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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橙諾 她才不在乎邵一帆的出身與過往,和這些比起來,她更討厭的是儀欣對她莫須有的誣賴與指控,更討厭的是父親對她的懷疑,與對邵一帆如此庸俗的評斷。 已經夠了!已經太多太多了!她再也不想忍受了! 「我才不在乎這個!」舒妍好不容易尋得空隙,甩脫舒父的鉗制,用盡全身力氣朝父親大吼,想也不想便奔到邵一帆身旁。 「你單方面聽儀欣亂講,就跑來懷疑我;你根本沒跟我男朋友相處過,就找人調查他否定他,你只在乎我是不是丟了你的臉,卻從不關心我快不快樂,我已經二十三歲了,我不想再任你擺佈了,我知道誰對我好,不要你來教我!」她都已經好努力聽他們的話當個乖女兒,還拚命考她既沒興趣也考不上的醫學院,為什麼她連一點為自己作決定的自由都沒有? 「你……好,很好,女兒養大就是別人的,從今以後就當作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舒父手指著舒妍,氣到極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彎腰捧心,神情十分痛苦。 「……爸?」舒妍被突來的發展嚇住,一時反應不過來,全身僵硬,腳步竟動彈不得。 「伯父?」邵一帆想過去攙扶舒父。 「別過來!被你這種不入流的傢伙幫忙,不如讓我在路邊死了算了。」舒父大喝,成功制止邵一帆上前的動作。 第6章(2) 「爸,你的降血壓藥呢?」舒妍總算回神過來,跑到父親身旁,往父親胸前口袋探了探。對,有藥,父親總會記得備藥,媽媽老要她和姐姐別惹爸爸生氣…… 「走開!我沒有你這種女兒!」 舒父猶在氣頭上,明明臉色發白,想從懷中掏出藥盒的手指頻頻發顫,卻仍強硬甩開舒妍的手,不願她幫忙。 舒妍神色慌張,又氣又急,不知該拿父親如何是好。 「我去叫救護車,你先哄伯父吃藥,再陪伯父到醫院。」邵一帆按住驚慌失措的舒妍肩頭,朝她點了點頭。 他走到一旁撥打電話,又進網咖拿了瓶礦泉水出來,遞給舒妍,好讓她協助父親吞藥。 如此溫柔貼心的舉措令舒妍成串眼淚滾落,掩面在父親身旁哭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一直努力在當一個乖女兒,為什麼她老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搞砸?為什麼她老是令父母親如此失望? 「沒事的,乖,聽話,別哭了,一切都會沒事的。」直到救護車來之前,邵一帆都待在舒妍身旁,如此細聲安慰著她。 可舒妍知道,一切都不會沒事的,她被困在父母親為她精心打造的牢籠裡,她的黑夜從來不曾離去。 再次與邵一帆說話,是整整兩個月之後的事。 舒妍的父親險些中風,對舒妍難以諒解,不願溝通、不願見面、不願回應,回家靜養;而舒妍的母親為了避免舒妍繼續與邵一帆來往,除了讓舒妍換了手機號碼,更索性為儀欣另外找了一間房子,自己搬上來與舒妍同住,不論舒妍上、下學,時時刻刻都與她在一起。 真可笑,她就像個幼稚園小孩,需要母親陪同上、下學,監聽每一通來電;她的父母親甚至向儀欣和儀欣的父母鄭重道歉,為行為不檢的女兒替他們帶來困擾這件事感到十分羞愧。 沒有人肯聽她說話,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而唯一珍惜她的那個男人被狠狠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她曾經在校門口見過邵一帆幾次。 他等在陰暗處,本想上前的腳步因她母親的身影而作罷;而舒妍想邁步至他身邊的步伐也因父親上回的住院裹足不前。 她眼睜睜看著邵一帆從她眼前消失,一遍又一遍,卻無能為力。 她的學業成績一落千丈,吃不下、睡不著,偶有的短暫睡眠總因哭泣而驚醒,短短幾個星期便瘦了好幾公斤;她最常盯著看的東西,便是那條邵一帆送她的蝴蝶結項鏈,可她卻覺得她在剛滿二十三歲的那天已經死去。 這個夜裡,她望著那袋她早就收好的行李,如同往常將自己關在房裡。 她好想離開,但無處可去;她好想找個地方躲藏,可曾經收留她的那個懷抱卻已經不在…… 時常是這種孤單至極的感受,將她吞噬在漫漫長夜裡。 叩! 窗戶上陡然傳來的清脆聲響奪去舒妍所有的呼吸。 舒妍提步奔到窗邊,迫不及待地推開窗戶,邵一帆的身影果然立在街燈下。 他來了!他仰著顏看她,依舊如同記憶中那般英俊煥發、那麼昂藏挺拔,深望著她的陣光柔情似水。 舒妍原如槁木死灰的心瞬間復甦! 她背著那個備好許久的淑女包,縱身躍進他的懷抱裡。 「我好想你。」她埋入他胸懷,緊緊攀附他頸項。她再也不要待在沒有他的地方了。 「我也是。」邵一帆牢牢抱著她,密密吻著她發心,大口吸嗅他懷念許久的氣息,那麼甜美、那麼嬌軟,可惜他總得失去。 「你瘦了?怎麼一下瘦這麼多?」突然意識到懷中人消瘦許多,邵一帆微微拉開她,心疼不已地看著她微陷的兩頰、與在深夜裡仍清晰可見的黑眼圈。 「我好想你,我不要回去了。」舒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不住搖頭,沒頭沒腦地拋出這句。 邵一帆望著她,再看向她的背包,很快就弄清楚她想表達什麼,唇邊牽起的笑容很苦,心底很酸。 既喜,又酸。 她做好投奔他的準備,可他卻不是來帶她走的。 「舒妍,我是來向你告別的。」邵一帆摸了摸她臉頰,出口的嗓音平滑如絲,異常沈穩。 舒妍眨著眼睞他,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要回去台中了。」邵一帆試著表達得更清楚一點。「我的老闆……嗯,上次我鬧出來的風波風頭過了,他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 「那很好呀,我跟你一起去,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不打算再回來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舒妍對他笑了笑,將她的包包提到邵一帆眼前揚了揚,說得高興且急切。 「不是的,舒妍,我不能帶你走。」與舒妍熱切的口吻相較,邵一帆顯得淡漠無比,他拚命說服自己放開撫著她臉頰的手,努力使話音持穩。 「為什麼?」舒妍沒能反應過來。 「沒有為什麼,我在台北待得夠久了,一直沒能找到像樣的工作,只是在消耗存款,我還有妹妹要養,也該玩夠了。」邵一帆四兩撥千斤,語帶保留。 事實上,自從上回舒妍的父親出現之後,他深刻地檢討過,他確實應該加速他洗白的速度。 於是,他比過往半年扔出更大量的履歷表,更加努力地尋找一份穩當可靠的工作,可是,無論他如何應徵與面試,都沒有人願意錄用他。 那些人用和舒父一樣的眼光看他,令他處處碰壁,遍尋不著機會。 他諷刺且悲哀地發現,過往總是赤手空拳拚出一條活路的他,根本無法用雙手掙到他與舒妍的未來。 他必須想辦法和他的過去完全切割,可前路艱險,他實在無法帶著舒妍同行。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也不會影響到你和妹妹的生活。」舒妍並沒聽懂邵一帆的拒絕。 「舒妍,你還在唸書,你現在憑著一股衝動,不管三七二十一跟我走,將來學業怎麼辦?工作怎麼辦?你沒有學歷,也沒有一技之長,未來要怎麼養活自己?若有一天我拋下你,為了我和家人決裂的你又該去哪裡?」她的一心一意令他好動容,可他卻不得不拒絕,萬般理性地分析給她聽。 「你不會拋下我的,我知道呀,我比誰都清楚。」舒妍深望著他的眼,回應得如此堅定,堅定得令邵一帆感到加倍煎熬。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呢?愛得這麼深、這麼多…… 她對他的信任令他既感動,又痛苦,他想緊擁她卻沒辦法,牢握成拳的雙手指節早已泛白,疼痛難當。 「而且,學歷也沒有關係,我學了好多年鋼琴,我可以去音樂中心應徵,也可以兼一些家教,再不然,我還可以去餐廳端盤子,或去哪裡當店員,我會很努力很努力,不會餓死自己的,也不會讓你擔心。」舒妍向他保證,笑得甜美且愉快。 可她甜蜜的保證卻令邵一帆掌心冒汗,更加感到自己的不足。 瞧!她若跟他在一起,將來得要面對怎樣辛苦的生活?她是溫室花朵,應該好好被養在溫室裡,不該跟著他餐風露宿。 「可是舒妍,我不要你過那種日子。」像他一樣顛沛流離的日子,邵一帆衷心地道。他不要她過得如此狼狽。 「什麼日子?你不也過得好好的嗎?」舒妍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