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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艾佟    


  來回踱步,芍葯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不知所措。他三番兩次幫她,不至於如此不顧情面出賣她……不對,皇家的人哪會講情面?他們眼中只有利益得失……她是放任不管,還是請哥哥遞話給他?

  「芍葯,怎麼站在這兒發呆?」碧芳不知何時站在芍葯面前。

  芍葯怔愣地回過神來。「回來了啊……東西都買了嗎?」

  「是,除了你交代的零嘴,我還買了幾樣店家推薦的零嘴……對了,回來時,我在侯府前面遇見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她竟然在賣芍葯,苦苦哀求我買下,我不忍心,就將身上剩下的銅板全部給了她,買下來了。」碧芳提起右手的那籃芍葯。

  「芍葯?」芍葯花期已過,這個時候應該見不到開得這麼漂亮的芍葯了。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稀奇,此時怎麼還會有芍葯呢?」

  「你沒問那個小姑娘嗎?」

  「我想問清楚,她已經跑了。」

  「跑了?」

  「就是啊,沒見過跑得比她還快的孩子,好像要去領賞似的。」

  領賞……芍葯接過碧芳手上的提籃,一朵朵芍葯綻放得如此美麗,彷彿精心挑選過似的……頓時,芍葯明白了,不由得苦澀一笑,她真傻,他是一個王爺,而她是個奴才,她怎麼鬥得過他?

  第五章  正名身份(2)

  過了一會兒,芍葯終於拿定主意,回屋取來一條彩色絲巾,走到園子,綁在角落的盆栽上,接著轉回小書房,寫了一封信,將信收進一個木匣子,鎖上,放在格子架上。

  一個時辰後,王嬤嬤將徐井丹送了回來,而綁在盆栽上的絲巾已經不見了。

  夜裡,當徐卉丹沉沉入睡,芍葯回到小書房,木匣子的鎖已經打開了,而裡面的信由那條綁在盆栽上的絲巾取代。

  來到通州的莊子,芍葯專心一意的陪徐卉丹玩樂——在莊子的騎射場騎馬、去莊上的池塘釣魚……至於那位王爺何時來找她,她不想也不管,總之,她已經讓哥哥去打鐵鋪子傳話了,這幾日她都會待在通州的莊子,若他想知道真相,就自個兒上這兒找她,不過,他能否找到機會與她單獨說話,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一如往常,徐井丹睡著了,芍葯就會到書房練字,默寫幾句先賢之言,藉此讓一天的紛紛擾擾沉澱下來,也審視今日的一言一行。

  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護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

  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芍葯見到紙上的字,不禁一怔,今日怎麼會寫出至聖先師的話?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承認無知,這是真正聰明之人。」

  戚文懷毫無預警的出現,芍葯並沒有受到驚嚇,當他透過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將芍葯

  送到她面前時,她就再也不敢小瞧這位王爺,無論權勢或地位,他們都相差懸殊,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見到她這個卑微的丫鬟又有何困難。

  芍葯抬頭看著戚文懷,也不想浪費口舌對他遮遮掩掩。「我不說,王爺其實也已經猜到了,又何必要我親口證實?」

  「是,無論你如何否認,都瞞不住你與永昌侯府大小姐是雙生子的事實,可是,我想知道每一件事——你從小就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嗎?為何你會自毀容顏?為何你會淪為一個丫鬟?」

  「這些有那麼重要嗎?」

  「我想知道。」

  「我說了,王爺是否就可以高抬貴手,留小女子一命?」

  「我一定會保住你的命,不會允許任何人傷你一根寒毛。」

  這位王爺會不會太狂妄了?可是,她竟然相信他,信他會不顧一切保住她的命。

  「從小,我並不清楚自個兒的出生是一個咒詛,我有爹娘和哥哥,一家四口住在一個叫寶山村的地方……」芍葯低聲道來自己的故事,寶山村的日子沒有錦衣玉食,卻洋溢歡笑,或許因為如此,得知身世後,她並未埋怨親生父母的捨棄;也或許因為如此,落霞軒的四年沒有讓她變得自憐自艾,她始終保有在寶山村的樂觀開朗和積極進取。

  若她不願意,沒有人可以奪走她的喜笑——這是爹臨終前留給她的話。

  芍葯繼績道來改轉命邐的一件事——徐弁丹落水,但是隱瞞了徐井丹的心智回到七八歲的事。因為馮氏的一句話,她不得不自毀容顏,留在臉上的疤痕偶爾還會隱隱作痛,可是她不後悔,她保護深愛的人,做了許多事。

  「本王會還你公道。」他不曾有過這種熱血沸騰的心情,就像她奮不顧身想保護雙生姐姐一樣,他亦想衝破一切困難保護她。祝氏懷有孩子的時候,他知道她有危險,因此一再囑咐她萬事小心,還一口氣在她身邊增加四名丫鬟,可是,卻從沒想過保護她是他的責任,如今,他竟然對她生出這樣的念頭——除了他,沒有人能保護她。

  眼皮一跳,芍葯不安的問:「王爺想做什麼?」

  「本王要娶你。」

  芍葯還握在手上的筆咚一聲掉下來,兩眼圓瞪如銅鈴,這位王爺瘋了嗎?

  「本王說要娶你,你不是應該欣喜若狂嗎?」雖然他沒有如此期待,但她也不該是飽受驚嚇的樣子……好吧,至少她有反應,這總是勝過無動於衷吧。

  是啊,她應該欣喜若狂,要不豈不是對王爺太失禮了。「多謝王爺厚愛,可是我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

  「本王是要娶妻,不是要納妾。」

  皇子怎麼可能娶個奴婢為妻呢?芍葯努力從他眼中尋找輕慢,可是沒有,往日的冷冽此時熱切而真誠,總是貴不可親的王爺變成稚氣的大男孩,竟教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心動……不,他們的身份不配……慢著,若她回復永昌侯府嫡女的身份,他就可以娶她為妻……

  「王爺要拆穿我的身份?」

  「你相信本王,本王絕對不會讓此事鬧得風風雨雨。」

  芍葯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紗,微微揚起下巴直視著他。「王爺肯定沒看清楚我生成什麼樣子。」

  「你錯了,第一眼本王就看清楚了,一刻也不曾忘記。」只是,怎麼還是會有那種為之驚艷的感覺?是因為那雙眼睛嗎?就像在黑夜中閃爍的星光,如此的深不可測,卻不覺得危險,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祥和……其實,不只是眼睛,她的存在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美。

  「王爺還是不懂嗎?王爺會成為京城最大的笑話。」她不認為自個兒醜陋,可是不能否認她的容顏有了瑕疵,她在別人眼中就是無鹽女,而他不但是皇子,還聰明絕頂、俊美英武,怎能娶一個蒙著面紗見人,身上還帶著咒祖的女子?

  「太子妃是輔國公嫡女,生得清秀溫婉,人人都誇,可是,太子真的願意娶她嗎?不,這是太后的意思,太子不能不娶。」二哥為了太子妃,有好幾次向老六酒後吐真言,嫌棄太子妃與木頭一樣不解風情。

  他是在告訴她,他不要別人硬塞過來的妻子,再美,也不合自己的心意……芍葯不知道說什麼好,換成是她,她的心情不也一樣嗎?榮貴妃努力推銷給王爺的幾位名門千金,哪一位不是美人兒?可是,她們不過是別人手上的提線娃娃。

  戚文懷突然伸出手觸摸她臉上的疤痕,芍葯嚇了一跳,往後一縮。

  「在我看來,這不足以讓你的美色減少一分。」

  半晌,芍葯勉為其難的擠出一句話。「王爺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信的話,本王可以將外面的侍衛全叫進來,他們都會證明本王所言不假……不對,你是本王的王妃,怎麼可以任由他們品頭論足。」

  「王爺將來一定會後悔。」

  「我絕對不會後悔!」

  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她從沒想過會成為他的王妃,但能夠得到高貴俊逸的他如此執著,她的內心是歡喜的,這讓她發現自己對他也是有好感的,或許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已在她心上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若真的成了他的王妃,她將捲入什麼樣的是是非非之中?

  他有兩個側妃,還有多少妾室?他對皇位有沒有野心?無論如何,一旦坐上這個皇子妃的位置,她的日子就不可能過得太平靜了,姑且不論四皇子與太子的關係,單是一個寧親王府,只怕就夠她費神了。

  芍葯以奴婢的身份進入永昌侯府至今,還是第一次主動走近侯府中央大花園的玉荷池。

  徐卉丹就是在池邊遇上徐卉英,被徐卉英攔下來,因為看上徐卉丹頭上的金簪,想要搶奪,最後失手將徐舟丹推下池子。

  每次想起此事,她就控制不住滿腔的怒火,所以她刻意避開這裡,以免在此遇見徐卉英那個驕縱蠻橫的蠢丫頭,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失手推她一把,讓她也品嚐一下掉進池裡喊救命的滋味。

  今日,她實在心煩,趁著姐姐午睡,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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