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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寄秋    


  可困難的是,他不能討要皇弟媳的「嫁妝」,且還有個秦王在,他想暗動手腳都不行,目前他們兄弟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

  「皇兄太過竭盡心力了,於國不利,倒不如讓幾個皇子來幫個手,你有十三名皇子,成年的有十名,還愁沒人幫你分憂嗎?」皇甫桓不卑不亢的推舉幾位在民間聲望較高的皇子,皇上用不用則是他的選擇。

  一說到他那些外表忠厚,內心奸狡的皇子們,皇甫褚還算不錯的氣色頓時多了陰霾。「他們不行,還太生嫩了,整天只知道吵吵鬧鬧,爭這個要那個的,叫朕煩心。」

  「皇兄,不放出去磨練磨練怎知有多少本事,你也年歲漸高了,總有管不動的一天,何不趁這機會讓幼鷹學飛,說起來皇長子都比臣弟年長幾歲,還不能擔起重任——」

  不讓他說完的皇甫褚舉手一揮,「別提這事了,朕心煩。聽說你很寵新娶的秦王妃,為了她都肯出府走動了。」

  在此前三年,不論他怎麼召見,皇甫桓都以「面醜,不宜見人」為由婉拒,他也好些年沒見到自個兒兄弟。拜秦王妃所賜,龜縮在王府的秦王終於會陪王妃出門,或回門,或逛街,或陪同到自家鋪子轉轉,不少瞧過秦王夫婦的人都說他們看起來很恩愛,鶼鰈情深。

  這倒引起皇甫褚的不解,他是見過秦王妃,美則美矣,但還不致美到傾城傾國的程度,怎會讓生性孤僻的秦王為之傾心?他以前也賜過比秦王妃更美的美女給秦王,他看也不看一眼的悉數退回,只說丑。

  難道是臉毀容的緣故嗎?心境也改變了,不再是大明朝第一美男子的秦王懂得遷就,只要乖巧溫順,姿色尚可便成。

  「臣弟沒有新娶的王妃,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王妃。」皇甫桓強調秦王妃只一人,他不會另娶或續絃。

  聽到他的「情深意重」,皇甫褚呵呵地笑出聲,「好,好,是朕說錯了,能讓你娶親也真不容易,太后用心良苦了。」

  「太后的慈母心臣弟感念在心。」陰錯陽差地,他娶到合心意的妻子,的確該感謝母后的玉成。

  「既然感激就多帶你家王妃到宮裡走走,陪太后聊聊王府的事,她一直不放心你,想多知道你的近況,身為人子要以孝道為先,不可老做些令人擔憂的事。」皇甫褚語帶試探,試探皇弟有無不軌之心。

  聊王府的事?是刺探王府的動靜吧!他在心裡冷笑。「皇兄也聽聞寧平侯府姊妹易嫁之事,臣弟的王妃乃庶出,對宮中的規矩不甚瞭解,等她背熟了宮規臣弟再帶她進宮。」

  「呵呵……自家人何必見外,弟妹的規矩不學也罷,朕允她不規矩總成吧!」秦王妃年紀不大,想必還很孩子心性。

  皇甫褚想的是庶女的見識終究不如嫡女,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宮裡都是人精,挑幾個伶俐的內侍去套話,鐵桶似的秦王府也就有了裂縫,他能從中得到不少不為人知的秘辛。

  「皇兄不如擬個旨,臣弟的王妃向來蠢笨,要見到實物才肯相信。」

  這當然是反話,成清寧要是笨,天底下沒有聰明人了。

  皇帝氣笑了,本來想套秦王反被他套進去,給秦王妃多了一層保障。「你這精明的小子,倒是會在朕這邊討便宜,可見你是真心疼寵秦王妃。一會兒朕便擬旨給她恩寵,這下你滿意了吧?」

  「謝主隆恩。」跪不下去的皇甫桓拱手一揖。

  「朕給了你恩澤,你也得給朕回報一二,這次的戰亂你看如何是好,該派何人掛帥?」他有意無意的瞟向皇甫桓的腿,眼中閃著複雜的神色。

  如果秦王的腿未殘就好,他就不用發愁邊關無人。

  可是秦王不殘,他又擔心危及自己的皇位,殘與不殘都進退兩難,他真是把自個兒困住了。

  皇甫桓不語的撫著猙獰面具,薄唇抿成一直線。「皇兄不該問臣弟這件事,臣弟都這樣子了,還能指望臣弟為皇兄殺敵嗎?臣弟連上床都要人攙扶,更遑論馬上征戰。」

  「月湖,你別氣惱,朕沒那個意思,只是你征戰多年累績不少實戰經驗,朕才向你詢問詢問,好找出應敵之策。」

  皇帝一慌就叫出秦王的小名,趕忙安撫,而秦王忿然的神情更讓皇帝相信秦王的腿的確是廢了,不能再如尋常人行走。

  心,安了,可以放出去了,不會起什麼大亂子。

  皇甫桓苦笑的一搖頭。「皇兄,臣弟這些年對上的是以剽悍著稱的北夷,他們的作戰模式和想法臣弟能猜出個十之八九,故而能挑出他們最弱的一環予以痛擊,可面對東涼國卻是束手無策,他們出兵奇詭,擅長打野戰,只怕——」

  「只怕什麼?你快說,別吊朕胃口。」他急得都長口瘡了。

  「只怕不太樂觀,臣弟已三年未接觸戰事,面對瞬息萬變的戰局無法推測,除非到了陣前一窺究竟,否則臣弟也給不了皇兄什麼好主意。」東涼人往往打了就跑,十分無賴的打法,叫人想回擊都無處下手。

  「那你就去……呃,朕的話說快了,是隨軍同往,當個參將,不用你上戰場,只在後頭出謀劃策就好。」當軍師。

  面色凝重的皇甫桓語重心長道:「皇兄,臣弟剛娶王妃,還在新婚當中,讓王妃空閨獨守,臣弟於心不忍,何況朝中沒人嗎?居然連個殘廢也派上場,皇兄很想臣弟死吧!」

  皇甫褚一僵,神色不太自然。「皇兄對不住你,若不是為大明百姓,皇兄也不想你身陷險地。」皇帝動起親情攻勢,想令秦王念及兄弟之情,順了他的意。

  「皇兄,臣弟能力有限……」皇甫桓一手放在中過箭的腿上,似在說:臣弟已經不良於行了,皇兄勿再相逼。

  「你若去了,朕派人接秦王妃入宮與太后作伴,皇弟大可放心前往邊關。」他暗示以秦王妃為人質相脅。皇甫桓的手一緊,「王妃不喜拘束,宮裡規矩太多,怕她不習慣,臣弟願為皇兄再戰沙場,請讓王妃留在王府,替臣弟打理府中諸事……」

  第十一章  陪你一起疼(1)

  「這針紮下去會不會疼呀?」

  她在中醫診所做過針灸治療,細細長長的針跟毛髮差不多大小,怎麼這位不跟狗談笑的庸醫……神醫,他的針盒一拿出來裡頭有一百零八根針,長短不一、粗細不均。

  那長針的長度能將人腦給穿透吧!這一紮下去還有命在嗎?不會就此一命嗚呼哀哉?!要不要先喊暫停一下,確定有無致命之虞再說?

  那麼粗的針……嚇!惡寒。

  「不痛。」君無恙很忍耐的回答身邊喳呼不停的麻雀。

  「你當然不痛,扎的不是你的肉,大可一臉老僧入定的神情,此身已坐化。」不痛不癢。

  「我還沒死。」她不能安靜點嗎?吵得他無法靜心。

  「等你死透了我給你上香,此人死於醫術不精。」三腳貓功夫連自己也救不了,枉負盛名。

  君無恙的眉頭一抽,再抽,連三抽,把脈的手指都有些不穩。「王妃娘娘,小民尚未開始醫治。」她的聒噪勝過千軍萬馬。

  「我知道呀!我替桓哥哥疼,誰知道你的醫術是不是神乎奇技,要是中途關鍵時刻掉鏈子,不是很難看?」她是為了他的聲譽著想,凡事要慎重再慎重,以防大家不想要的「萬一」出現。

  「除非斷了氣的,若還一息尚存,小民想救就救得了。」你可以閉上嘴了嗎?少在耳邊念叨。

  這年頭說大話的人真多,現代醫學都救不了癌症末期,他能開刀取出腫瘤嗎?「麻沸散有沒有?一帖下去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忍到極限的君無恙「啪」地把脈枕甩向一旁。「麻沸散沒有,但有效果相似的安息散,不過以王爺目前的情形,就算小民在他腿上插滿了針他也感受不到一絲痛楚。」

  聽到他近乎刻薄的譏誚,成清寧不滿的一瞪眼,「你,不是好人。」

  「小民從沒說過自己是好人。」他只是不常做壞人而已。

  「你是大夫。」她指控。

  「醫者也有草菅人命的黑心大夫。」為了賺錢不管不顧,什麼虧心事都做得出來。

  「你這個黑心無良大夫,男人長得太好看真的不太牢靠。」靠臉吃飯,蠱惑世人。他反擊道:「秦王有大明朝第一美男子之稱。」好看之人不只他一個。

  「他毀容了。」啦啦啦……她贏了。

  「……」君無恙無言。

  他們旁若無人的鬥嘴,眼裡有沒有他的存在?

  被冷落已久的「苦主」皇甫桓好笑的輕咳兩聲,提醒兩人他還在,他再大度也容不下妻子和別的男人把他視若無睹的聊天談笑,即使他們之間火藥味濃濃。

  「很高興本王的面醜取悅你們,要不要再繼續?本王給你們斟杯茶。」希望他們喝得下去。聽到他既冷且酸的語氣,兩個人的戰火暫時平息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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