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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艾佟    


  戚文懷放下筆,高成旋即擰來了熱毛巾,戚文懷將雙手擦拭乾淨,毛巾丟給高成,目光不自覺的落在書房的門口。

  她知道他的暗示嗎?老實說,他很好奇她的反應,可是過了這麼多天了,什麼消息也沒有,教他的心好像有貓兒在搔癢似的,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高成,去看看邵武回來了沒。」

  高成應了一聲,可是還沒走到門邊,戚邵閻的聲音就傳進來。

  「王爺,邵武回來了。」

  戚文懷等不及的站起身,戚邵武打開書房的門走進來。

  「有消息了嗎?」

  「是,苗子喬又去當鋪了。」

  「這次典當什麼?」

  「御賜的一對掐絲琺琅花瓶、一叢寸餘高的珊瑚樹。」

  戚文懷捕捉到最關鍵的兩個字——御賜。

  御賜的東西並未明文規定不能典當,但是御賜的東西也分等級,像是宮制御制之類的東西,隨手轉送無妨;而地方進貢之物,吃食送人無所謂,至於貴重的物品,若非家道中落了,還是好好守著;再來是鄰國進貢之物,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臣子可以得到的賞賜,皇上沒有說可以送人,有誰敢讓東西流落在外?

  總之,皇上賜下的東西,從來不在於值多少銀子,而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怎能不好好守住?

  苗子喬典當的兩樣東西——掐絲琺琅花瓶乃地方進貢之物,而珊瑚樹則是鄰國進貢的珍稀寶物。

  「苗子喬肯定急著用銀子。」

  「苗子喬原本是得了一大筆買賣,準備大賺一筆,可是要交貨了,人卻不見了,這會兒他養外室的事又鬧出來,苗子喬的妻子不願意拿銀子解丈夫的燃眉之急,苗氏只好出手相助。」

  戚文懷聞言勾唇一笑。「真是聰明!」

  芍葯不但看明白他的暗示,還挖了一個坑給苗氏,一勞永逸解決苗氏這個人。丟了沈吟嘯的畫,只能說是永昌侯府的內宅管理不當,如何處置取決於永昌侯,可是丟了御賜的東西,皇上即便不想追究,言官也會不餘遺力的擴大為國事,況且這裡面還有鄰國的貢品。

  「我還要繼續跟著苗子喬嗎?」

  「你讓聚寶齋的二掌櫃送消息過去,接下來盯著永昌侯府就可以了。」

  這時,戚邵閻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王爺,紀先生求見。」

  紀文曝是寧親王府的長史官,年僅三十,比戚文懷年長十歲,可是看起來倒像已屆不惑之年,不苟言笑。戚文懷很倚重他,當他是先生,也當他是朋友。

  戚邵武退出書房,紀文曦進來,戚文懷讓高成沖了一壺茶,兩人在靠後花園窗邊的炕上坐下。

  「王爺得到消息了嗎?榮貴妃最近二召見親近大臣家的夫人和女兒。」

  戚文懷微微挑了一下眉,可是不發一語。

  「王爺想必已經知道榮貴妃的目的何在,王爺不能不防。」

  「本王要娶誰家的千金當正妃,連父皇都由著我,她憑什麼插手?」

  「王爺心裡可有人選?」

  戚文懷腦海閃過芍葯的身影,可是馬上意識到自己太荒唐了,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成為王爺的正妃?

  「太后向皇上進言,王爺已經二十了,寧親王府不能再沒有當家主母,因此皇上同意太后的提議,由榮貴妃出面舉辦賞花宴,邀請達官顯貴之家的夫人和千金,再由王爺從中擇妃。」換言之,榮貴妃明面上並未插手王爺的正妃人選。

  皇子通常十六歲就訂下親事,出宮建府後便迎娶正妃,可是,他不滿意太后提供的正妃人選,遲遲不肯應下。母妃辭世之前,父皇親口向母妃承諾,正妃由他自個兒挑選,因此太后無法強行塞人給他。兩邊僵持不下,最後父皇只能居中協調,他和太后各讓一步,他從太后提供的人選中擇兩名為側妃,也因此他在沒有迎娶正妃的情況下,先娶了兩名側妃。

  其實,去年太后已經動用言官上書,寧王妃之位不能再空著,可是祝氏小產,他失去了孩子,這事也就擱下來了,拖到如今再挑出來,已經是極限了。

  「她不至於只邀請看上的人選吧。」

  「雖不至於,但無論如何防備,王爺都不可能全盤掌握榮貴妃手上的人選,還不如王爺心裡先備好人選,以避開榮貴妃的算計。」

  「紀先生放心,本王不會容許她在此事算計我。」

  「王爺若能有個底,事先避開,這就可以免去不少麻煩。」

  戚文懷同意的點點頭,正好藉此機會知道哪些人與榮貴妃交好。

  竹芝軒一片祥和,正如芍葯此刻的目光,溫柔專注的看著徐卉丹寫字,彷彿什麼也聽不見似的,事實上,她的心正劇烈起伏,腦海不停盤旋著一件事——福祿院如今的情況如何?這不只是扳倒苗氏的機會,更是拉下姚氏的機會,太太很明白,絕不會在此時退縮,不管如何,她可是定國公府的女兒。

  是啊,明知如此,她的心卻難以平靜,這是一決勝負的關鍵時刻,難免憂心。其實,她一步一步都算計好了,太太只要照著做,她的精心謀劃就不會落空。

  「芍葯看,我寫得好不好?」徐卉丹拉著芍葯,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

  芍葯見到徐卉丹臉上沾了墨汁,不禁笑了,取出手絹仔仔細細幫她擦拭。「小姐的字越寫越漂亮了。」

  「芍葯還沒看。」徐卉丹噘著嘴。

  「我不是一直都在這兒看你寫字嗎?」

  雛著眉,徐井丹似乎想不明白,不過一轉眼就拋到腦後,因為她的心思已經被更重要的事佔住了。「做點心,我要吃芍葯做的點心。」

  「點心……大小姐肚子餓了嗎?」她根本沒心情做點心。

  徐卉丹很委屈的抿著嘴。「芍葯說好的,我寫得好,就做點心給我吃。」

  對哦,她怎麼忘了呢?「大小姐的記性真好!」

  徐卉丹用力扯著芍葯的衣袖。「做點心做點心,芍葯做點心。」

  見狀,芍葯索性隨著徐卉丹進了小廚房,藉著做點心讓心情沉澱下來。

  因為徐卉丹像個孩子,老太太特地在竹芝軒設了個小廚房,以便徐井丹吵著要吃點心時,芍葯可以進小廚房做點心。

  當芍葯專注的揉著面檲做點心時,孫氏已經將一幅沈吟嘯的仿畫交到馮氏手上。

  「媳婦親眼見過這幅畫,侯爺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收在小庫房,可是,定國公府卻得了這麼一幅畫,還特地送過來,說是要送給侯爺,這可將媳婦搞糊塗了,沈吟嘯這幅畫怎麼會有兩幅?難道當初沈吟嘯就畫了兩幅嗎?媳婦想不明白,便請芍葯過來瞧這幅畫,芍葯竟說這不是沈吟嘯的真跡。」

  馮氏雖在書畫上沒有多少涉獵,但因兒子的關係,她可是很用心研究過沈吟嘯的畫,當然也看得出來這不是沈吟嘯的真跡。

  「媳婦更是不解了,為何外面會出現這麼一幅仿畫?是有人將真跡偷走,臨摹一幅拿去兜售,還是有人偷溜進府裡的小庫房按真跡臨摹一幅,再去兜售?」

  馮氏眼皮一跳,若是真跡在侯府,仿畫很可能出自侯府某人之手,若此事為外人知曉,這不是教侯爺名聲掃地嗎?不過,就怕此事沒這麼簡單,定國公府不可能無緣無故得了一幅沈吟嘯的畫,還特地送過來,這分明只是一個提示。

  眼神一厲,馮氏按壓內心越來越擴大的驚懼,指示道:「張嬤嬤,帶上兩名丫鬟,叫姚氏將沈吟嘯的畫全部取來。」

  張嬤嫂應了一聲,連忙領命帶兩名丫鬟去怡情院找姚氏。

  孫氏原本很不安,此時漸漸平靜下來。芍葯教她不要害怕,只是讓老太太打開庫房查個清楚,這不是栽贓,也不是嫁禍,真正該害怕的是心虛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姚氏帶著大丫鬟紅綢風風火火走進來,張嬤嬤帶著兩名丫鬟跟在後面,兩名丫鬟手上各捧著數幅畫卷。

  「老太太怎麼突然想看沈吟嘯的畫?」

  馮氏不發一語,張嬤嬤立刻吩咐兩名丫鬟將畫卷放在几案上,她親自伺候馮氏將畫卷展開,一幅接著一幅,馮氏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姚氏感覺到事情有異,緊閉雙唇不敢再多言,就在此時,眼角瞥見孫氏,不由得一陣心驚,孫氏為何在老太太這兒?

  馮氏看起來好像快喘不過氣,張嬤嬤連忙令丫鬟去取一顆清心丸。倒水,將藥丸吞下,慢慢的,馮氏緩過氣來,抬頭一瞪。「為何沈吟嘯的畫全是仿的?」

  姚氏懵了,仿的?這是什麼意思?

  馮氏相信姚氏被蒙在鼓裡,姚氏的腦子沒有這樣的本事,更別說她在書畫方面是門外漢,以假換真,她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

  「張嬤嬤,不要驚動任何人,將管庫房的嬤嬤丫鬟提過來問清楚。」

  「是。」張嬤嬤再次帶著兩名丫鬟離開。

  姚氏終於有反應了,跌跌撞撞撲到馮氏腳邊。「老太太,是不是哪兒弄錯了?沈吟嘯的畫可是侯爺的珍寶,我碰一下都不敢,怎可能以假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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