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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心寵 嫉妒?她萬萬沒想到二妹會使用這麼重的詞。 「我有什麼可嫉妒的?」她難以置信,「要是像二妹這般才華橫溢,或者像三妹那般武功高強,或許還有惹人羨慕之處,但我,毫無所長。」 「就因為你毫無所長,單憑美貌,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愛護與憐惜。」周秋霽幽幽地道,「從小到大,爹娘最最疼愛的就是你,漂亮衣服全給你穿,好東西全堆在你面前,我們無論透過多少努力都還無法得到的東西,你卻唾手可得。」 原來,這就是當年秋霽死活都要得到這盞走馬燈的原因,她是想試一試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 「二妹,你不懂嗎?」周夏瀲歎了一口氣,「我得到的,是別人施捨給我的,倘若有一天別人厭煩了,我仍舊一無所有。不像你,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周秋霽聽了,表情起初十分驚奇,而後,目光浮現歉疚和敬佩。 「大姊,我原以為你什麼都不懂,但此刻我發現,你甚至懂得比我多。」 被一個才女如此誇讚,大概是她這生難遇的罕事,何況,秋霽一向自視甚高,能說出這話,讓她感動得差點淚盈滿眶。 「大姊,你真願意入宮嗎?」周秋霽不由得擔心起姊姊,「那天,為什麼不挑那首<秋水>?」 「我不挑<秋水>,是因為我的確不喜歡<秋水>,而且,我發現有人更喜歡它。」周夏瀲意味深長地回答,「那麼為什麼不將它留給更喜歡它的人呢?」 周秋霽雙頰微紅,彷彿很明白這話的意思。 「其實我是願意入宮的,畢竟,我更喜歡紫籐草……」她憶起了那個紫籐花下的男子,思緒開始起伏如潮。 「可紫籐草不屬於世間任何一個女子。」周秋霽提醒她,「或許有很多女子為它垂淚,但它終究是山中客、世外仙。」 這話說得沒錯。這是立妃的聖旨下達後,她真正煩惱的地方。 「如果換了你,你會如何應對?」生平第一次,周夏瀲如此鄭重的詢問二妹的意見。 「我想,我會裝作不喜歡它吧。如此,就算傷心,我還有尊嚴。」 裝作……不喜歡? 霎時,周夏瀲如撥雲見日一般,領悟了些什麼。直至許多年後,她也沒有後悔在這個日光西斜的下午,自己所做出的決定。 正如那首歌謠中所唱的一垂眉長相思,空等帝王心。君心若不在,賜我千萬金。若無千萬金,佯裝妾無情。萬般浮華寵,化作拂袖音。 入宮那天,周夏瀲被那件世人稱讚的妃子長袍,包裡得層層迭迭、難以呼吸。 各種繁文褥節,亦讓她頭暈腦脹、腰酸背疼。 等到一切禮儀完成,她坐在轎上被抬入棲雲宮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屋子裡十分悶熱,只有鳳冠的珠子冰冰涼涼,垂蕩在她的臉上,給了她稍許撫慰。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非常渴,渾身無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無意間呻吟了一聲。 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抬起了她的頭,甘甜的茶水注入她的嘴角,彷彿救命之泉。 周夏瀲一口氣喝了許多,而後閉著眼睛,嫣然一笑。她一向如此容易滿足,哪怕只是一杯水。 接著,她聽見身旁有男子的歎息聲,似乎有什麼掠過了她的唇,柔軟中帶著剛毅。 她緩緩睜開眼睛,卻見趙闕宇坐在床側,正以指尖抹去她唇上沾上的茶水。 周夏瀲有些吃驚,因為此刻的他與那日在御花園中所見完全不同,整個人的感覺從神秘變得;登澈。他只穿著白色的中衣,黑髮如瀑布般垂在身後,微笑的時候眸裡泛著星子般的光呆。 「皇上--」她想撐起身子,可是身子沉重疲倦得讓她完全不能動彈,於是她只能就這樣躺著,莞爾道:「給皇上請安--」 「朕即位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無禮的妃子。」趙闕宇亦笑道:「躺著向朕請安,嗯?」 「妾身既動不了,又想向皇上請安,不這怎麼做要怎麼辦呢?」 「讓朕來幫你--」 說話之間,趙闕宇已經將她一把拉起靠到他懷裡,鳳冠珠串發出碰撞之聲,被他的大掌取下置於旁邊,頓時,她覺得身子輕了許多。 「謝皇上……」周夏瀲有些微微臉紅,呼吸依舊急促。 「這樣舒服多了吧?」他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好像……還是有些不舒服……」她喘息更甚。 「那麼,這樣呢?」趙闕宇將她衣襟上的盤扣一拉,將她身上窒悶的華服一併褪下,只剩一襲水紅的中衣。 周夏瀲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突然被解救了出來,終於能喘氣,恢復極意自在。 但她的雙頰卻已紅透了,因為此刻她與他僅以中衣相對,她還是生平第一次和一個男子親暱至此…… 「怎麼了?」趙闕宇越發感到有趣,「從沒見過你這般矛盾的女子,怎麼做都不是,總會臉紅。」 「妾身伺候皇上就寢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你懂得如何侍寢嗎?」他卻反問。 「妾身……聽嬤嬤教導過。」周夏瀲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臉。 然後,他笑了,哈哈大笑,彷彿覺得她的窘態十分可愛。 「罷了罷了,朕現在也不睏,陪朕說會兒話吧」 「好啊」她霎時不緊張了,大大鬆了一口氣,「皇上想說些什麼?妾身就算一宿不睡陪皇上說話也甘願。」 「你啊--」趙闕宇搖搖頭,捏捏她的鼻子,「真是個傻丫頭」 傻丫頭?從小到大不只一個人用「傻」形容過她,但這一次她卻不厭到哀傷,因為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寵溺。 「來人」他擊掌兩下,「把東西抬進來。」 他話音剛落,候在門口的太監便垂首魚貫而入,抬了數口箱子擱到床楊前的地上,接著又無聲地退去,迅速乾脆,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 「瀲瀲,朕讓你看樣東西--」 趙闕宇的大掌將她的柔荑一握,出其不意卻自然而然,彷彿是一件他早就習以為常的事情,周夏瀲一怔,卻並不反感。 他叫她「瀲瀲」,像在喚她的小名,讓她心靜。 他的大掌沉穩而溫暖,她隨他下了床,走上前,當他鬆手的時候,她甚至有一點兒捨不得。 「瞧--」他親自俯身將箱子開傲,然後抬頭看著她。 周夏瀲見那箱子精緻,趙闕宇又一副鄭重的神色,還以為其中藏有什麼寶物,探頭一觀,卻不禁「咦」了一聲。 若干個箱子,所裝皆是相同,非金銀珠寶,不過一些尋常木雕之物。 若說雕工精巧也就罷了,偏偏這些東西不管小雞小鴨,或小狗小牛,都像是孩童玩具,樸拙可愛。 她捧起一隻小牛,看了又看,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 「瀲瀲以為此物如何?」趙闕宇側晚她。 「小時候閒著無事,妾身也曾雕刻過類似的東西。」周夏瀲輕笑著說:「如今見著這些,倒是勾起許多兒時回憶。」 「哦?」他面露淡淡喜色,「瀲瀲你也喜歡雕刻?」 「妾身手腳笨拙,無此天賦,亦欠了些許耐心,長大後就再也沒嘗試。」她倒也不隱瞞。 「那你覺得此工匠是否有天賦?」他又問。 「比妾身技高一籌。」周夏瀲端詳手中小牛,「不過,做這些木雕的人感覺年紀不大,技法尚不成熟,還需磨練些許時日。」 趙闕宇忽然沉默,打量她良久,過了半晌才舒展眉心道:「瀲瀲,你知道嗎?你是唯一對朕說實話的女子」 「實話?」她不解。 「這些東西都是朕小時候刻的。」他徐徐道出答案。 「什麼?」她瞪大眼睛,僵立著。 「從前,朕也給其他妃子看過這些東西,她們非常聰明,早早猜到這是朕心愛之物,對其極盡吹捧。」他微微歎息,「只有你這個傻丫頭實話實說--」 周夏瀲心裡一片迷茫,弄不懂趙闕宇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本來,她批評他的作品,他應該不悅,但此刻聽那語氣,又似對她十分讚賞。 她的確是個傻丫頭,人心如此複雜糾葛,豈是她能看透? 「妾身很笨,常常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只能說實話。」她垂眉,聲音細如蚊聲。 「朕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趙闕宇笑了,輕輕攬住她的腰。「瀲瀲,這宮中敢說實話的人太少,你以後要一直這個樣子,你懂嗎?」 她不太明白,但又有些懂得。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喜歡她的美貌,但現在看來,她還有別的東西讓他喜歡,這讓她心中欣喜。 她忽然覺得,與帝王相處或許也並非像人們傳說的伴君如伴虎那般可怕,保持她淳樸天然的本色,大概也就夠了。 「瀲瀲,你覺得困了嗎?」趙闕宇忽然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