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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寄秋 「荷葉你呢?」她還有家人在寧平侯府,怕是走不得。 跪在荷心身側的荷葉朝下重重的磕了個頭。「奴婢跟王妃走,沒有奴婢,王妃根本不會梳頭。」 成清寧聞言面上一窘,她的確沒給自己梳過頭,古人的髮髻太難綰了,她總是盤不上去。「好,要走就趕快,你們的東西都帶了沒?挑有用的,別把金的銀的全帶上,太重你們會走不快。」 眾人把要帶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盡量精簡,先出城再說,有欠缺的在路上買就好。 「王妃,請跟屬下來。」 一名身材壯實的侍衛托起王妃的箱籠,像是沒有重量的往肩上扔,一行人過了橋,下了地下庫房,三百名侍衛一個不少的聚集在此,一副急行軍的裝扮,動作一致的朝王妃行禮。 成清寧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的臉上,訝然一呼。 「趙將軍,你不是跟王爺出征了,怎麼還在這裡?」她明明看見他和羅佑東一人一側的護在王爺馬車左右。趙走西咧開一口白牙,笑得有幾分靦腆。「王爺說王妃太聰明了,多智近乎妖,他怕你中途又弄出些不好收拾的事,因此命屬下全程護送,不讓王妃有片刻離開屬下的視線。」 成清寧一聽氣炸了,王爺分明指她貪玩,一遇到有趣的事就想沾手,有把小事弄大的本事進而拖延行程。 「本王妃洗漱、如廁的時候你也要跟著?」 「這……」他看向明葉、明心,意思是她們會盯著。 「哼!暫時先不跟你計較,我們也不彎彎繞繞了,直接出城,就走這一條。」她指向出城的暗道。 「是。」 侍衛先分一百名在前帶頭,一邊以火把打暗號一邊讓後邊的人跟上,另一百五十人殿後,時時警戒,必要時斷後,王妃和眾女居中,另有五十人負責注意她們狀況,隨時支應。 情形出乎他們意料的好,王妃在出閣前是擁有數百畝田地的地主婆,王妃和她的丫頭們常在地裡走動,看起來有些柔弱但其實體力不錯,居然能跟上前頭侍衛的步伐。 只是畢竟為女流之輩,在地道中行走了近一個時辰後漸露疲色,也有些走不動了,步履蹣跚,好幾次差點跌倒。 「王妃,要屬下背你嗎?」問的人有點遲疑。 「不怕王爺將你腰斬了?」他的女人不許別的男人碰,秦王的醋勁不小。 「……」王爺,你沒這麼狠吧? 「還有多久到出口?」感覺走了很久,有半座城了吧? 「半個時辰。」 「你的半個時辰還是我的半個時辰?」她的半個時辰可能走不到三里路,而侍衛們已經在十里外。 「……」他又無語了。 「罷了,讓腳程快的先行一步,到了地道外看有沒有樹木、布條,做幾頂抬轎再回來抬人。」不然以她和荷葉、荷心的速度,走到天亮都出不了地道。 「是。」王妃果然急智。 不用等腳程慢的女眷,一群人先行出了地道,照王妃的吩咐做了三頂抬轎,這群人再回來居然花不到兩刻鐘。 這時,一向自以為腳力不錯的成清寧十分汗顏,原來真是她拖累他們了,如果不用帶上她,如今他們不僅出了城,還走了好長一段路吧!軍旅出身的男人的確耐力驚人。 「王妃,前面就是慈雲庵了,你可以在庵裡住一夜,明天再起程……」有替身在王府遮掩,應該能拖延個兩、三天。 「連夜趕路,我們不賭萬一,王爺還在路上等我。」她不能讓桓哥哥等太久,要趕緊追上他。 「屬下怕王妃的身子支持不住。」她太纖弱了,腰肢細得一隻手就能折斷,她能禁得起馬車的顛簸嗎? 「我能撐得住,走。」 「是。」 因為王妃的一句話,三百名侍衛護送的王府車隊迅速地遠離京城,在快到下一個城鎮時又化整為零,分批進入,購買所需的物品各自喬裝,沒過夜又匆匆離開,趕赴下一地點。 因為人數眾多,他們偽裝成運載香藥要到北方販售的商隊,再從北邊買齊皮毛回京裡賣,一路上他們走得很急,幾乎沒怎麼停下來打尖,王妃和丫頭們吃睡大多在車上。 明葉、明心還好,她們是習武之人,過慣了這種三餐不定的生活,不睡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習以為常的照常作息。 可是荷葉、荷心就慘了,越到北邊水土不服的情況就越嚴重,一開始只是人無精打采、提不起勁,後來上吐下瀉,吃不下東西,用了藥還是病懨懨的,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成清寧大概是天生庶女命吧!除了腸胃有些不適、人不太有精神外,倒是沒什麼不適,就是心急,急著想見到分別月餘的丈夫,向他訴說離別之苦,以及相思幾鬥。 「王妃,看到明月城了。」侍衛興奮地大喊。 「王爺,他……他在城裡嗎?」說好了在這裡等她,他會不會等不到她就拔營走了? 秦王夫婦從頭到尾都計劃好了,兩人同時離城是不可能的,便讓秦王藉著領兵先離開困了他三年的城牆,王妃為餌引開皇上的注意,讓他不再關注他認為有威脅的秦王。 他們都料到皇上會以陪伴太后為由頭將王妃禁錮在皇宮高牆中,因此先安分幾日再以太后為突破口,利用太后的思子之心放王妃出宮,而眾所皆知王妃很愛銀子,她要賺錢誰敢欄? 一環扣一環緊緊相扣,秦王是唯一的變數,男人若變心了,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任憑女人深情呼喚,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笑擁新歡。 不過,這變數顯然也不存在—— 王爺不在城裡,他在城外迎接他的王妃。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六個人……一個個臉上帶笑的侍衛向左右移動,直到最後一個鐵塔似的壯漢笑著退開,一名身形昂立的男人朝她走來。 「桓哥哥,你的腿……」能走了? 走得不快,但一步一步走得很穩的皇甫桓走到妻子面前,他神情歡喜地凝視著她,「寧兒,你來了。」 「桓哥哥,我來了。」她眼眶發熱。 「說好了等你,你不來,我不走。」他一直很不安,怕她來不了,計劃再周詳也有可能出紕漏。 「我不能讓你等我太久,我日趕夜趕,只想快點到你身邊。」見到他,她可以徹底放鬆了。 「你瘦了。」兩頰明顯消瘦了幾分。 「你也沒長三兩肉,就身子看起來結實了些。」氣色還不錯,沒有剛祛毒完那時的蒼白了,皮膚也黑黝了。 「寧兒……」他低聲地輕喚。 「桓哥哥,你想不想我?」北地的風,有點大。 「想。」 「我也想你,不過……你在等什麼?還不來抱我,想讓我等到天老地荒呀!我快冷死了。」夫妻都當了還裝什麼矜持男。 「河東獅吼……」聽到熟悉的嬌嗔聲,皇甫桓歡快地笑了。 「你說什麼?!」她哪裡凶了,分明溫柔似水。 男人的雙臂張開,抱住嬌軟身軀,狠狠地像要將她揉進身子裡。「我以為我不會想你,但我錯了。」 「勇於認錯是好事。」鼻子一酸的成清寧反手摟住他,眼中淚水已經氾濫成災,怎麼也止不住。 「我真的好想你,想得恨起我自己,為什麼把你留下。」 他應該帶她走,沒有她在身邊,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整天想著皇兄為難她了嗎?她是不是能順利出城…… 「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離了,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她要當他的影子,形影不離的纏著他。 「好。」都依她。 「你的腿都好了嗎?」他能站了,肩直腰挺。 「嗯,好了,不過不能走得太快,得照你說的復健,我早晚半個時辰練習走路,如今我能走上幾里路。」再給他一個月就能恢復往日的矯健,上馬殺敵、下馬數敵人的頭顱。 「接下來我只要調理你的臉就好,我一定能把你治好。」她怎麼覺得好累,渾身沒勁? 「我相信你。」妻子的話要聽得,女四得。 「唔,接住我,我想睡……」一放鬆,緊繃了一路的成清寧頓時軟了身子,倒入丈夫的懷中。她不是鐵打的,積累了所有疲憊,為了趕路她硬撐著,撐到身體的極限,直到它發出警訊。 「寧兒、寧兒,你怎麼了?!快醒醒,回答我,君無恙,馬上給本王滾過來——」她生病了嗎?還是受了什麼傷沒說……該死,他竟然沒發現她不對勁! 皇甫桓一聲大吼,遠遠退開坐在不遠處休息的侍衛們忽地一躍而起,個個面露殺氣地緊握腰間的兵器。一名俊逸男子悠然踱步,瞄了一眼便扭頭。 「不過是幾天幾夜沒睡罷了,死不了,讓她睡一覺就好了。」這個女人不論走到哪裡都是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