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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佟月    


  小佑雯癟了癟嘴,面露哀戚,搖搖頭。「我真是有夠歹命。」

  之後,歹命的小佑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田渠拖進了鷹集團,像手機一樣隨時拎在身邊,給予絕對的關注以及寵愛。

  對於個性豪氣、直話直說的田佑雯,田渠是疼得不得了,同她說話時總是輕聲細語、低聲下氣的,為了能討她歡心,她說什麼田渠全都沒問題,這樣的疼寵讓底下人全傻了眼,然而……也樂翻了!

  至此以後,大伙有什麼不平、有什麼不滿,全都找孫小姐哭訴去,絕對能夠平反,還得記得加油添醋一番,以報之前被田老爺子壓搾的仇。

  終於,老天爺聽見了他們虔誠的祈求,他們期待以久的剋星出現了!

  ☆ ☆ ☆ ☆ ☆ ☆ ☆ ☆ ☆ ☆ ☆ ☆ ☆ ☆

  多年後

  時光匆匆,十六七年又這麼給他「咻」的一聲過去了。

  鷹集團的孫小姐跟隨前人的腳步,從一個霸氣十足的小娃兒,成功演化成一個霸氣十足的女子,壓制田老爺子的能力也日益精進,年年蟬聯鷹集團最受歡迎人物。

  這一天,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夏日的金黃陽光映照在窗台上,襯著欣欣向榮的花朵,伴著煦煦和風,黃歷上說了,今兒個是個好日子喔!

  一陣興奮的腳步聲來到了房門口,一個有著斑白頭髮的頭殼探進了房內。「小佑啊……」

  「幹嘛?」坐在電腦桌前的房間女主人叼著根牙籤,不耐煩地回應道,然後瞪著螢幕上的字句,咬牙切齒地罵了聲。「豬的,又打錯了!」

  呃……她的言行與她的外貌可說是大相逕庭啊!

  若在她不罵髒話的時候瞧她,就會發現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閃著動人的光芒;在她沒有揍人的時候瞧她,便會發現她舉手頭足間那抹自信與落落大方是多麼令人讚賞。

  總歸一句,除去那些粗魯的習性之後,她幾乎可稱得上是一位令人移不開目光的大美人。

  「小佑,你年紀也不小了,別再豬來豬去的了。」

  田佑雯不屑的瞥了田渠一眼。「呿!」

  唔……粗魯嗎?可她從不覺得自己的「豬語」是粗魯的。

  她不過罵出了大家心裡所想的話,這叫做坦白、實在、表裡如一、不矯揉造作、可謂「真性情」也,懂不懂呀?呿!

  以上的條目可是她從小就依循的做人基本原則,奉為圭臬,每天早晚請示,三炷香膜拜,從沒有違背過的,多麼虔誠啊!

  而且她可沒有那麼沒水準,開口閉口就問候人家阿母阿爸。父母親是很偉大的,從小失怙失恃的她一直是這麼認為。

  所以她都以「豬」代替——白豬、黑豬、變種豬、突變豬、得口蹄疫的豬……還有好多種豬,這樣多有創意。

  「小佑啊,今天是你二十二歲的生日耶!」

  「是啊,真可悲,都已經二十二歲了,還擺脫不了你的糾纏。」田佑雯按著鍵盤上的消除鍵,沒好氣地應著。

  「唉,寶貝孫女啊,我知道你只是嘴硬啦,不然你就不會待在家裡跟爺爺作伴啦!」

  「那是不得已,誰教我衰,沒有考到外縣市的學校,而且家裡的網路太贊,下載東西超快,所以我才待在這裡的。」表示這一切純屬無奈,請田老頭子勿自作多情。

  「哼!不承認就算了,現在年輕人都不太老實。」田渠碎碎念著。

  田佑雯有些不可置信地回望爺爺一眼,搖搖頭,繼續打字。

  這老不死的,沒有肝硬化卻得了臉皮硬化,臉皮比海象皮還要厚,真讓人受不了。

  而她也真是不幸,早知道五歲的時候就不要跟他對嗆,也不至於落到被他相中拖回家的下場,真是說有多悲慘就有多悲慘,這怎是一個「衰」字了得?

  「今年你的生日,爺爺我打算不要太鋪張,請個一百人就好,不然外頭還以為我在替孫女兒選婿咧……」田渠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嗯。」

  「還有啊,菜單都擬好了,不多,只有三十樣菜,我待會叫人拿來給你看,有什麼問題直接跟管家說……」

  「嗯。」

  「至於禮物方面……」

  田佑雯的手快速地在鍵盤上移動敲打著,耳朵聽著老頭子說著要怎麼給她慶祝生日,還自欺欺人地自稱「簡樸」、「節儉」。

  她嘴裡一律以「嗯」回應,也懶的給予糾正了。再怎麼說,田老頭今年也七十了,她就可憐可憐他,聽他胡扯瞎扯一通吧!這一點點敬老尊賢的偉大情操她還是有的。

  田佑雯的思緒逕自繞到最近心裡頭關心的事。

  她前陣子受表弟——單遠之托,當然,也基於她自己本身的興趣,正式接下了單遠所組的劇團——「Lune」編劇一職。

  也因為這樣,之後她的生活重心要由大學移到搞劇團了,還得搬到中部去,忙的咧,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分給老頭兒。

  她很喜歡熱鬧的,能夠參與劇團的演出也讓她覺得很有意思。

  在她讀大學的時候,老頭子就提出兩個方案,逼著她選其中一項——一是繼承鷹集團,另一個則是當個快快樂樂的米蟲。

  反正老子我有的是錢,你不花誰來花啊?我的棺材又不需要那麼多錢!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聽起來也挺有道理的,於是她很爽快地選擇當米蟲,想要做什麼都沒有人干涉。

  「然後,你也說了嘛,等到畢業以後,就要自己搬到外頭去住,也就是下個月的事……」

  「嗯。」

  哇咧!這老頭子還在講啊,真是夠了他……

  「這件事情我也同意了,雖然很捨不得,但也覺得應該讓你出去闖闖。所以我今晚要宣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啊?」田佑雯停住了手邊的工作,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席捲心頭,倏地轉頭望向站在她門邊的田渠。「宣佈什麼事?」

  「重要的事情。」田渠重複道。

  「那是怎樣的事呢?」她轉身面向他,質問道。

  「呃……我只能說,是足以左右你一生的事。」他據實以報。

  她一聽,知道這般不清不楚的回答,必定有詐。

  田佑雯霍地站起身,一腳踢上打開著的抽屜,大步走到田渠面前,踮起小小的個頭,咬牙切齒道:「死老頭,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沒有啊!」田渠攤手,一臉「冤枉啊」的無辜模樣。「我只是安排一下你的住所事宜罷了。」

  田佑雯一臉不信地瞇了下眼睛。

  「真的啦!我不過是盡我這個爺爺照顧寶貝孫女的義務而已。」說著還抹了抹眼睛。「唉,小佑要搬出去了,想到就讓人很難過,好淒涼喔——」

  「少來這套,呿!」

  她一把將故作淒涼狀的老頭子往外推,「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正當她要走回電腦桌時,突然聽到門板外傳來一陣細微的交談聲。

  咦?是誰在門外講話啊?

  田佑雯一臉疑惑地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想聽個仔細。

  「老爺子,這樣好嗎?我覺得孫小姐不會答應讓人家隨時跟在她左右的。」

  這聲音……是管家?管家在說什麼啊?誰會跟在她左右?

  「混帳,我說的話還有轉圜的餘地嗎?我告訴你這笨蛋,現在外頭治安有多糟你知道嗎?」黑道頭頭論起治安來,竟是這般振振有詞、鏗鏘有力。

  「可是……孫小姐她自由慣了,不會喜歡讓人跟著的。」

  田渠的聲音再度傳來。「拜託,我很開明的吶!北部有個組織的頭頭,安排了十九個保鑣跟在他女兒身邊,我只不過安排了一個,差得遠了!」

  「這……」

  「好啦好啦,別囉唆了,去做自己的事情,我決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干涉了,啊?小心我炒你魷魚喔!」

  田佑雯早已驚駭地整個人貼在門板上,聽到管家的歎氣聲,她眉頭皺了下。

  老頭要在她身邊安排一個保鑣?他是吃飽撐著了是不是?

  算了,他要玩就去玩吧!反正她一定有辦法制住那個礙事的保鑣,把他甩得遠遠的。

  「哼!就放馬過來吧!」

  田佑雯亢奮的在房內兀自碎碎念著,卻漏掉了老爺子的最後一句話——

  「換作你是她爺爺,難道你不會緊張嗎?『那些人』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對佑雯造成傷害的……」

  ☆ ☆ ☆ ☆ ☆ ☆ ☆ ☆ ☆ ☆ ☆ ☆ ☆ ☆

  田老大寶貝孫女的生日宴會,各界大老收到邀請函後,當天全都急巴巴地攜家帶眷趕來報到,深怕掃了田老爺子的興,自己的房地產要是成了鷹氏飛彈試爆的落腳處,那可就不妙了。

  於是,一份份厚禮也跟著獻上來,都快要疊成一座小山了。

  田佑雯站在通往一樓的階梯上,望著大廳內黑壓壓的一片頭殼,無奈地歎了一聲。「算了,反正也跟老頭子說好,這是最後一次給我辦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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