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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快點還錢,不要想耍賴,我們等你很久了,最好乖乖地把錢吐出來,不要讓我們兄弟動手。」

  「對啦!對啦!你今天休想逃掉,兄弟們把水泥都幫你準備好了,看你要屍沉海底還是種在土裡,我們兄弟都樂於效勞。」

  「張大炮,天國離你不遠了。」、「全家死光光」、「欠債不還,三代倒霉。」怵目驚心的血紅色字眼佈滿一整座灰白色石牆,讓早起晨運的鄰居紛紛繞道而行,不敢靠近半步地避而遠之,以免招惹橫禍上身。

  光看那刺虎刺豹刺裸女的結實臂膀就知道非好惹的人物,地下錢莊的惡形惡狀時有耳聞,凡是人都會怕,哪敢多事上前一間是怎麼回事。

  有錢人最怕死,這絕對是有依據的實情,瞧他們一個個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冷漠表情,快步疾行的動作多快呀!完全看不出來是出門做復健的老人。

  「我不是張大炮,你們找錯人了。」搞什麼,吵了半天竟為了不相干的人。

  「少說廢話,欠債還錢天公地道,你不要在老子面前搞花樣,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一大嗓門的阿大一口咬定他就是債務人,不給他狡辯的機會。

  尹子夜臉色不悅的沉下眼。「你們之間誰是負責人,快給我站出來。」

  他的視線在眾男子身上掃來橫去,不曾落在最前頭的小個子弟弟。

  「你凶什麼呀!欠錢就要還,以為聲音大就不用還錢嗎?」抬起頭的小臉滿是下屑。

  「小鬼,滾遠點,想多活幾年就不要強出頭,我要找你的老大談。」小小年紀眼人家學壞,將來也不會有多大的出息。

  「我就是老大。」下巴一仰,鼻孔朝天一哼。

  「回去多喝幾年奶再說,骨架都還沒發育……」他嗤之以鼻的以嘲諷的語氣一拍對方單薄的胸脯,想藉此羞辱他的人小鬼大,但是掌中傳來異樣的柔軟感讓他略微失神的一怔,望著收回的手感到一絲怪異。

  好像……好像……摸到女人的……「那個」?

  「你……你混蛋!怎麼可以非禮我!」可惡,他不只是個欠債不還的大壞蛋,還是個無恥的大色狼!

  「誰非禮你來著,沒胸沒屁股的小鬼,你當自己是女人呀!」嗯?不對,「他」為什麼在臉紅?

  尹子夜的表情由困惑轉為懷疑,再看到一群大男人兇惡地看著他的手,似乎要一刀砍了的模樣,不由得驚訝地張大嘴巴。

  他……不,她是女的?

  阿大冷目橫視地給了尹子夜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證實他心中所想的事。

  「我們的老大應虔兒,她是芳齡二十的女孩,而你剛才碰了她。」另一位瘦高的男子陰側惻的說道,扳動著咱咱作響的指關節。

  敢動他們頭兒,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喂!等等,你們說這個小……小女生是你們老大?」會不會是搞錯了,有人故意尋他開心。

  他原本想說小鬼,但一見眾人挽起袖子打算開扁的樣子,連忙識時務的改口。

  反正是誤會一場,解釋清楚就沒事了,犯不著逞一時口快,為自己招來麻煩,一大早就「運動」很傷身,而且就為了一點點小事,划不來。

  應虔兒很不高興他的忽視,用手一戳他的胸膛。「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談,用不著拐彎抹角的拖時間,一百八十七萬你還不還?別讓本小姐站到腳酸。」

  「好,我跟你談。」他深吸了口氣,盡量表現出誠意。「你,找錯人了,我叫尹子夜,不是張大炮。」

  「你啥時改了名,連姓都換了,真是不孝!」背祖忘宗,可恥。

  他的臉皮抽動了一下。「我打一出生就姓尹,尹子夜三個字用了三十年都沒換過。」、

  「騙子,你這人可真是不要臉,為了逃債什麼鬼話都編得出來,你要真的姓尹,我應虔兒的名字就倒著寫!」想騙她沒那麼容易,今天她非要到錢不可。

  她可是在鍾叔面前誇下海口,要把大捆大捆的鈔票捧回公司,不讓老祖先丟臉,還讓公司起死回生,不致被她玩倒的。

  「好,你等著倒寫自己的名字吧!」尹子夜和她槓上,大步地拉過某位路過的鄰居。「刑老,你是認識我的,麻煩你告訴她,我是誰。」

  這位常上報的名人怔了一下,接著用還算鎮定的口氣說道:「小姐,他姓尹,叫尹子夜,是某科技公司的大老闆,絕不是你要找的張大炮。」未了,他還風趣的添了一句,「張大炮都六十多歲了,他看起來像嗎?」

  「嘎?他不是?」難道她真的找錯人要債?

  名人很肯定的點頭。「他不是。」

  應虔兒的臉色一下子刷白,倏地轉身看向眼神閃爍、不敢看她的手下,當下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確不是張大炮。

  所以?!

  「這位老大小姐,請問我這身油漆該做何處理?還有那些非常有意思的字句,麻煩你給我一個交代,我不想被人當成會賴債不還的無賴。」

  第二章

  「可惡,可惡,什麼爛男人嘛!居然叫我提桶水,親手將牆上的油污洗乾淨,可恨又可恥,一點風度也沒有,不過按錯鈴、找錯對象而已,有必要小腸小肚的計較嗎?簡直是爛到底的臭男人!」

  幸好經費不足,用的是摻了水的水性油漆,不用太費事就能將那幾行字洗去,不然要是換成以往的油性油漆,只怕她洗到手斷了還是一片紅,不如重新上漆粉刷快些。

  哼!肯定是被那傢伙帶衰,應虔兒一回到公司,竟發現有人眼睛遭蛤仔肉糊住,居然敢將他們那個破地方潑漆恐嚇,要他們小心點,別吃人夠夠,報應隨時會來。

  搞什麼,開地下錢莊還被人威脅,這還像話嗎?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鍾叔語重心長的告訴她,再沒有錢救急,公司隨時有倒閉的可能性,害她一整夜睡不著,差點搞自殺地撞牆去。

  等到天濛濛亮時,她終於撐不住的睡著,但也作起奇怪的夢,夢裡有一個穿著古裝的女人指著她鼻頭直罵不肖子孫,然後一直說地下、地下的,一頭霧水的她根本聽不懂,最後就被冒火的古裝女一腳踢下床。

  夢醒之後她想了很久,頭上腫的包給了她很痛的「靈感」,讓她忽然想起應家從祖媽莫迎歡時代就有的傳統,也就是把地下挖空裝金銀財寶,每天摸上幾回才能安心吃喝。

  只是呀……

  應虔兒很沮喪地揉揉額上那顆小包,經過她「不小心」的慷慨救急,裡面的寶貝只剩下一個沉木寶盒,聽說盒子裡裝著最貴重的東西,絕對能讓公司起死回生,再創另一波高峰。

  祖譜裡有交代說,這寶盒類似藏密筒的設計,若是硬橇開的話裡頭的寶貝就會被銷毀。

  可是……可是……阿彌陀佛,應家的祖先不要再來找她聊天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將開寶盒的鑰匙拍賣掉的,那是個慈善晚會嘛!她一時忘了其重要性,就順手往台上丟。

  當時她還很高興標了個高價,可以幫助非洲孤兒一整年不愁吃穿,沒想到、沒想到……唉!欲哭無淚呀!

  「臭虔兒,你給我打起精神,一下子咳聲歎氣,一下子愁眉苦臉,想觸我楣頭呀!」枉她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想釣一隻金龜說。

  「啊!痛……你打到我的包了……」天吶!也不要那麼準嘛!她用藥酒推了好久才消了一點點耶。

  一臉不屑的秦觀觀改推她後腦勺。「你真沒用,睡覺睡到掉下床,幾歲啦你?」

  「我……我……我都說了是被踢下床嘛!我家祖先很靈的。」淚光一浮,她痛得話都快說不出來。

  「哈哈!少來,明明是做夢還推給作古的先人,你羞不羞呀!拿面鏡子來照出你的呆相。」虧心事做多了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真的啦!我們家的財神爺最凶的,她一直罵一直罵,罵得我頭都抬不高。」至於罵了什麼,她一覺醒來也就忘個精光,只覺得心情很沉重,老有個背後靈盯著她。

  「真有財神爺怎麼不保佑你,讓你獨得每一期樂透頭獎,省得守著那間不成器的公司,讓人喊你吸血妖婆。」白日夢人人會作,就看當不當真。

  側看身邊的女孩,秦觀觀還真有點嫉妒表妹的天生麗質,不用上什麼妝就能展現水嫩的麗姿,連口紅都抹上最淺的蜜色也能讓人感覺非常誘人。

  不用粉妝的女孩是全女人的公敵,她肯定會被護恨的眼光淹死,死無全屍。

  「哎呀!你不要一天到晚詛咒我們家傳事業,哪天你潦倒落魄了,還能到我們公司借點錢周轉周轉。」她才下吸人血,只是有點愛財而已。

  「匝!匝!匝!黑肝呀!居然希望我窮苦潦困,你……你打算算我幾分利?  」先問清楚,免得日後吃虧。

  應虔兒聞言縮縮肩,繼而失笑。「親兄弟明算賬,就算你是我表姐,頂多少扣你預借的本金,但利息不能少,一天三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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