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簡薰 > 世族有名∼家寶拐夫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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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簡薰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塊豬肉,人人都在打她主意。 幾日不見,族姑依然不遺餘力地跟她示好,還說什麼銀荷其實對她很有好感,但怕被認為是不自重之人,所以不敢主動親近。除了族姑之外,剛剛一個表姨聽說她尚未婚配,馬上眼睛一亮,說自己有個女兒今年十四,端莊秀麗,能詩善琴,改日讓他們通通書信…… 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第六個將她視為最佳女婿的長輩,不過搞笑的是這表姨把人認錯,以為她身邊的冊雲是杜三公子,兩隻眼睛猛盯著他瞧,一邊瞧還一邊誇「不愧是世家公子,身長玉立,器宇非凡」等等。 主桌一陣尷尬。 杜有松跟陳氏笑得臉快僵了,生煙似乎也憋得難受,整張臉皺成一團,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這遠方親戚,這個「一看就是世家公子」的人其實是侍從,旁邊那個「沒規矩坐錯位置的小子」才是正港三少爺。 初雪已經好幾日不敢看冊雲的眼睛,但情況尷尬,還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理她。 桌下,她悄悄地踢了踢他的腳。 男人嘴邊勾起一點點笑。 初雪又戳了戳他的腿。 冊雲笑意更明顯。 第6章(2) 「公子的風寒這幾日才剛好,酒還是別飲太多。」冊雲笑著拿起她的酒杯,轉身問旁邊的丫頭,「醒酒湯呢?」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表姨可以聽到。 聞言,丫頭立刻打開暖石上的小竹籃,取出了白色茶盞放在桌上,「請公子趁熱喝。」 啜了一口,初雪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怎麼這樣苦?」 「公子剛剛僅吃甜糕甜餅,自然覺得茶湯苦。」冊雲刻意對著表姨一笑,「雖然味道不好,不過還是請公子喝完吧,不然明天要頭痛了。」 就見初雪咕噥一聲,然後慢慢地一口一口吞。 味道真不好,不過冊雲說得對,不喝明天等著頭疼,然後是一整日的不舒服,比起來,把醒酒湯喝完還容易得多。 半真半假的戲一下說明了主從關係,表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小心陪笑。 初雪正覺得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廂表姨才消停,隔壁桌的遠房舅舅見有機可乘,一下子衝出來說,他的閨女珠兒比那個表姨的女兒更端莊秀麗,更能詩善琴,不如…… 不如就讓她出家吧,初雪沒好氣地想。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些問題了。 唉。 放下杯盞,接過丫環給的乾淨棉巾,印了印嘴角,她朝遠房舅舅禮貌地笑了笑。 以前還能說年紀小,等長大再說,但現在她都十七了,放眼整個江南,除了沒錢娶妻的窮小子之外,大概就只剩下她還沒娶老婆,有錢有家世卻無婚配,除了準備出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但出家也很麻煩,是要住去和尚廟還是尼姑庵? 「初雪,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就來舅舅家玩吧。」遠房舅舅還在努力推銷自己的閨女,「舅舅家不遠,坐馬車兩天就到了,也不是我自誇,珠兒的相貌,那可是沒話說的……」 就算珠兒長得天下無雙,我也不能娶她啊。 假公子娶真姑娘,像話嗎? 初雪是滿肚子無奈,但為了不讓奶奶難過內疚,還不能露出一點點難過的樣子,想了一下,她只好那生香當墊背。 先打打官腔,「多謝舅舅好意。」 再來個轉折,「不過呢,生香明年就要出嫁,未來夫家是朝中大臣,府中親戚就有二十幾口人,加上同住京城的旁親加起來接近百人,禮俗嫁妝都不能馬虎,此時如果家中還要娶新媳,怕要累壞爹娘。」 最後來個完美結尾,「因此初雪暫時不考慮婚事。」 推辭也要有個起承轉合,這番推辭合情合理,既顯示有手足之情,也表現出孝順之意。 「這……也可便宜行事,舅舅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婚禮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珠兒嫁得好,只要一生衣食無虞,婚禮簡單點無所謂。 「舅舅此言差矣,我們杜家百餘年來,代代都有人考上大小功名,大堂上還掛著皇上親賜牌匾,何況再過幾日,初雪便要帶著貢墨進京面聖,要說我們杜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書香世家也不為過。」初雪頓了頓,「我既是世家的長子嫡孫,成親之事自然要照禮俗來,就算是一鞋一被,也決不便宜行事。」 杜老太拍了拍她的手,笑說:「我們杜家上次娶媳婦可是好久以前的事情,自然得辦得熱鬧些,別說聘禮宴客,還得整地蓋個院子好迎新媳,這算算,也得一兩年時間。」 「是啊,表哥。」陳氏也開口了,「一邊是生香要嫁,一邊是初雪要娶,要一起辦,只怕是都弄不好,男孩子就算二十才成親也不打緊,女孩晚個一兩年就成老姑娘了,這可不行,初雪自小便疼生香這妹妹,自然是讓妹妹先嫁了。」 此話一出,總算暫時打消那些長輩的念頭。 初雪見奶奶臉上出現愧疚神情,笑了笑,低聲說:「奶奶別難過,我的日子舒服著,從小到大吃好的,穿好的,出門丫頭小廝十幾個圍在身邊,要什麼吩咐一聲,自然有人送上,冬天穿繡棉,夏天穿涼絲,熱了有人扇扇子,冷了有人添暖石,整個江南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 杜老太歎息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背。 就算是錦衣玉食,一個千金小姐都十七歲了,還沒抹過一次胭脂,沒撲過一次香粉,為了傳承家藝,一雙手粗得跟男孩子似的…… ★☆★ 鎖上房門,初雪褪了衣服,整個人侵入熱水中。 過幾天就是端午,天氣漸熱,即使是晚上的筵席,依然流了汗,小冬知道她的習慣,早在壽宴快結束時便開始準備熱水,等她回房,馬上可以沐浴。 拿起小木勺一邊舀水,一邊哼歌,突然間聽到喀拉一聲——有人開門了。 這時間奶奶早睡了,娘更是不知道做了幾個夢,她的鑰匙放在旁邊的小凳上,那麼會進來的,也就只有冊雲了。 當然,他不是沒有在她洗澡時進來過,兩人會隔著屏風說說話,不過今天不同——雖然晚宴時她先理他了,但心中仍然很彆扭。 文天寺之罪啊,唉。 真是,她一定是燒得暈了,才會讓他在身上亂摸一通。 後來想起自己曾經軟聲軟氣地要他以後不能去花街,真是……堂堂一個三公子,怎麼會有這麼娘的舉動?不像話…… 「在裡面多久了?」 「才一下。」 「轉個身,我拿東西給你。」 初雪連忙縮進水中。 腳步聲進入屏風,很快的,又走了出去。 「好了,放在旁邊的小凳子上。」 初雪伸出濕漉漉的手抓起小凳子上的金盆,一看便笑了——小盆子裡放著玫瑰花瓣。 把花瓣倒入水中,新鮮花瓣在熱水蒸騰下,隱隱散出玫瑰香味。 撥弄著水,初雪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初雪。」 「嗯。」 「以後別躲我了。」 「誰讓你問我那麼奇怪的問題。」 「奇怪嗎?」 「當然奇怪。」 她看著屏風,燭火隱隱勾勒出冊雲的樣子——這模樣,她從小看到大,但現在感覺卻特別複雜。 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 「沈夫人剛剛跟我說,若我不介意她無法給沈姑娘太多嫁妝,她願意將獨生女許配給我。」 初雪呆了呆。族姑想把銀荷許給冊雲? 大概是她今晚拒絕得太徹底,加上銀荷本來就心儀冊雲,所以族姑才把女婿目標由她轉向冊雲吧,他年級也不小了,早該成親……平心而論,他們是郎才女貌,可是……可是…… 用水潑了潑臉,她吸了一口氣,「你怎麼說?」 「我說要想一下。」 「那你打算怎麼回答?娶,還是不娶?」 「你希望我娶,我便娶,你不希望我娶,我便不娶。」 冊雲聲音如常,初雪卻聽得百般難受。 她又不是沒生心肝,怎會不知道他對自己好,這麼多年來,他在她身邊守著她,護著她,沒點破這張窗紙,她也樂得裝傻,好像,不去觸碰這個問題,那麼問題就不存在。 可以的話,她希望他永遠不娶妻,永遠待在自己身邊,但她知道,這樣想的自己太自私,他自小跟親人失散,她知道,他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冊雲輕叨了一下屏風,初雪知道他要進來,於是轉了個身,背對他。 他在小凳上坐下,拿起小木勺,像以前那樣,一勺一勺地給她從頸子後面澆上水。 燭火透過屏風,將兩人的影子映在牆上。 初雪看著兩人的影子,想起剛剛的問題,說不出「娶」,也說不出「別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