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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黃苓 「你覺得我們兩人站在一起,有人會認為我比你小嗎?」既然兩人差四歲的事實他無法改變,那麼這問題的答案她也反駁不了吧? 洪夏衫認真地看著他的臉,知道他想說服她。曾幾何時,這任她捶捏、任她欺負的「弟弟」,如今也長成了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了。只是,她從沒研究過她對他的感情真的是如此單純嗎? 當年她為了讓他安心回自己家,這才隨口答應他的要求;但這幾年下來,兩人之間的牽牽扯扯,恐怕她原本的無心無意,也很難不被他撩動出什麼吧? 「……小深,」今晚第一次開口喚他的小名。時光,彷彿又回到好多年前,有數不清的閒時,兩人就像這樣聊天說笑,甚至一起研究品嚐她新釀的酒……她的眼神因為回憶而微微迷濛了下,但很快便在他像燃著噬人烈焰、令人半刻也疏忽不得的目光下回過神。「老實告訴你,我根本從未打算兌現對你的承諾。若不是為了某些原因,也許我很早就為人妻、為人母了──」 「我知道。」沒想到她話還未說完,他便用粗啞的聲音悶道。 洪夏衫意外的心一跳一緊。 眉眼沾染著陰霾,他忽然直起身,並且順勢將她從床畔拉起來,牽著她走到房中央的桌子前坐下。 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一直到與他並膝坐著、他沉默地拿起桌上已盛滿酒的兩隻玉杯,將其中一隻放在她手上,接著用拿著酒杯的手勾著她的,她才若有所悟。 發現自己的胸口倏忽而緊繃到幾乎無法呼吸,她下意識要抽回手。 他立刻用另一隻大掌堅定而有力地穩住她。近在咫尺的濃烈凝眸飽含深切的渴望。「這是我們的交杯酒。」語調低沉而誘哄,意欲明顯。 果然!她微蹙眉。「我不──」想阻止他繼續胡作非為下去。 「要。」用意外溫柔的輕語回應她,路雲深望進她的眸心、一副準備和她耗到天荒地老的態勢。 而她就這樣被他纏著,毫無退路。 這臭小子! 咬著牙,她狡黠一笑,趁他怔然的瞬間,立刻將酒杯湊近嘴邊,一飲而盡。 察覺到她的小詭計,慢了一步的路雲深倒不在意地跟著把酒喝下。 洪夏衫放下杯,他卻還沒預備歇手──就在她來不及反應間,他已經動作俐落地抓起她一小撮發,用剪子剪下。她挑眉、傻眼,見他接著同樣剪下自己的發;而當她發現他毫不猶豫地把兩人的發三兩下結在一起時,她竟感到一陣強烈的心蕩神馳。 她明白這層結髮的意涵。 她沒想到,他竟如此認真慎重地對待這場儀式。可她呢? 悄悄歎口氣,她抬起手,將壓得她頭疼的沉重鳳冠取下,放在桌上。不過這時她才終於察覺有異地眨眨眼。看了看這頂和她從家中出嫁時完全不一樣、卻更顯高貴華麗的鳳冠,再下意識瞧了一眼身上同樣陌生的絲綢嫁衫,她總算領悟到一件事── 「……你到底計畫這場計謀多久了?」所有疑問再次冒出來,她有些不甘心又無奈地將視線投向這實在讓人一點也無法小覷的臭小子……不對!他甚至已經不是以前她眼中的「小子」了。 這……男人,真的為了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 把酒杯和兩人的結髮按禮俗拋到床下,路雲深這才心滿意足地重落坐回她身邊。 他回應她的疑問,乾脆爽快。「從你和那個傢伙第二次見面起。」 驚愕,但也倏忽浮想連篇。她慢慢挑高了細細的柳眉,朝他森然瞇眼。「告訴我,你並沒有一直監視著我。」 路雲深正一手拿起他特地要人另外準備來的一碟精緻小菜,一手執著筷夾起一口到她嘴邊。「我有。來,你一定餓了,吃點東西好嗎?」敢做敢當地承認。不過此刻他的注意力可是放在擔心她餓肚子的事上,畢竟這幾天下來,她的情況根本沒辦法好好吃頓飯。 「路雲深!」嬌顏罩上一層寒霜,她現在哪管得了肚子餓不餓的問題──儘管被他湊到面前的食物香味一勾,她還真的馬上飢腸轆轆起來──「你給我老老實實說,你到底還做了什麼事?」莫非她懷疑的那些,全是他搞的鬼? 「吃下去,我就告訴你。」懂得討價還價的成功奸商。 想也沒想地張嘴吃下,她杏眸眨也不眨地瞪上他。 他滿意地笑了,又夾起一口。「我知道你答應嫁給我,其實並不是認真的。不過,我是。」 抗拒不了誘惑,也不想虐待自己,洪夏衫很乾脆地讓他喂。她是真的餓了。 「夏衫,如果你是個可以令我放心的姑娘,我真的會乖乖等你六年,但我根本無法對你放心……」他歎氣,糾擰著濃眉。「你就像一朵最美麗的鮮花,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尤其是男人。在我還沒離開你身邊之前,上門來的媒婆就快將洪家的門檻踩破,若是我就那樣走了,說不定不出幾個月,你就被哪個混蛋傢伙拐走,所以我當然得做些防備。」 「所以你派人監視我?!」吞下最後一口食物,她的肚子八分飽了,惱意也直線竄升。 放下碟子,他對她坦白到底、招認一切。「對。而且我還讓人為我趕跑圍繞在你四周的蜂蝶,清掃了不少障礙物。」得意地咧咧嘴。 這下她終於確定,她嫁不出去的原因、她傳遍青梁城帶煞的名聲是怎麼來的。原來,罪魁禍首就是這臭小子! 眉眼含煞,她的手指再次惡狠狠地捏上他那張欠修理的痞子臉。「你還敢笑!?你讓我在青梁城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你讓我爹娘為我憂心到頭髮都白了,這就是你回報我們收留你四年的方式……這就是你喜歡我的方式?!」 任她捏,路雲深凝望著她嗔怒的臉,一點也沒後悔為她所做的蠢事惡行。但他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要讓你被人笑、讓伯父伯母擔心的意思。」雖然他一方面滿意達到目的,可另一方面也心疼不可避免要忍受旁人異樣眼光的她,還有她的爹娘。「把你帶走、與你拜堂成親的事,我已經寫了信仔仔細細和伯父伯母說清楚,而且我也打算過幾天再親自去拜見他們。我一定會讓伯父……不,岳父岳母接受我這個半子。」他絲毫不擔心他們不接受他成為他們的女婿。 這傢伙,根本毫無反省的跡象──洪夏衫眸光一閃,放開他,猛地起身,試圖平撫下被他攪得躁亂的情緒心思。 不自覺地走到敞開的窗前,只見窗外月色迷濛、花影扶疏。這時,她才猛然意識到另一件事──若這是他家,那麼從青梁城到北方京城,她到底是怎麼被劫來這兒的?她根本毫無這一段時間的記憶。 這當然又是他搞的鬼! 她不會是從青梁城外一路被迷昏到這兒吧? 忍不住吐出一口大氣,這時她已經不知道該對他為了將她劫持來的用意和詭計多端生氣或感動。 隱隱約約的,人們的高歌劃酒笑鬧聲飄了過來,彷彿在提醒她,她此刻正面臨的最迫切問題── 「……這不是我的婚禮。」她不能跟他一起糊塗了。 「這是我們的婚禮。」他沉厚不容否定的嗓音乍地飄進她耳畔,同時臂膀伸向前,自她身後輕柔地抱住她。 被他的懷抱、炙熱的氣息包圍,她不由得呼息驟亂。他的懷抱,其實她並不陌生,只是以前不管兩人再怎麼親近,她也不曾有過絲毫異覺遐想;但如今的他卻是以一個「男人」,甚至是「丈夫」的身份重新回到她的生命中,但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該以何種心情回應現在的他。 「小深……」搖頭。她試著掙開身後的他。他害她的體溫跟著升高、心跳隨之莫名失序。「為什麼我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為什麼你一定要改變它?」 像是終於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珍寶,路雲深將她囚禁在自己懷裡,交疊在她身前的十指扣得好緊。「夏衫,相信我,如果時間回到六年前,我只會用盡一切手段方法將你帶在我身邊,我不會再折磨自己等待這麼久。夏衫,這是我們的婚禮,你承諾我的婚禮……」他的鼻息貼近她的頸子,噴吐的熱氣燙人。「我們已經是夫妻,這才是從今以後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的事實。」 她的身子不禁泛起一陣輕顫,為了他無堅不摧的強悍信念,也為了他佔有性十足的擁抱。她很清楚地知道,不管是這一刻或未來的每一刻,就「我們是夫妻」這一點,他絕無妥協的餘地。 她明白,他不可能將她放開了。 閉眸,悄悄勻息,她試圖冷靜下來,但他緊觸著她的堅硬熾熱身軀,和拂在她肌膚的炙烈氣息,卻一再擾亂她的感官與思緒。 「小深,我──」她好不容易吐出的字句,卻在下一刻被突如其來落在她唇上的吻盡數吞沒。呼吸一窒,她張大眼睛,心弦震顫地瞠看著俯貼著她的男人臉龐,和那雙眨也不眨與她對視的火焰黑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