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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楚月 外頭的賭盤見他倆出雙入對,賭客們有些心浮氣躁,究竟是要賭柳二爺還是蘇公子贏呢?真是困擾啊。 相較於那些賭客焦急,身為當事人的他們倒是閒適自在,偶爾在街上閒晃,偶爾到客棧聽個小曲兒,或是在外頭聽說書,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當然了,這段日子蘇穎也沒荒廢自己的工作--寫小說。 她很努力地用毛筆寫短篇小說,由於她現在身處的地方還是很保守,所以有關十八禁的部分統統沒寫。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寫,就算寫得丑也是她的心血,所有內容都藏在她的房間,閒來無事就拿起來修修改改,準備哪天返回現代再公諸於世。 既然刁不患喜歡的是男人,對於他每晚陪睡的行徑,蘇穎自然不再說什麼,畢竟多個暖爐讓她晚上比較好睡也挺好的。然而蘇穎想通後對刁不患卻是個不小的折磨,因為她每晚都偎入他懷裡睡還很自然地抱住他,弄得他有苦難言,夜夜受此折磨,卻又無法捨棄這折磨。 「穎弟,你現在不怕和我同床共枕了嗎?」他不解地問。 「有大哥陪睡,小弟總是能一覺到天亮,怎會怕呢?」她笑笑地回答。自從她不再胡思亂想以後,每晚都一覺到天亮,好睡得很。 刁不患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對了,你家鄉在哪?」既然蘇穎不怕他了,他可得找點事做,不然恐怕會陷入更危險的窘境。 「我家鄉啊在很遠的地方。」近來她的思緒都圍著刁不患打轉,許久沒有思鄉,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在這個國家?」 「不……」 「你不想回去嗎?」 「我當然想回去,可是有些苦衷。」 「你家鄉除了家人還有誰在等你嗎?」 「我朋友吧……」她一直宅在家裡工作,認真算起來也沒幾個朋友,反而是來到這裡後認識不少人。 「還有其他人嗎?比如……你的心上人?」 蘇穎淡淡回答:「我沒有心上人。」唯一的心上人竟是個GAY,哀怨。 「可有論及婚嫁的對象?」刁不患再問。 「沒心上人自然沒有論及婚嫁的對象。」 她這回答令刁不患露出笑容,既然她沒有心上人也沒許人,他便放心了。 「穎弟,今年我帶你回去見我娘可好?」 蘇穎抬起頭,好奇地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想讓你見見我娘,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 她想了一下,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便答應,「好啊。」 「等手上的事情處理完,我們馬上出發。」 第6章(2) 刁不患本來還擔心她會因為怕冷不想出門,現在聽見她答應,心情非常好。 他的好心情也反應在行為上,翌日,他終於咬牙將下巴的鬍子剃了,本來他是因為自己有一張太年輕的臉,為了顯得穩重些才會留鬍子,既然蘇穎喜歡他沒鬍子的樣子,他也樂意為她改變,不過其他人一下子難以接受,因此整個刁府內的人都在討論刁不患繼上回之後,為何突然剃掉鬍子的事。 蘇穎第二次看見他露出完整的臉,少了鬍子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年輕,也更好看。 「怎麼突然剃掉鬍子?你不是很寶貝你的鬍子嗎?」當初還為了鬍子想痛扁她一頓呢。 刁不患伸手摸摸光滑的下巴,這動作有些不習債,不過久了總會習慣,臉上有疤只會看起來煞氣,留著鬍子就會看起來穩重些,反正他現在名聲已經建立起來,也不必仰賴鬍子了。 「就是想剃掉,好看嗎?」 蘇穎微微一笑,「很好看啊。」臉上有疤也不會讓他的笑臉失色,反而更添一股滄桑,「柳大哥在書房,他看過沒?」 「看過了。」提到好友的反應,他就沒勁,柳二除了笑還是只會笑,另外附帶的就是多調侃他幾句。 蘇穎不禁想著:為何這樣的好男人竟會喜歡男人呢? 唉,以前寫耽美小說時,從沒想過這種事竟也會發生在她身旁,還以為這樣的戀情很美,然而當自己喜歡的人居然愛的是同性別的人,就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蘇穎,你真自私!你應該要替他加油打氣才是! 「大哥……你現在有心上人嗎?」 「有。」他毫不遲疑回答。 蘇穎小小受傷了一下,眼神明顯黯然,「我、我可以問是誰嗎?」 「你想知道?」 「……嗯。」問明白以後,應該就會更死心了。 「那我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 「刁爺,張老爺求見。」僕人的聲音打斷他們的交談。 「大哥,你有客人先去吧。」 「好,我晚些再去找你。」 目送刁不患離開的背影,蘇穎突然覺得自己太小人了,心腸也太壞,明知他喜歡的是男人,她卻仗著自己「男性」的身份霸佔他的好,這樣一點也不光明磊落。 她輕輕歎口氣,垂下眼睫。 想了想後,蘇穎決定不再沉溺這種偷來的溫暖,既然一開始就不屬於她,強求也強求不來,應該要早點醒悟,因此用過晚飯後,她把狐皮大氅送到刁不患房裡。 「這是做什麼?」 「柳大哥說這件狐皮大氅是大哥最心愛的衣服,送給我太糟蹋了,應該送給柳大哥比較妥當。」 「我為什麼要送給他?」刁不患疑惑地反問。 蘇穎心想這是他的私事,也就沒有直接點破。「我只是覺得穿在柳大哥身上更適合……對了,大哥,我的身體好多了,今晚你就不必再來陪我,還有……我恐怕無法陪你去見你娘,我有點事得離開了。」 縱然想多貪求,可是貪得太多只會變成貪得無厭,她不想討厭自己,不該屬於她的就應該放手。最初的計劃就是等天氣暖和後便往南走,她就該按照原定計劃,不要再有變卦了。 「為什麼?」刁不患按住她的肩,不讓她走。「說清楚!」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說變就變,他完全無法理解。 「大哥,我想回家了。」她確實想回家,只是不知怎麼回去,也不算說謊。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他急切地說。 「那是一個很遠的地方,我自己回去就好,送來送去多麻煩。好了,大哥,我有點累想先睡,你也早點睡。」蘇穎說完,用了一點力掙脫他的手,然而肩上殘留他的力道卻深深壓在她心上。 她轉身就走,縱使感覺到他盯著她的視線,她也不停步不回頭。 原來喜歡一個人只能默默放在心底真的很苦,可再怎麼苦也只能自己承受,無法說出口。 蘇穎回到房間立刻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她覺得冷,卻無法分辨是天氣冷或是心冷,只是靜靜地縮在被子裡,像蜷曲的毛毛蟲,等待初春來臨。 刁不患應該是想去陪他娘親團圓,那她就挑那個時間離開,至少毋須道別。 她想起家人又想到刁不患,忍不住流淚。 說再見真的太傷感了。 幾天後的深夜,刁不患悄悄來到蘇穎房裡。 屋子裡有點冷,床上的她縮成一團,他歎口氣,輕輕躺上床。經過這些日子,他很清楚她的手腳容易冰冷,每回都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暖起來,他會提醒她記得穿襪,至於她的手都是由他握著幫她取暖。 他抱著她,胸膛貼著她的背,希望能讓她好睡一點。 每夜他都在蘇穎熟睡了才來,清晨又悄悄離開,不想被她察覺,然而蘇穎也不是笨蛋,這兒天氣冷,之前沒有刁不患陪睡,她總是半夜被冷醒,可是最近拒絕他陪卻一夜好眠,她想弄清楚,這晚便假裝熟睡,當有人躺在身旁的時候,她雖驚訝卻不害怕,因為擁住她的力道是那樣溫柔小心,她很清楚那人是誰。 也只有那個人會這樣呵護她。 最近白天刻意避開他,就是想克制自己別去想他,無奈事情沒那麼容易,她只能更努力,第一次嘗到這種想愛卻不能愛,還得牢牢藏住的感覺,加上身在陌生環境,沒有家人陪在身邊,她一下子也憔悴許多。 她醒著,他知道,於是又歎氣了。 「你不說話,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要我怎麼辦呢?」刁不患的口吻近乎痛楚。 她沒睡好,他亦難受,想靠近卻又察覺她刻意迴避,想把她捧在手心呵疼又怕她排斥反感,弄得他動輒得咎,向來豪爽的他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蘇穎睜開眼睛,咬了咬下唇,內心很掙扎,她聽得出她的行為讓他不好過,只是她怕說出實情會令他更痛苦。 就在刁不患以為她不可能說的時候,她終於開口。 「對不起。」她還是決定說了,或許讓他得知真相也好,至少只是短時間痛,而不是一直擱在心上。 「怎麼了?」 「其實我是姑娘,不是男人……對不起,我騙了你。」 「傻丫頭,我早就知道你是姑娘了。」這丫頭願意坦白讓他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