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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莫顏    


  她的指腹,沿著那些縫補的傷口,輕柔的在他身上遊走,細細欣賞自己的傑作。這些,都是她用白銀針和羊脂線,一點一點的將他的皮肉和血脈,接回筋骨去,總共縫了一千零一針,一針一線,都是她嘔心瀝血的傑作哪!

  「別碰我!黑寡婦!妳這淫穢無恥的女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定將妳碎屍萬段!」

  她皺眉抗議。「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姑娘我尚未嫁人,不是寡婦。」真不明白,這男人幹麼老叫她黑寡婦啊?

  「妳扒光老子的衣服!在我身上亂摸,又以折磨我為樂,當真天下最無恥齷齪的毒婦!」龍嘯天恨自己看不見,不曉得對方的模樣。

  那日,他在途中受到玉靈宮的人埋伏攻擊。由於玉靈宮乃是危害武林的邪門教派,因此他以一人之力與幾百名玉靈宮的人廝殺,將對方砍殺殆盡!但,諒他武功了得,終究是凡人,也有筋疲力盡的時候。

  在他砍下最後一個對手的頭顱時,他的刀鈍了,劍斷了,身子麻了,甚至還少了一手一腳,只能用僅存的意志力撐著離開,然後,在半路上全身浴血的倒下。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也慶幸自己死得轟轟烈烈,剷除了武林大害,值得了。

  豈料,他沒死,還落到這女人手裡,被她用非人的手段折磨,對方肯定就是玉靈宮的女魔頭黑寡婦!因為她折磨男人的手法,與傳言中的相同。

  施藥兒黛眉蹙得更緊,輕聲道:「不卸下你的衣衫,如何療傷?不碰你的身子,如何上藥?這男人的身子我見多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自幼勤讀醫書和藥草經,男人的體格構造,醫書上繪得清清楚楚,還把各部位解釋得鉅細靡遺,她看慣了,所以不當一回事,而且她自幼生長在仙山,全然不受世俗禮教的束縛,毫無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對她而言,男人被扒光,跟動物被拔毛,是一樣的。

  龍嘯天聽了,更篤定對方淫蕩無恥,人盡可夫,不是那妖女是什麼?況且她不但扒光了他的衣服,讓他呈大字形躺著,就連最傲人的男性雄風,都被迫露宿街頭!

  「蕩婦!蕩婦!蕩婦!」

  一連串的謾罵讓她皺起了眉頭。這人嘴巴真不乾淨,若是平常,她早讓他變成啞巴了,但為了瞭解丹藥的特性,她需要他能說話,也只好忍耐了。

  她只在乎藥效,那美目裡的晶亮,專注在傷口處的縫合線上,上頭抹了一層藥,是她花了三年的功夫,才熬製成的靈丹妙藥。

  每日,她觀察藥性一天一天的變化,用娟秀的字體,在簿子上寫下心得。

  這藥尚在實驗階段,如今用在活人身上,這才證明是有效的,但是,有個後遺症。

  她的玉手,來到他的胸前,碰觸到那隆起的部分,腫成了兩個小山丘,她還用食指,在那兩塊肉團上,試試它們的彈性。

  「這雪山紫草的莖,雖可消炎長肉,卻會使胸部肥大……」她口中喃喃念著,拿起羊毛筆,在簿子上記下。

  「妳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別吵呀,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借我用用你的身子,就當報恩嘛。」她說得理所當然,還覺得是他佔便宜了呢!有多少人求她的良藥,還求不到哪。

  龍嘯天從未像現在這般憤怒過,猶如一頭失控的猛獸般狂吼:「我非殺了妳不可!」

  「殺我?你連我的長相都不知道,怎麼殺?」

  這人脾氣可真暴躁哪,若非那雙眼睛也受了傷,搞不好還會狠瞪出兩把火來呢。

  她用筆沾了沾墨,一字一字的將試驗內容寫進簿子裡。這本簿子,她命名為「施氏藥草經」,裡頭記載了她多年來煉藥的方法、過程、材料、配製,以及各種藥效,是她的心血,她的肉,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龍嘯天全身難過得像被火烙過,胸口也脹得快要迸裂,身上像被一把刀子給活活刨切,簡直生不如死!

  「妳……我要喝妳的血,啃妳的……妳的肉!」

  「別吵,我在研究著呢,我也不想讓你胸部變大呀,奇怪……難道我用的量不對?」她微偏著頭,思考著每一種藥性,冷熱的調配、陰陽的屬性。

  她驀地恍悟──是了,這雪山紫草生長在雪山,長年冰封,太過陰寒,配上他的陽性體質,陰陽不調和,陰強過了陽,才會讓胸部腫大。

  想通後,她忙著重新調配藥草,將比例改過,然後研磨,餵他服下。但這頑強的男人不肯合作,牙關緊閉,硬是不肯服用,她歎了口氣,只好伸出纖纖玉手,放在那挺拔的鼻尖上,捏住。

  她靜靜地等著,等他忍不住了,自然會張口呼吸。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這男人忍功了得,硬是不肯張口,即使面色蒼白、冷汗涔涔,嘴巴依舊閉得比蚌殼還緊。

  她好奇的望著他,卻發現那蒼白的面孔逐漸出現了死相。

  這男人竟寧願死,也不肯張開嘴巴呼吸逼不得已,她放開手,因為人死了,對她並無好處。

  在得到空氣後,龍嘯天鼻息緊促地吸著氣,因為沒讓對方得逞,緊閉的唇勾起了傲冷的嘲笑。

  「開口好嗎?吃下這藥,你的胸部就會消了。」

  「哼!」

  他擺明了不相信她,堅決不肯服下任何藥粉或藥丸,不論她如何勸說,就是不肯張口。

  「你真的不肯張開嘴巴?」

  「哼!」

  他寧死不屈,屈服的是龜孫子!他連死都不怕了,又怕她什麼來著?就不信她能奈他如何!

  施藥兒搖搖頭。「唉,只好如此了。」

  她娉婷婉約的執起纖手,在那青蔥玉指上,赫然出現一根又細又長的針,相準了他股溝的痛穴,紮下──

  咆哮怒吼再次撼動了整間屋子,震飛方圓五百里的鳥獸,響徹天際。

  ☆ ☆ ☆ ☆ ☆ ☆ ☆ ☆ ☆ ☆ ☆ ☆ ☆ ☆

  殺!

  殺!

  殺!

  他非殺了她不可!

  龍門堡,天下第一堡,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龍嘯天身為龍門堡大堡主,剛正豪爽,義薄雲天,亦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武林人物。

  想不到如今受了重傷,淪入小人之手,百般羞辱他。

  大丈夫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他不怕死,卻絕對無法任人如此侮辱。

  「妳最好殺了我,否則只要我活著一天,絕不會放過妳!」

  他像一頭瘋狂的猛獸,全身散發出暴烈的戾氣,青筋一條條的僨起,腦海中已不知描繪了多少遍,把她四分五裂的畫面。

  「我一定把妳的皮,一塊一塊剝下來,再將妳的骨頭,一根一根──唔!」威脅的話說到一半,龍嘯天突然感到下半身劇痛難耐。「妳、妳……妳給我吃了什麼鬼東西?」適才被這女魔頭逼得張口,吞下了藥湯,此刻身子起了變化,他又驚又怒。

  「你的身子太陰,我給你添了些陽藥。」她輕道,睜大了一雙美眸觀察著。「你有什麼感覺?」

  「他奶奶的王八羔子!熱……熱死了……」

  施藥兒點點頭,忙用筆記下來,喃喃念著:「服下後,不到一刻,會有燥熱之症……嗯,除了燥熱,還有呢?」

  龍嘯天的回答,是一連串問候她祖宗八代的污言穢語,她蕙質蘭心,經驗十足的再寫下。

  「此藥會使人口不擇言,像瘋狗亂吠……」

  他簡直氣到快吐血!如果真能吐血而亡多好,起碼不用再受這種侮辱。

  沒多久,他胸口那腫得又圓又大的肉球,果然逐漸消了下去,施藥兒正慶幸自己用對藥之際,眼角卻似乎瞥見了什麼,正高高的突起。

  水汪汪的眼珠子朝那高高的突起物瞧去,不由得一愣,接著,清秀白皙的玉手,拿起筆來緩緩寫下,口中喃喃念著:「此藥亦有壯陽效果……」

  「妳最好向上天祈禱,別落到我手裡。」

  原本像野獸般咆哮狂吼的男人,卻突然變得異常冷靜,連語調都是輕的,令施藥兒的心兒陡地一跳。

  當他怒吼時,她不怕,但當他變得如此安靜時,她卻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寒意。

  這人即使受傷,手足被綁著,依然渾身充滿了懾人的氣勢,可以想見,若這男人完好無傷,那危險的氣息,恐怕連山林猛獸都要逃走了。

  這份威勢,竟教她身子微微發涼……

  她搖頭,下意識想將這份莫名的涼意給甩去!自己連解剖動物的死屍都不怕了,何必怕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傢伙?

  不過話說回來,那「東西」這麼豎立著,的確不太雅觀,而且要是著涼就不好了,最好拿個什麼東西遮著……問題是,這東西不好找,要夠大,才能罩得住。

  她東瞧瞧、西看看,這山裡破舊的屋子裡東西有限,唯一適合的,似乎也只有那個。

  「喏,別說我對你不好,這唯一的茶壺,就給你用了。」說著,小心的將茶壺倒立,蓋住那雄壯威武,嗯,果然順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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