網布的另一端還拉著他的媳婦兒,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入不了洞房還得站著聽廢話,他能心平氣和才有鬼。

  「上吊自殺了。」這個日子說這種話太不合宜了,可他不說不行呀,人命關天,不得輕忽。

  「死了幾個?」

  「沒人死。」都救下來了。

  「沒人死你報什麼報,這也叫大事?」解冰雲不悅地道,虧他還做到了典史,還分不輕事有輕重緩負嗎?

  「可……可不報就死了,她們說沒銀子,若強迫她們離開只有死路一條,若大人不憐惜,她們只好死給你看。」一個個死意堅定,沒有活路了,不死還能怎麼辦?

  解冰雲氣笑了。「倒是威脅起本官了,當初要她們學一技之長,她們是怎麼答應本官的,如今是賴上本官了,真當本官會讓她們予取予求嗎?一群天真又可笑的女人。」

  「大人……」孫典史搓著手,想替可憐的女子求惰。

  「咱們萊陽縣有多少兵?」一勞永逸的方法。

  「唉!一萬兩千多名吧!」駐紮在城外。

  「有多少人尚未娶親?」

  「大部分單身。」有家眷者甚少。

  「好,把素女院的女人全送進軍營,讓他們自個兒相看去,三天後成親,本官一人給五兩嫁妝。」孫典史驚出一身冷汗。「大人……」你這是亂點鴛鴦譜呀!那些被賣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配個糙漢子太可惜了。

  年屆四十的孫典史還想納個美妾,他看中了其中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但大人沒放話他不敢動,只能老籐開花巴望著,看能不能沾沾蜜。

  「這事交給社捕頭去處理,人是他帶回來的,就由他善後。」杜松展敢覬覦他的妻子,他不介意陰他一次。

  「可是杜捕頭沒來……」聽說在家裡喝悶酒。

  「沒來不能找他來嗎?本官成親你都敢大膽來尋,他一個捕頭你還怕他什麼?」他都接手縣衙事物了還想欺生,這一個個油頭早晚收拾他們。

  「是,下官馬上去。」孫典史一抹顏,滿手汗。

  因為心上人另嫁他人,娶不到所愛的杜松展心中苦悶,他拎了一罈酒,不用酒杯,就在女兒河的河邊對河獨飲。

  其實他不曉得他一心求娶,他娘卻從無此意,他娘看中了一戶教書先生的女兒,年方十六,知書達禮又善詩詞,其父為秀才,兄長今年高中舉人,之後再參加會試、殿武,中了進士,她便是官家千金了。

  一樣心,兩樣情,母親為兒子婚事奔波,眼高手低的想挑個出身良好的媳婦,兒子卻為了別人的女人傷心,黯然神傷,後悔沒早一日開口,明明是他先結識她的……「馬主簿,愣著幹什麼,還不念完最後一道儀式。」解冰雲沒好氣地道。一個、兩個都蠢笨如牛,耽誤他的好事。

  「啊!是,大人,送入洞房。」禮成。

  吁!終於完了。擔任司儀的馬主簿吁了口氣。

  「秋兒,入洞房了,你小心走,我牽著你。」提心吊膽一整天的解冰雲放鬆緊繃的皮肉,眉宇間的厲色為之柔軟,深幽的瞳眸也染上一絲喜色。

  打從下聘以後,他就一直擔心安國公府會有動靜,他下了死令瞞著不傳回府中,暗暗籌備好,打算先斬後奏,他一環扣一環不敢輕忽,直到人到面前,他才有真實擁有的感覺。

  「掀喜帕呀!你還在幹什麼?」周靜秋催促道。這鳳冠真重,快要把她脖子壓斷了,難怪古代的女人都從一而終,因為嫁人太辛苦了,可不想再受一次苦。

  「怕是假的。」解冰雲將喜秤拿在手中,遲遲不動。

  聞言,她忍不住笑了。「你是假的還是我是假的?或許我們都不真實,是虛幻的影子。」太快了,快得像在作夢。

  「不,我捉住你了,你是真的。」她的小手溫暖又柔嫩,教人不忍放開。

  「所以你是假的,是用來朦騙我的幻覺。」周靜秋故意把他推開,讓他一邊清醒去,未飲先說醉話。

  解冰雲低笑,微彎身掀開蓋頭,看到妝扮後的明黠面容,他驚艷地醉了。「秋兒,你真美……」

  「我以前不美?」她美目一睞,光彩流溢。

  「美,不然我怎會為你神魂顛倒,想著法子把你弄到我身邊。」他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又是落水,又是生病,讓她眼中只能有他。

  「弄?」她嬌語輕柔。

  聽出她柔聲的刺兒,他改口改得快,「是娶,讓你成了我的妻子,我便能獨佔你的全部。」正想一親芳澤的解冰雲落了空,新娘子不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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