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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解冰雲黑眸一瞇。「全萊陽縣都知道你將是解某的妻室,我勸你不要想得太多,婚事外那些枝枝節節我會處理。」一名出身賤籍的女子,以安國公府的門檻而言,怕是連側門都進不了,他的爹娘不會允許他自降身份,他們會出手阻攔,用盡所有手段打消他的念頭,讓他「迷途知返」。

  是又如何,他想做的事從沒有人能阻止得了,要不堂堂安國公的五爺怎會當個低微小官。

  「那我能否問一句,我是正室還是側房?會不會被休離?你嘗過新鮮後能不能放我走?」周靜秋的重點在最後一句。

  「這不不一句話。」是二句。

  「我知道,不過有便宜為什麼不佔?趁著你腦子不清楚的時候趕緊商量商量。」解冰雲一聽,臉色彷彿浮上一層薄冰。「這叫佔便宜?」她的要求真低。

  「我總要曉得我的位置,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還有你想要什麼樣的妻子。」知道之後,她會盡量背道而馳。

  結一門親,很難,解一門親,更難,她覺得自己好辛苦。

  第六章  偷偷打好如意算盤(2)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

  看著那隻手心向上的手,周靜秋內心做了一番掙扎,畢竟她交付的是一生。「你讓我好為難,解大人。」最終,她勉為其難地將手置於他手心。

  兩手一接觸,她顫了一下,彷彿聽見命運的轉盤在絞動,沉重的絞煉拉動巨大而繁複的齒輪。

  她不喜歡這種被掌控的感覺。

  「解續,字冰雲。」續是接續之意,母親在多年後又生下他,他與大哥相差二十歲。

  他是意外得來的孩子,接續母親的生命,他的受寵和疼愛是續來的福氣,延續兄姊。

  「解續?」承先啟後,續往未來。

  「以後沒人時就喊我續哥哥。」他一臉嚴肅地說著小兒女間的喁喁細語,耳根微微泛紅。

  「續哥哥?」她滿臉異色,像要往後彈跳。

  他中邪了嗎?怎麼突然多了人性。

  神色一緩,解冰雲咧嚙一笑,似乎她那一聲續哥哥取悅了他。「以後不許再胡亂喊別人哥哥,非親非故的,留人話柄。」若有所悟的周靜秋突然有種好笑的感覺,他不是在吃味吧?「你來了有多久?」

  「什麼來了有多久?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明知故問,不擺明態度,身體的低燒讓他昏昏欲睡。

  「我和展哥哥在柳樹下談了一會兒,你眼看著他為了護我而挨打,卻一聲不吭。」這人的心也夠狠了。

  「打不到你就好。」周靜秋氣得用力把手抽回來,纖纖玉指往他胸口一戳。「你身為地方官,縱容滋事行兇,見到惡意欺壓卻不制止,你慚不慚愧呀?若是你治下的萊陽縣都允許聚眾鬧事,仗勢欺人,那你這個知縣可以回家賣紅薯了。」他簡直是合法的市井流氓,等人打完了再出手,撿現成的便宜。

  「秋兒,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像紅透的果子。」她越生氣他越開懷,眉眼笑意染上春色。

  是被他氣紅的,他還好意思拿來當趣味!「我也被打了抽了幾下,柳條兒雖細,可也疼人。」解冰雲手熱的撩高她袖子一看,果然有幾條細細的抽痕。「打了他三十大板,吊在城門口示眾還是不夠。」

  「不然你還想怎樣,革了他父親守備之職?」亂世才用重典,她不替成把人往死裡折騰。

  「有何不可?」解冰雲沒想到她會往河裡跳,她這樣剛烈的舉動震攝了所有人,包括他在內。

  那一跳驚駭了他的全部知覺,肝疼了一下,隨即想也不想地跟著往下跳,他腦海中只確定一件事——她是他的,她絕不能死在他前頭。

  只是他忘了自個兒水性不好,學過,但久未洞水,一下水便感覺水深不見底,他一撥水卻是往下沉,這才慌了。

  「守備是六品官,而你只有七品。」張狂也要有分寸,大餅畫多了是顏面無光,他還沒那權限。

  解冰雲神情不沉,露出狠色。「摘掉他易如反掌,皇權之下是魍魎橫行。」他便是那隻鬼,閻王面前也刁鑽。

  權力真的是一把利刃,能夠殺人於無形,難怪人人都想擁有。

  在聽完解冰雲冷到漠然的言語後,心口微涼的周靜秋反覆地想了很多,她發現權貴間的骯髒事是她不想理解的,那是介於善與惡的灰色地帶,進一步是刀山劍海,退一步是懸崖深谷,要走在一線之間何其困難。

  但是她又何嘗明自解冰雲的為難,她看到的是一名名臣良將受父兄福蔭下的權貴子弟,表面風光,受盡寵愛,性情張狂到無邊,殊不知萬般光環下是寂寥的背影。

  安國公的長子四十歲了,長子的長子二十三歲,侄子還比小叔大三歲,千里馬已老,而幼駒長成,在世代的交替中,已是弱冠的解五爺成了雞肋似的存在,在同輩中格格不入,又鶴立雞群於下一輩當中。

  上面的四位兄長已分佔朝中高位,他若從個六品、七品的小翰林做起,顯得不如兄長們出色,尾大吊了只小雞崽。

  倘若從武將入手,他的侄子已是京幾營將領,叔叔入營能是一名小兵嗎?自是高位以待,叔侄同營該聽誰的,只怕會是一場又一場的衝突,誰願將功成名就拱手讓出。

  其實依安國公的意思,他是想把小兒子養成閒散性子,不當官,就在府中管管庶務,弄個虛職的員外郎當當,待日後分家時多分給他一些鋪子、田地、莊子,光是鋪子的租金和莊子的出息就夠他揮霍一生。

  只是解冰雲從不是個聽話的主兒,別人安排好的路不屑走,想要他往東,他偏要往西,爹娘的寵愛是捧殺,他心知肚明,兄長們的愛護說穿了是變相的壓制,怕他的成就超越他們。

  而嫂嫂們更是荒唐,明明皆是世家出身,個個都有令人稱羨的嫁妝,就算不靠公中,也能撐成一個家,可是她們眼中只有一畝三分地,有志一同的盯著婆婆可觀的私房,有的都已經是做婆婆的人了,還時時刻刻擔心小叔會搬走婆婆的財物,布下眼線,收買服侍的下人,以達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你想幹什麼?」此話一出,右手高高舉起的夜華玉驚得吸口氣,隨即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把拍臉的動作改成拉被。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踢被子,連燒了好幾天,好不容易退燒了,可別又染上風寒,加重病情。」可憐喲!都瘦了一圈,刻薄的下巴更尖了,看來更威厲冷酷,鬼見發愁。

  「你去了哪裡?」夜華玉若是在他的地盤上出事,不論是否是他自找的,長公主府都不會善罷罷休。

  「金陵。」紙醉金迷,來回要三日。

  「銀子都花光了?」夜華玉能幹什麼事,他一清二楚。

  擠眉弄眼的夜華玉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往床榻一坐。「你知道的,金陸多美人,我一入了溫柔鄉就暈頭轉向了,美女坐懷,香溢滿室,那些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教人流連忘返。」

  「你沒忘了你的身份是我的幕僚。」病情大好的解冰雲看向臉色比自己更加頹白的男人。

  夜華玉乾笑道:「呵!呵!我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何必說破,我是來混人頭的,你睜一眼、閉一眼,當我是來點卯的,我娘問起便回『此子堪用,尚有智謀』,不就發了。」

  「長公主是能隨便糊弄的嗎?如果長公主派了蔣渭來,你有辦法要求他替你隱瞞嗎?」只怕適得其反,他會被直接拎回京。

  蔣渭是個太監,長公主府長史,當年跟著長公主從宮中到公主府,為人嚴謹而公正,是長公主最信任的親信,同時也是她幼時的玩伴,長公主對他很是依賴。

  當年宮裡曾有傳聞,若非蔣渭少了一物,今日的駙馬就是他了,不過此事聽聽就算了,當不得真。

  也好在駙馬爺是心寬之人,為人和善又大度,與長公主夫妻情深,結縭二十餘年只得一子也不以為意,不納妾也無通房,成親至今仍只有長公主一個女人。

  「哎呀!你別嚇我,我最怕蔣水花的笑裡藏針了,他每件事都好好好,笑呵呵地說『爺決定就好』,可是一轉身,他嘴裡的好卻變成『爺這個決定好嗎?你認為……』」接下來是一千八百字的對與錯分析,以及夫人講課。

  蔣渭的小名叫花兒,長公主為他取的,他小時長得像小姑娘,白嫩可愛,長公主誤以為他是宮女,後來及被混世小魔王得知了,他報復似的取其渭字的水部,蔣水花、蔣水花的胡叫一通。

  「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先讓你抵著,若是你在萊陽縣的所作所為傳回京城,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解冰雲不想擔那份責任,一開始他便拒絕了夜華玉的自薦,偏偏他偷偷地跟著來,以幕僚自居。

  自己很慘,總希望別人一樣慘,這叫難兄難弟。「你先別說我,你自個兒也是爛泥巴一堆,你想過宣宜公主沒?」一說到年滿十七的皇室嬌兒,解冰雲的神情有如籠罩在冰霧裡,徹底冰冽,寒氣森然。「我克妻。」這是他從不向外洗刷的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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