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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單飛雪 曦西呆站著,一直發抖。 第七章 「屎蛋,這計劃真行得通嗎?」 「廢話,一二三搞定。」 「屁啦,問題很大條,屎蛋的話能聽大便都能吃。」 「南方四賤客」在螢幕裡唧唧吵,客廳死白的日光燈,照得窗外夜色更黑。老舊的長沙發,張摩爾懶洋洋側躺,手持遙控器,靠著四賤客沒營養的對白消化掉寂寞夜。四賤客正在唬爛中,忽穿插一聲門鈴…… 張摩爾坐起,音量轉小,只聽到夜蟲鼓腹低鳴,莫非他聽錯了?門鈴沒響?他想,都凌晨二時了,不可能有人來的,他躺下,又將音量轉大,聽四賤客瞎扯。 門鈴,只按一下,曦西就後悔了。她怔在門外,瞪著門。 曦西?卓曦西啊,你幹麼?嚇得呆了?來這做什麼? 她轉身,背靠門,盯著上面那一盞黃燈泡,它努力燦亮老舊的樓梯問。她看一隻白蛾,啪啪啪地繞著燈泡轉。它迷戀燈色,渴望溫暖,它可知這絢爛的光輝,若是靠得太近就會被灼傷嗎?可憐的白蛾,可悲的自己,只看見美麗表象,沒看見背後多醜。 她低頭,頹喪地掩住臉。 剛剛真是嚇壞了,她穿著睡袍、絨毛拖鞋就跑,鑰匙沒帶,皮包沒拿,就這麼奔出來。還去跟管理員借電話打給殷秀蘭,可是秀蘭自從爆肥後,晚上一睡覺就陷入昏迷,電話響都不接。後來招了計程車,心慌意亂的她,只想找個安心的人陪,就想到了張摩爾。因為健忘,車子在附近繞很久,才找到他的住處。 這算什麼?曦西苦笑,婉拒人家的感情,覺得再怎麼樣也不會愛上他。所以不讓他越陷越深,不和他搞曖昧。可現在呢?三更半夜,很無助了,就到他這裡,這算什麼? 曦西咬著下唇,被自己的情緒弄得莫名其妙,,這不對,有麻煩就利用它,哎!步下樓梯,她決定離開。 喀拉!門卻在這時打開。 曦西怔住,回身,看見他。他站在黃色光影中望著她。在被白御飛驚嚇後,這過去不肯青睞的男人,忽地變得好高大好可靠好溫暖啊,像她的大天使。那雙迷離幽暗的黑眼睛,看著她的眼色好溫柔,她被那目光看得皮膚都暖了,惶恐整夜的心,霎時軟下來。白蛾撲飛的光影,閃動在張摩爾的臉龐,她的心,怎麼震盪起來了? 「嘿。」她給他個尷尬的笑。 是第六感,讓張摩爾決定開門看看,但第六感沒想到,來的是這朝思暮想的人兒,更沒預料會看見她這模樣——素顏,長髮披散,大眼漾著水氣,鼻頭紅著,像剛哭過,穿著白睡袍。 沒化妝,沒套裝洋裝高跟鞋或皮靴,甚至還穿著黃色毛毛拖鞋的卓小姐,不像他過去愛慕的女老師,不像惹他氣惱的卓策展人,而是像個迷惘無助的女孩,需要他保護的小女孩,一個年紀大他四歲,但外表無敵可愛的大小孩。他走向她,覺察到她瞬間漲紅面孔,她顯得困窘。 慘,曦西很窘,如果他問她這麼晚來做什麼?如果他問她為什麼穿睡袍?如果他亂誤會她的動機……曦西心慌意亂想著,要怎麼說?差點被白御飛強暴?唉,她糗得說不出口哩,丟臉。 他果然問了,凝視她,問:「要不要看『南方四賤客』?」 「啊?」曦西呆住了。 「電視正在演——」 「南方四賤客?」 這個張摩爾,一陣子沒見,依然沒變,愛講怪話,教她難招架。但這時,真高興他問的是這個,她用力點頭,會笑了。 「我想看。」 「那進來。」 「等一下……」她尷尬地指了指樓下。「可不可以……幫我先墊車費?司機在下面等著。」 他覷著她,走進屋子,出來時,拿著大鈔下樓付錢,經過她身旁,還故意丟一句:「要還我。」裝凶悍樣,逗她笑。 曦西笑看他下樓,望著那高瘦結實的背影,他的影子阿,被燈光映到她身上她手的皮膚,她感到麻麻,一種被什麼搔到的感覺。拂拂臉,以為白蛾撲來,指尖觸及才發現,臉好燙,才發現,正癢的是心,她怎麼了?她用力眨眨眼,今晚的張摩爾,特別有魅力。 「哈哈哈哈哈……」她剛剛嚇得發抖,這會卻忘了,盤坐沙發,大笑著。喝著熱巧克力,被四賤客逗得拍腿叫好。「妙啊,屎蛋那句是在諷刺政客嘛。」 幾秒過去—— 「哇哈哈哈……」她又笑了,笑得飆淚肚疼,激動地喊:「『南方四賤客』好好笑噢,難怪那麼紅……講話真毒啊……」亂笑半天,才發現一直只有自己的聲音。 曦西轉過頭,望向屋主。他面無表情,呷著啤酒,酷酷地盯著電視。天氣那麼冷,他只穿單薄的橄欖綠線衫,寬鬆卡其長褲,一條長腿彎在沙發,另一條放地上。很居家、很隨興,但表情嚴肅喔。是不是嫌她吵? 「你怎麼都不笑?不好笑嗎?」 「……」哪好笑了?又沒在看。他很忙,忙著跟各種綺想打仗,還要壓抑身體的強烈反應,不然就會失態撲去熊抱她。如果那麼做,用屁股想也知道,曦西將會唾棄他,尤其感覺到曦西好像發生很嚴重的事,更不能亂來。 可是夜這麼深,喜歡的人在身邊,鼻間嗅得到她身體散發的皂香,穿睡袍的她又太性感,怎不想入非非?想著藏在睡袍裡的身體……對了,穿睡袍是不是裡面就下穿內衣?轟——快爆炸了! 曦西少根筋,不知在他的想像中已經裸體了,還問;「呃?這不是你愛看的嗎?」 她問得他心亂如麻,答不上來,窘得渾身燙。 「呃?你看電視表情都這麼嚴肅嗎?不笑的嗎?你!」她訝然住口,看見他左耳紅了,噢?喔?!天啊,瞠目掩嘴,難道?他在緊張?因為她,在緊張,表情還很彆扭……曦西驚愕,隨即,美麗的臉,浮現笑意。 啊,真純情啊!不像白御飛胡來,他竟傻呼呼地在她身邊緊張到不吭氣。曦西目光閃動,他就是這樣啊,有點怪胎,講話直率,帶股孩子似地傻氣和任性,一股腦想接近她。她低頭,微笑了。可是,笑著笑著又難過了。 「我不應該來的……」她內疚道。 「因為心情惡劣就跑來,我真差勁,這對你很不公平。我怕你還有期待,你不該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應該要去喜歡一個也會喜歡你的人。」 正熱呼呼的身心,頓時被這話推入冰水中。張摩爾寒著臉說:「你管我,我就喜歡你找我。」 「這不對。」 「哪不對?我就喜歡。」 這就是問題所在,曦西正色開導他:「你聽好,你不要白費力氣,任何事只要努力就一定有成就,只有愛不行,愛情是努力也不一定成功的……」像她錯愛白御飛,結果呢?得到什麼?一塌糊塗。 張摩爾說;「那是屁話。」 曦西驚呼:「怎麼是屁話?你看,你這麼努力,可我呢?還是沒辦法愛你,你失敗了啊。」 「但我終於可以像這樣,和你坐著聊天,在這麼晚的時候……」張摩爾暗了眸色。「而以前,我頂多只能在某處想像你,現在我能和你說話,我沒失敗,我的成功又不一定要得到你。所以你管我要不要喜歡別人,時間是我的,我愛浪費就浪費,你管不著。」 曦西怔看著他,他也頑固地盯著她看。 曦西看著眼前這小她四歲的男人,竟意識到自己很膚淺。他真誠任性,如赤子心腸。他這份愛,品質單純,無求無私……她感覺像被人當頭打一棒。當她為愛的幻想破滅而萎靡,欲振乏力,這愛她十年卻失敗的男人,不怨忿頹廢,像萬年青般耿直,情意盎然,而不是開些不持久但燦爛繽紛的香花。他的愛是常綠植物,不像白御飛濫情,華而不實地遍地都想開花。正因為他是這種個性,才會為短暫邂逅就執著十年,她覺得他傻,卻沒想到這很可貴。張摩爾原來比她想的還偉大,相較下自己自私幼稚,愛情失敗,就埋怨浪費了時間和感情。 曦西不吭聲,垂下眼,靠向沙發背,心裡很震撼。 一開始知道他的感情,受不小驚嚇,怕還不起,遂抗拒迴避。不可能不可能喜歡他不可能……可為什麼這會兒,心柔軟,身體軟綿綿,癱沙發背,被他的喜歡,被他這小屋子環繞,覺得很舒服? 曦西眼泛淚光,失笑道:「我把你小看了。」張摩爾的格局不止二十六歲,不止這麼小的屋子,不止是玩具商。她想,曖曖內含光,是指這樣的人嗎?是什麼由奧秘,藏在他的胸懷裡?讓他可以這麼純情去愛? 曦西放下防備,放下怕負責,所以不讓他接近;放下怕還不起,所以拒他千里外的小心翼翼。她多慮了,他並沒有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他付出,沒要她回報,只是這樣和她說話,他說他就很快樂,就這麼簡單,曦西覺得自己,也感到快樂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