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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蘭京    


  「那麼,你還想去哪裡?這附近的雅各島法老村好嗎?」

  她轉望慇勤哄慰的法利德,單純地與他視線交會,凝睇許久,似乎在他金邊眼鏡後的深瞳中找尋什麼。

  「謝謝。可是我不想觀光,只想這樣遠遠坐著看,聊一些事情。」她一瞬不瞬的直視,認真地看透到他靈魂裡。「你可以陪我聊聊嗎?」

  「我很樂意。」

  「但是我們仍然約法三章——」

  「我知道,我不會用藥,也不會用強的。」她主動登門,開出的條件令他啼笑皆非,又充滿魅惑。「不過今天晚上開始,就輪到我的規矩上場。」

  換他來主導,遊戲該怎麼走。只是,他暗中留了一手:今晚的時間,沒有說明底限,可以隨他的意思延展。

  他知道她在玩把戲,但是因為太有趣,讓他好奇地想繼續縱容下去。

  身畔的美人,穿著平肩無袖的連身裙,秀麗典雅,平底的娃娃鞋,更顯出她的天真氣質。但是短短的裙擺,整條美腿全然呈現,騷動他的慾望,裸露的手臂,肌膚細嫩得讓他想咬一口。輕快嬌貴的衣料,色澤鮮明卻不透明,服貼著她的曲線,隱約勾勒出豐碩的雙乳,乳頭在柔軟的衣緞下傲然頂立,不吝於供他覬覦。純真,邪惡,惹人憐愛,又心機四伏。

  他見過太多美女,嘗過太多胴體,此刻卻在飢渴但嘗不到的撩撥中,興味更加濃郁。

  「法利德,你為什麼會跟慧東合作?」為什麼要跟自己不和的人攜手?

  他微怔,沒轍地一笑。「我沒有跟他合作,只是很多案子都撞在一起。」雖然所長不同,還是難免會暗較高下。

  「你有這麼好的身家背景,怎會跟那些人玩這種不正派的行業?」

  「尋找刺激吧。」他的日子太安逸。「就跟有些人會去玩一些高危險性的運動遊戲一樣,我的調劑方式,就是到這圈子裡面混。」

  「太可惜了。」

  「我不需要花太多時間處理公務。」剩下的閒暇不拿來浪費,還能幹嘛。

  「那是因為你太聰明,工作太沒挑戰性。但你何苦受你客戶的使喚?」

  他盯著她小啜香檳的優雅,冷勾嘴角。「陸小姐,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也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所以呢?」

  「要不要跟我合作?」

  這種回應不在他預期中。而且她甜甜建議的嬌態,像在誘導他選彼得兔或泰迪熊。這般風情,與她在職場上展現的幹練,截然不同。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我討厭十八那個人。」她不當回事地挑揀車內水晶置盤中的巧克力。

  「說得好像你討厭曬太陽似的。」他好笑。

  「法利德,你我都是什麼樣身份的人?」哎,真是的。「我們插手這些事,不過是無聊玩玩而已,但不代表我們因此就樂做別人的奴才。」

  他挑眉,同意。

  「十八那個人,有點搞不懂狀況。」

  「我也不想受人使喚,但我有把柄在他手上。」鞭子加上胡蘿蔔,脅迫加利誘,恩威並施。

  「你也去抓他的把柄不就得了。」

  「查不到,他的背景很奇怪。就跟你的慧東一樣,有很多模糊的部分。」

  「委託。」

  「什麼?」

  她嫵媚轉望,怡然自得。「由他委託的案子去搜查。他會委託你們代辦的,定是見不得人的事。你若是逆向操作,就會掌握到他的秘密。」

  「我試過了,陸小姐。結果他在阿聯國跟人交涉的,只是基因工程的商業機密。」

  「如果事情有這麼單純,他何必千里迢迢地親自出馬,拐彎抹角地跑到中東去跟人洽談?他付不起視訊的費用嗎?還是他窮到沒辦法打國際電話?」

  法利德撐肘在皮椅扶手上,左手的虎口架在唇上,神情不復悠閒。

  「十八手上握有很不尋常的DNA檢體。」

  他能透露的,只有這麼多了。

  「那就繼續查吧。如果查到了什麼,你就握有他的把柄了,搞不好還可以順便從中獲利,大撈一票。」

  「我幹嘛要浪費那個心力去大撈一票?」

  「撈到了可以拿來當柴燒。」

  法利德皺臉怪瞪她的殷切指導。

  「而且,要當著十八的面來燒。」看哪,他汲汲營營追求的,對他們來說,不過如此。徹底羞辱那個叫十八的!

  「貝翎。我可以叫你貝翎嗎?」

  「只有我的朋友可以。」

  「那麼讓我當你的朋友,可是我現在很想跟你做愛。」太喜歡這個工作態度、生活方式完全可以與他呼應的小女人。

  「一旦做了,我們的友情也毀了。」多可怕。

  「但我非常想要。」

  「我也很想要——你這個朋友。」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推倒。「你的生理需要,可以找別人供應。不過你要是失去了我,就沒有人可以代替。」

  呵。「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是你的窮追不捨,洩了自己的底。」

  「你放心,我玩過一次就不會再有興趣。」比起做朋友,他寧要做愛。

  「不可能。」

  他瞪視著被壓在他身下咯咯笑的嬌娃。

  「如果你玩過一次就夠了,那你何不等到晚上?現在能夠玩得比較長,還是整個晚上?你是撐不了那麼長的做愛時間,還是你只不過猴急而無法忍到晚上?」

  她踩到了危險的底限,竟拿男人的性能力來挑釁。

  「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知道,晚上再讓你知道!」

  「你只有一次機會。」

  「誰規定的?」

  「你。」

  他突然驚覺,竟在無意中陷入自己話裡的陷阱。再看身下的貝翎一副看好戲的德行,他幾乎想一掌掐死她。

  他確實掐住了她,但是精緻細麗的觸感,帶來莫大的刺激。手勁愈是加重,愈能感受到她纖秀的脈搏,在他掌中劇烈鼓動。小臉痛苦地脹紅,別具魅惑性,誘導他愈鉗愈緊、愈傾愈近,感受她微弱的氣息。

  多可愛的女人,該死的迷人——

  襟後突來一股力道,把法利德整個人拖出車外,一拳將他正面打趴到沙地上,金邊眼鏡扭曲飛彈而去。

  慧東趕到了,也幾乎氣炸了。

  真慢。貝翎不爽地邊嗆咳邊坐起身子,拉好被推到小腹上的裙子,調整氣息。

  法利德並不好惹,一腳狠踹慧東的小腿脛骨,趁他劇痛曲身時重拳打斷他的鼻樑,鮮血四濺。慧東低俯著,摀住自己口鼻的淋漓,驟然一拳捅進法利德肚腹,兩人扭打成一團,跌滾在地。

  塵土飛揚,烈日下的小販和等客人的計程車司機都過來圍觀,不時呼喝,炒熱氣氛,沒人想要勸架。

  他們兩人彼此積怨已久,正好就此爆發,努力把對方揍成肉泥,毫不留情。

  觀光客也漸漸擁來,看免費的拳賽表演,女性遊客們紛紛以相機捕捉帥哥們奮戰不懈的英姿,熱切亢奮。

  砰地一聲,貝翎拉上車門,任他倆在外頭廝殺,自己在裡頭乘涼。

  熱死了。

  她無聊地自冰庫取出香檳,伺候她自己,繼續觀賞另一處車窗外的金字塔,才不管他倆的死活,也不管觀光警察上前對他倆的拉扯勸阻與盤查。

  她沒事操什麼心?憑法利德在當地的勢力,還有什麼擺不平的。

  冰櫃裡居然有魚子醬?法利德真懂享受的,絕不虧待自己。嗯……不錯,這魚子醬非常鮮,和香檳的口感很配。還有什麼好玩的?

  她一面自得其樂,一面掏出自己小提包裡嚷嚷個不停的手機。

  「喂?」媽媽來電,不能不接。「還好,我和慧東都剛吃過晚飯,不忙。」

  為了避免媽媽擔心,她不得不睜眼說瞎話,仿?他倆仍然在台灣。

  「有啊有啊,我後來在台北車站跟慧東碰到面,就一起下高雄了。我們大概還會在這裡待幾天吧,媽媽有什麼要買的嗎?」

  「慧東在你旁邊嗎?」

  「在啊。」她睨了一下車窗外才被觀光警察勸下,又忍不住偷襲對方幾拳的兩頭鬥牛。「不過他聽不到我們講話。」

  「貝翎不可以再跟慧東鬧脾氣。他最近蠟燭兩頭燒,很可憐,忙都忙壞了。」

  「我沒有再跟他鬧。」只有惡搞。

  「乖,那媽媽才跟你講一件秘密。」差不多該給女兒知道了。「慧東其實也常跟媽媽聊,他知道你為了新家的事很不開心,可是他實在很難調整自己。把住的地方弄得太過溫馨,他會待不下去。所以他跟爸爸商量過,考慮要搬家。」

  貝翎心驚。「他想搬出去?為什麼?我不都已經配合他,不在家裡放任何東西了嗎?」

  「你在想什麼呀?」媽媽嬌嗔。「要搬當然是我們一家四口一起搬,怎麼會只有他一個人搬呢?」

  她不安的心悸才稍稍緩和,驀然領悟,自己仍舊一直焦慮著他有可能一去不回頭。看到慧東來找她了,她好高興,高興到無厘頭的開始亂玩東西,仿?很輕鬆,談笑用兵。原來,她被自己騙了。

  她一直一直一直都好怕慧東真的會不見。萬一他真的離去了,她該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回到她身邊?她想到快發瘋,不顧一切,投靠法利德。如果慧東會回到她身邊,就一定會來救她;如果慧東不要她,她也不要自己了。一具心臟被挖空的軀體,留著還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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