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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七季    


  目睹這一切的顧長順,之後就把此事傳得沸沸揚揚,平楓堡堡主去世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了全武林。

  一時間,對於平楓堡的下任堡主的人選,大家全都是議論紛紛。

  馮月顏沒有理由再回到平楓堡,她多想去佐天涯的墓前看一眼,多想對著他的墓說出自己隱藏在心底很多年的話,但是她不能。

  雖然堡中其他四侍,以及蕭溯師傅都很體諒她,也沒有一個人去怪她,但他們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沒有顏面回去那裡。

  平楓堡是她曾經最憎恨的地方,可那裡是她的家,是她長大的地方,留有著她生命中絕大部分的回憶,從進去那裡的第一天起,她視那裡為牢籠。

  可就是那個牢籠之中,有著她的朋友、知己及她的愛情和她的仇恨,那樣一個愛恨交織的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

  留在大哥身邊嗎?亦無可能,他是她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如果他出事她一定會盡自己的力,可大哥的身邊沒有她的位置,那裡也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已經沒有了,「月顏,你真的要離開這裡,再不考慮一下?」

  這一日馮平陽來為她送行,眼中有著萬分的不捨。

  「不了,這裡大家都對我很好,可我想一個人靜靜。」她淡淡的笑了下。

  「靜到什麼時候?」馮平陽問。

  這些天馮月顏的憔悴他看在眼裡,可也知道光勸是什麼用也沒有人,所以他才沒有拒絕馮月顏離開這裡的要求,可一旦她遠離了自己身邊,又怎麼能讓他放心的下。

  「也許就這樣一輩子吧。」馮月顏不想騙他,可也不想讓他擔心,「哥,我沒事的,給我時間,我只是有點累了。」

  「那你準備去哪裡?如果有時間我也能去看看你。」

  「我打算去洛城外的郊地找一處房子,那裡很清淨,離城鎮也不遠,所以真的不用擔心,如果有時間,我也會回來看你的。」

  洛城是她遇見馮平陽的地方,那裡有著她與佐天涯最美好的回憶,是啊,只是那樣而己,已經是他們最美好的回憶了。

  馮月顏苦笑,就此拜別了馮平陽。

  第9章(2)

  半年後,洛城外一處獨立的木屋外。

  倩麗的身影自屋中走出,外面陽光明媚,女子用手遮住手頂的陽光,自指縫間瞇起眼看那空中的烈日。

  樸素的淡藍布衫,臉上有著淡淡的胭脂,她和普通的女子沒什麼區別,要說怪,只是一個女人家獨自定居在這很少有人來往的地方,有那麼一點點奇怪。

  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女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暗淡.但也只有一瞬而己,下一刻她就又勾起了嘴角,那笑容足已迷倒這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光彩絕不會因那身打扮而有所減弱。

  只是如今,能有幸見到她這傾城一笑的,也只有房屋四周的絲草蔭蔭,和天空中流逝的幾朵白雲。

  馮月顏拍打著前些日子晾在外面的衣服,今天天氣好,衣服上滿是花草的香氣,聞一下就讓人的心情莫名好轉。

  正專心的收著衣服,連貫的動作頓了下,她知道身後有什麼人在接近。

  她繼續著收衣服的動作,故意讓自己敏銳的直覺變頓,收起從前的那種生活,做一個平凡的人,什麼也沒發現,什麼也不在意,她放鬆著自己身上每一個備戰的細胞,靜等那個人的接近。

  「月顏,你這是不歡迎為兄嗎?」馮平陽帶笑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馮月顏笑開了,「哥,你怎麼……」

  她一轉頭,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心臟處似曾相識的緊縮,似普相識的心痛。

  「看我帶了誰來看你。」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此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那個在她午夜夢迴中出現了無數次的男人,令她在數不盡的惡夢中哭醒的男人。

  那個男人此時就站在那裡,臉上印著淡淡的笑。是她記憶中不曾有過的笑,那樣的人不會是他的,不會是他的。

  一時間,馮月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之中,但這不該是夢,夢裡的他不會對自己笑得這樣溫柔。用那樣珍視著她的眼光,無比溫柔的笑著。

  早已乾澀的淚,順著臉頰落下,她毫無察覺,只把視線定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為什麼又哭了,月兒,見到我不高興嗎?」佐天涯走近她,將手掌撫在她的臉頰上,讓她感受著自己的真實,也讓自己觸摸到了真實的她。

  這一天,他已等了太久太久。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馮月顏顫動著聲音,緩緩開口。

  「為什麼要說這不是真的?」佐天涯問她。

  「因為我不能承受從夢中醒來時,再一次的失去你……所以如果這是夢,拜託你,告訴我……」馮月顏同樣撫上他的臉頰,那是他熟悉的男人的體溫。

  「月兒,我發誓,再不會從你的身邊離開,從今以後,一刻也不。」

  直到他的生命真正結束的那一天,他都不會再放她一個人獨自痛苦,獨自流淚。

  佐天涯緊緊將這個自己一生中最珍愛的女人抱在了懷裡,緊到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樣,但馮月顏沒有絲毫的抗拒,只任自己的淚全數落在他的身上。

  「是真的……你沒死……你騙我……」

  「不,佐天涯確實已經死了。」這話是馮平陽說的,他走上前來,同樣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月顏,平楓堡的那個佐天涯確實已經死了,死在你的劍下,你明白嗎?」馮月顏呆呆的望著他們兩個,腦中一片空白。

  「所以你已經為爹娘報了仇,你已經親手殺了佐天涯。」馮平陽笑了笑,「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你的男人,除此之外他誰也不是。」馮月顏看看佐天涯,他對自己點了點頭。

  「是的,月兒,佐天涯已經死了,世上再沒有佐天涯這一號人。」他捧住她的臉,輕輕的說:「從此以後,我是你一個人的,你再也擺脫不了我了,知道嗎?」

  「我從來……也無法擺脫你……」馮月顏撲進他的懷裡,這次真是徹底無保留的痛苦出聲。

  而佐天涯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讓這個女人流淚。

  「哭吧、哭吧,這些日子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一切,是該哭的,想要打我也可以,等你哭夠了之後隨便你怎麼打都行。」

  「為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馮月顏真的好怪他,尤其看樣子馮平陽也知道他是詐死後,她最有種被耍的感覺。

  「沒有辦法,我們這也是不得以的,這一切全是佐天涯想跟你在一起而想出來的,這半年他也沒比你好過到哪裡去,月顏你就原諒他吧。」馮平陽在一旁幫腔。

  「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是不會原諒你的。」馮月顏嬌嗲的捶了佐天涯胸前一下,馮天涯唔的一聲,嚇了她一跳,「你的傷還沒有好?」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那一劍是真的刺進去了,而她捶的正是那時的傷口處。

  「怕是好不了了,誰叫你那時下手那麼重。」馮平陽的話嚇著了她,見她小臉又轉為慘白,佐天涯忙把她抱在懷裡安慰。

  「好了,月兒,那傷早就已經好了,只是這半年來,每每想到你那裡都會痛,那是因為想你才痛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我以為你真的死了……」

  「就是要這樣,你的仇必須得報不是嗎?不然你永遠都不會接受我,而我如果不死,仍是平楓堡的主人,也永遠不能和你在一起……這一切都是必須的,月兒,原諒我……」

  「但是萬一我再刺偏點,你不就真的……」馮月顏不敢再往下想。

  佐天涯倒是哼哼的笑了。

  「月兒,你以為那一劍是你刺偏了嗎?你刺的地方確實是心臟,偏的人是我。」他笑,「以你的武功,還決定不了要刺我哪裡呢。」

  「但是宇聞青嵐不是也說你……」

  「那都是我們設好的計謀而已,我和宇聞青嵐,還有你的兄長,一切都是我們早先計劃好的。」他歎了聲,「而這一切在顧長順的眼前發生,也是計劃好的。只有這樣,這世上的人才會相信我真的已經死了,才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

  「而為等風聲過去,這半年來佐天涯一直躲在別處養傷,等到事情已經告於段落,這才拖到這會才能來見你。」馮平陽說:「為了你,他可是費了不少的苦心,也因此我才同意了把你交給他,才忍著萬般無奈看你受這半年的罪。」

  「你……這又是何苦?」馮月顏在他懷中,暗暗一歎。

  「因為你,知道你的心裡有我,所以我決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佐天涯摸著她的頭髮。「平楓堡的一切對我來說只是負擔,我早就想擺脫掉那一切,而今又有了你,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和皇家的關係,父親留給他的一切,世人的眼光,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疲倦,讓他迷失了自己,只有馮月顏是真實的,如果死過一次就能換得和她在一起的權利,那他又為什麼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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