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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米恩    


  沒錯,他相信她,他相信那些人不是她殺的,就算她已死,他也要還她清白!

  但他的心很痛……因為失去她而痛不欲生……就今夜,今夜是最後一次,他想醉,徹底喝醉,明日他定會振作,恢復成那個她所愛的司馬如風……

  壓抑著胸口的痛楚,他抓起酒罈,將自己浸泡於酒水之中……

  該死!

  他後悔了……該死的後悔了!他明明不會喝酒,該死的逞什麼強?果然是換來一杯便倒,外加頭痛欲裂的後果……

  甩甩頭,晏生坐起身,看向身旁,發現那應該躺在他身邊的司馬如風竟不見蹤影,心一驚,他急得跳起身,正想去找人,卻已聽見外廳傳來的談話聲。

  他走近,發現除了將軍外,還多了兩個人,一個是管靜悠,另一個則是長年跟在她身旁的麗兒,她雖殺了海凌,可因為大家都認定海凌是妖,她是為大家除害,竟無人覺得她犯法,所以還是跟著主子。

  「如風,你就答應我好嗎?」

  望著內窗外的將軍沒應聲,和昨夜那狼狽的模樣相比,他顯然已梳洗過,臉上的胡碴已剃,身上衣物已換,只是那一身的哀傷,卻是揮也揮不去。

  見司馬如風不理,管靜悠並不氣餒,讓麗兒推著她到他面前,握住他的雙手。

  她勸道:「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還是翼國的大將軍,既然海凌那妖怪已經死——」

  「海凌不是妖怪!」驀地,他開口打斷她的話。

  管靜悠一愣。沒想到她足足說了一刻鐘的話,他理都不理,這會兒她不過是提到海凌那賤女人,他的反應卻如此之大?!這讓她雙眸閃過一絲恨意,很想要他清醒一點,認清那妖女已死的事實。

  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今日的他比前些日子都要清醒得多,她得好好把握機會說服他。

  忍住氣,她壓下滿腹的不悅,柔聲又說:「好!咱們不談她。如風,你就答應我,咱們盡快回翼城好嗎?那件事都已過了近一個月,汀風村也回復了平靜,既然如此,咱們也該回去了,你還得回翼城面聖,總不能永遠待在這呀。」

  他不能再待在這了,再待下去,不只是他,就連她都會沒命……

  司馬如風依舊不言,那雙一個月來被酒精侵蝕的雙眼,此時清明不已,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管靜悠,察覺到她先前來時他沒發覺的異樣,發現她那亟欲掩飾的恐懼……

  她在怕什麼?

  她很急的催促他離開,而這已是這一個月來,她第四次催促。

  究竟為何……她為何要這麼急著離開?

  昨天他徹底的醉了,一個月來,頭一次喝醉,然而大醉一場後,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管靜悠來之前,他想通了許多事,想通了許多之前,他怎麼理也理不清的謎團,再加上她此時帶著恐懼的神情……

  他很希望他的猜想是錯的,但……她的反常卻加深了他的篤定。

  消失五年的妖怪突然現身……她突然回鄉……還有她那不知從何而來,讓海凌現形的藥水……

  這一切都讓人起疑,而他卻笨得此時才想通這些疑點……

  「如風,你倒是說句話呀?我們究竟什麼時候能離開?我——」

  「後天一早。」啟唇,他打斷她的話,重複一次,「後天一早,我們便離開,永遠都不回來。」

  「真的?」聞言,管靜悠雙眼一亮,開心的低喊,「太好了,我這就和麗兒回房準備準備,咱們後天一大早便離開。」

  達到目的,她總算鬆了一口氣,忙要麗兒推她離開,因為急著離開,而沒發現司馬如風一雙黑眸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她,那裡頭有著濃濃的探究。

  管靜悠一走,晏生才由內室走出,看著似乎恢復正常的司馬如風,試探的問:「將軍……你清醒了?」

  黑眸淡掃,他看向他,冷聲說:「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才剛醒,你的酒量會不會太差了些?」

  「將軍,我酒量差,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下意識答完,晏生才慢半拍的愣了愣,旋即驚喜的喊著,「將軍,你真的恢復正常了!」

  真是太好了!昨晚他說那些話只是孤注一擲,沒想到真被他給朦中。

  「你才不正常!」聞言,司馬如風眉一皺,接著吩咐,「快去梳洗,一刻鐘後,跟我出門。」

  「去哪?」該不是要去吃早膳?好吧!他承認他酒量確實差,一覺醒來都要晌午了,或許該說是午膳比較恰當。

  司馬如風黑眸微瞇,望著窗外那熱鬧的景象,極緩的說:「翻案。」

  她很急,又急又怕,趁著夜色,不斷催促著身後之人,帶著她來到那熟悉的地洞,走過腐臭的道路來到底部的水潭邊。

  「你終於來了!」

  剛停下,她便感到一股腥臭撲鼻而來,一驚,赫然發現她欲找之「人」就在眼前,正瞪著濁黃雙目,飢餓的盯著她瞧。

  「我、我來了……」忍著逃跑的衝動,她顫聲說。

  「人呢?我的食物呢?我餓了——」像是附和著它的話,那瘦骨嶙峋的身子發出極響亮的肚鳴聲,證明它已餓了許久。

  「就、就快了!後天一早我們就會離開,只要等我們離開,你要吃多少人就有多少人,只要再忍耐——」

  「忍?我忍不住了!我好餓!今晚一定要給我吃!否則我就把你給吃了——」

  它忍夠久了,原本還有腐肉可以填肚子,且一個月前,它還飽足了一頓,可這一個月來,就連骨頭都快沒得啃了,再這樣下去,太長的時間沒食人肉,它的力氣會完全消失,它會活活餓死。

  它無法再忍!今晚一定要吃,哪怕是將眼前這為它張羅吃食多年的「夥伴」給吞下肚。

  「吼——」它的吼叫及那銳利的尖齒就在眼前,她嚇得頻頻發抖,不停的嚥著唾沫,忙將抱在懷中的包袱扔在地上。

  瞪著散落在地上的鮮肉包,它睦大雙目,不再將滴著口水的咧嘴對著她,而是轉向那白胖的肉包,狼吞虎嚥的啃了起來。

  見他暫時平靜,她忙撫著胸口,再三保證,「我、我答應你,你只需要忍耐到後天清晨,到時就沒人會阻止你,就算你要把整個村莊的人全吃光,也沒人阻礙,我說的全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知道這些肉包對已嘗過人血的它而言,比食草還無味,但現在這節骨眼她連幫它抓頭牲畜都難,更別提是人了,而她好不容易走到這地步,絕不能前功盡棄,要是它再殺人,她之前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將為數不少的肉包全吞下肚,它才轉過身,不滿足的盯著她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後天一到,不論你們走了沒,我都要吃!我要吃光你們這些人類——」

  這宣言,讓女人原本就止不住的顫抖更劇烈,但除了告知它這件事外,她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問,於是她強壓著心頭的恐懼,顫著聲音說:「沒、沒問題!到時你要多少有多,少,但、但你答應我的那件事……什麼、什麼時候能實現?」

  聽她又提起此事,它極為不耐,填不飽的肚子讓它無法和以往一樣耐著性子敷衍她,甚至咧嘴道:「你們這些人類的腦子到底裝著什麼?」

  她一愣,不解的反問:「什、什麼意思?」

  它冷哼一聲,不屑的又說:「蠢女人!要是我能讓你擁有一雙正常的雙腳,我為何不先施法讓我自己有一雙?這麼一來,我也不必靠你這笨女人去幫我誘拐那些人類,我自己出馬不就行了?」

  這話讓她心一涼,顫聲問:「你、你到底是什、什麼意思?」

  不會的……她盼了這麼多年的願望,不會只是個謊言……絕對不會……

  然而它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徹底絕望。

  「什麼意思?真是個蠢女人,才會被我騙了這麼多年,還傻得以為只要幫我抓人,湊足一千個人就能得到一雙腳,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這種法術,要是我會,我就不是妖,而是神仙了……哈哈哈!」

  「你……你……」她嘴唇血色盡失,無法置信的瞪著它,美夢破碎的絕望讓她忘了恐懼,歇斯底里的吼叫著,「你騙我?!你居然騙我?!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為你抓了這麼多人,我的手……染滿了血腥,全都是為了讓我有一雙健全的雙腳……而你居然騙我?!」

  她昧著良心、喪盡天良,為的就是能夠得到一雙健全的腿,成為配得上心愛之人的女人……她連靈魂都給賣了,它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

  對她的語氣感到不悅,它露出尖牙,低吼,「別在這大小聲,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我早就把你給吃了,哪能讓你在這撒潑?滾!給我滾回去!別這在礙眼!」

  它雖為妖,卻不成精,除了銳利過人的尖牙及那令它飽受排擠的雙腿外,它不會半點法術,要不它哪裡需要她為它抓人?又何必靠她窩藏?所以它才騙她,騙她能擁有一雙她渴望的雙腿,來換取自身的安逸,但這不代表它能忍受被一個人類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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