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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寄秋    


  「太后……」真不容易,過了第一關。

  太后慈祥的拍拍她的手。「該改口喊哀家母后了。」

  「是的,母后。」被認同了。成清寧在心裡吁了口氣。

  「來,母后給你的見面禮。」太后從手腕上脫下一隻質地古樸的羊脂白玉手鐲,玉鐲上雕著龍鳳呈祥細紋,看得出有些年頭,價值連城。

  「太……母后,這太貴重了,兒臣不能收。」這一看便知是太后的心愛之物,玉質通透,已養出靈性。

  「收下,母后的好東西多的是,不給兒媳婦要給誰?」低沉的男音從殿外傳入慈恩宮。

  「王爺……」他來了。

  「月湖。」這小子急什麼,怕她老太婆吞了他媳婦兒嗎?

  一個黑壯的隨從推著輪椅入內,輪椅上的皇甫桓依舊戴著那張觸目驚心的鬼面面具,神情淡漠。

  「母后,你沒有為難我媳婦兒吧?她年紀小,膽子更小,你一瞪眼她就慌了,語無倫次的說起胡話。」皇甫桓一入殿先查看妻子的神色,見她面色紅潤、眼神清澈,這才安了心。

  「呿!哀家才說幾句就護上了,當初是誰死也不肯成親,非要哀家逼你才肯點頭,如今是曉得軟玉溫香的好了,才分開一會兒就耐不住,你皇兄沒笑話你嗎?」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不成怨偶,早生貴子。

  一提到皇上,皇甫桓幽深的瞳眸閃過一抹暗光。「新婚燕爾,皇兄能體諒,兒臣終能體會母后的苦心。」

  「好,你肯走出王府哀家就很欣慰了,打從你……唉!哀家就鮮少見到你,多次召見也不入宮,哀家心裡念得慌,直想著哀家若闔上眼前不知能不能見到皇兒最後一面。」她活著的兒子就兩個,不希望有誰過得不順遂。

  「母后,你是瑤池金母下凡來,會活到千歲千千歲,王爺有你護佑著自然也是千歲千千歲,你們是仙人一樣的長壽翁,哪個敢收?」太后呀!你真的疼愛兒子嗎?為什麼一眼也不敢看向秦王,他都戴上了面具你還怕什麼?

  母不嫌兒丑,癩痢頭的兒子是自個兒的好。

  可是太后面上笑著,雙眼卻專注在女官送上來的香片上,她也不喝,就看著,好像茶湯裡會開出一朵花似。很可笑,卻也可悲,她怕兒子的醜臉,能不看就不看,她當然愛秦王這孩子,可說服不了自己不去害怕,這孩子讓她想到先帝,當年先帝的死也有她一分「功勞」在,她要她的兒子當皇上。

  天家沒有骨肉情,只有利益和權力。

  第七章  進宮見婆母(2)

  「瞅瞅,瞧這張小嘴多會說話,把哀家說成神仙了,哀家得賞,你說說看你要什麼?」抬起眸來,她看向這巧笑倩兮的兒媳。

  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的成清寧輕搖螓首,「兒臣什麼也不缺,想要什麼王爺自會給兒臣。」

  「嗯,是個心不貪的,不過哀家的話一出口斷無收回之理,哀家再想想該賞你什麼。」她還缺什麼呢?

  「那兒臣先謝謝母后的賞,母后的慈愛常在兒臣心間。」有好東西就收,她不會客氣的。成清寧笑瞇了眼。

  「母后,你可別被她騙了,她是個財迷,小心她哄得你掏光大半輩子的家底。」面泛柔意的皇甫桓輕握妻子小手。

  「真的嗎?」還是個財迷?

  成清寧嬌嗔的橫目看過去,「王爺,夫妻本一體,你幹麼掀妾身的底,大不了妾身將在母后這兒掏到的寶分你一些。」

  「一些?」他不滿的顰眉。

  「就一些?王爺比妾身有錢,不能貪妾身的小私房。母后,你得幫兒臣顧著,別讓王爺撬了牆角,他最看重邊關的兄弟,一回頭就把金銀財寶全散了,給他們買冬衣、軍備。」她是胡謅的,沒想著秦王真的會拿自己的銀兩貼補軍中戰死將士的遺族。

  「呵呵……哀家當回守財奴,替你守銀子……」

  用過午膳後,在太后的歡笑聲中,秦王偕同秦王妃離開四方高牆的皇宮,秦王夫婦和樂融融的傳言流出宮中。

  很快地,京城人士都曉得寧平侯府的大小姐嫌棄秦王身殘面毀,毀約背信以庶妹充嫡女替嫁,寧平侯府三小姐幸運受到王爺寵愛,一時佳話如潮,奠定她秦王妃美譽。

  「沒出息。」

  「沒出息就沒出息,那可是太后耶!我沒嚇得雙腿打顫已經是萬幸。」她以為她撐不過太后那一關。皇甫桓沒好氣地拭去她手心的冷汗。「怎不見你怕我,滿朝文武百官見了我都臀瓣兒一顫。」

  菊花……呃,不能腦補畫面,太猥褻了。「我認識你時不知道你是王爺,等曉得你是王爺我已嫁給你,忘了怕。」

  「哼!我看你是吃定我了。」狡猾成性的小狐狸。

  在馬車上,她輕偎在他懷裡。「嫁漢嫁漢,吃飯穿衣,我不吃定你要吃誰家的飯?要是想吃別人家的,想必王爺你也不肯。」

  「你這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難怪母后被你哄得沒停過笑。」連太后那麼精明的人都陷入她一口蜜嘴,臉上微笑沒消失過。

  「不好嗎?」她問。

  「好。」太好了。

  「太后很寂寞,她只希望有生之年兒孫多陪陪她。」最尊貴的女人也是最可憐的,從她踏進宮門後,只有死才能離開。

  皇甫桓倏地收攏雙臂,擁妻入懷。「不要變,寧兒。」

  「只要你不變我就不變。」她將手心貼向他胸口,意思是將心比心,他若此心不變,她一生相隨,至死不渝,君有二心,妾當與君絕,從此天涯兩分離,不再傾心。

  「十七皇叔,聽說你被寧平侯府擺了一道,他們以庶充嫡地羞辱你,讓你丟盡顏面,現在宗室們都在議論你……啊,你府裡怎麼有女人,你不是不行嗎?怎麼能金屋藏嬌……」

  冒冒失失的九皇子皇甫尋像橫衝直撞的大蠻牛,看也不看情況的推開攔阻在外的兩名侍衛,直接闖入他一向來去自如的書房。

  他真的有點目盲了,沒瞧見蹲在秦王面前,以香藥乳膏為秦王推拿,按摩他有些萎縮的腿的華服女子,劈頭就是一長串為秦王抱不平的話語,想幫人出頭的連珠炮說不停,還不經意中洩露出秦王的「隱疾」。

  突地有水潑在他鞋面上,他才警覺書房有人,還是容貌嬌妍的小美人,他不禁言語輕佻了些。可人話太多會招來不幸,他有幸見識到了。

  「我是秦王妃。」拭了拭手,拉下王爺夫婿的褲管,成清寧身段婀娜的起身。

  「呃,你……你是秦王妃?!」皇甫尋一臉愕然的看看她,又轉頭看了臉色微沉的十七皇叔,心裡喊了聲:糟。

  「我是秦王妃。」成清寧忽地笑了,滿室如百花盛開,溫暖而瑰麗,置身其中的人感覺心裡的花也開了。

  「十……十七皇嬸,我是小九皇甫尋,我這人性子直,不太會說話,說錯了話請你多見諒。」他面露懊惱地抓耳撓腮。

  「沒關係,人都有『年幼無知』的時候,牙齒咬到舌頭也是常有的事,你還小,多長幾年就長見識了。」小輩們嘛!不能太苛責,有過便改,無過鞭策,放養的野馬長得肥。

  咦,他怎麼有種被嘲弄的感覺,難道是他的錯覺?「是,十七皇嬸,小侄不會再莽莽撞撞了。」

  「對了,你說你十七皇叔不行,他哪裡不行?十七皇嬸好找太醫給他治治。」他怎麼可能是那方面不行,連著兩天折騰得她死去活來。成清寧水眸輕飄,睞向某位臉很黑的王爺……下半身。

  「嗯——小九,你說十七皇叔行不行?」眼神很銳利的皇甫桓射出無數眼刀,刀刀令人心口發寒。

  皇甫尋冷汗暴流。「行,十七皇叔怎麼會不行,太行了,一夜御九女綽綽有餘,連番上陣不知疲累,精壯如虎。」

  「一夜御九女?」女聲質疑。

  得了姑意,失了嫂意,他又流汗了。「一遇到十七皇嬸就收山了,虎歸山林,情歸一人。」

  她略感滿意的點頭。「小九,你跟你十七皇叔好好聊聊,他那張臉十七皇嬸想幫他治,讓他彆扭扭捏捏地像大姑娘上花轎,恨嫁得很又哭嫁,讓送嫁的人很想把花轎砸了。」

  沒有轎子就不鬧了。

  「十七皇叔的臉能治?」皇甫尋訝然,眼神有異的看向兩眼專注在王妃身上的秦王。她點頭,「我有七成把握。」

  身為芳療師的成清寧曾治療過一位火燒車的燒燙傷患者,皮膚燒得猙獰難看,她用了三年時間幫她按摩除疤,雖然還有點痕跡在,但只要妝稍微化濃一點就能掩蓋所有瑕疵,像個正常人。

  除掉老皮,自然長出新皮,一次一次的磨掉醜陋的表皮,久而久之新長的嫩肉便會取代舊疤,她再以推拿的手法將皮肉推回原位,自是恢復原狀。

  她還沒見過王爺臉上的傷,因此不敢斷定是否能完全祛疤,不過一、兩年時間是跑不掉,淡化疤痕要長期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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