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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夏洛蔓 「你跟韓經理怎麼了?」好不容易,同事接受了韓經理居然在一間美女如雲的公司挑中了最跌破人眼鏡的俞薔,誰知才幾個月,情勢大變,一群人擠在設計部追問內情。 「還可能怎麼了,當然是我被甩了啊!」俞薔哈哈大笑。「這不是必然的結果嗎?我猜你們連下賭注都沒人會押我們白頭偕老吧!」 「也對,哈哈……」當事者都像個沒事人開懷大笑了,其他人當然也感覺不出她的難過。「不錯了啦!跟這麼夢幻的男人交往了幾個月,都能當獎盃擺在客廳大肆炫耀了。」 「就是、就是,我也是這麼想,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從小到大,就這個獎最值錢了,噗……」俞薔忍著鼻酸,忍著胸口的揪扯,開玩笑道。 「欸、欸……是說,你們究竟進展到哪裡?」好戲落幕了,大家開始討論劇情。 「說出來羨慕死你們,所以……」俞薔眼角瞥見韓耿介從玻璃門外經過的身影,一陣胃絞痛。「所以我就不說了……」 她並不知道這些對話全讓韓耿介聽見了,他一臉鐵青,「蹬、蹬、蹬、蹬」快步走下樓梯,彷彿不走快些,他很可能折回頭將那女人拖出去大打五十大板。 他氣炸了,氣到想飆髒話,自有記憶以來從沒那麼抓狂過:每天進公司,看見她躲他躲得遠遠的、看見她和同事嘻嘻哈哈、看見她絲毫不知道自己多傷他的心的無辜表情,他就火大。 什麼叫「沒想過嫁給他」?什麼叫「他不可能娶她」? 難不成她以為他是吃飽撐著,跟她玩「角色扮演」? 難不成她以為他疼愛她、呵護她是因為「情感氾濫」,或者是「心理變態」找個女人來過過戀愛癮? 不愛她、不打算白頭偕老,他需要花那麼多時間、精神,希望讓她安心、讓她自己感受他的真心,結果到頭來,她還是以為他對她抱著玩玩的心態? 「馬的!」知道他生氣,她就閃人,為什麼不用那顆笨腦袋好好想想,他為什麼生氣?為什麼不拿出點當初說「沒有他她會死」的勇氣再纏他纏到他氣消? 明明有本事把他搞到崩潰,明明有本事讓他狂笑、讓他氣到失控,明明那麼聰明敏感,為什麼就是遲鈍到不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愛? 韓耿介踩足油門在市區狂飆,一路飆到三峽,想在拜訪一位陶藝師父之前把胸口的怒氣給飆掉。 不料,他腦門充血,悶氣漲得來不及從鼻孔噴出,沒注意到眼前一個急左彎,等到發現時方向盤用力一扭,速度來不及減緩,整個車腹就這麼直直地甩出,撞上前方的護欄—— 砰! 一瞬間,在劇烈撞擊後到失去意識的短短幾分鐘裡,他腦海中閃過父母憂愁的臉、閃過弟弟妹妹還在念國小、幼稚園時的可愛模樣,和總是笑咪咪的俞薔眼中乍然滾落的淚水…… 一滴、二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緩緩地、熱熱地流經他的手臂。 他想抬起手抹去她的眼淚,想告訴她,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傷心難過了,他還想起……他似乎一直忘了告訴她——「我愛你」。 可是他抬不起手臂,全身無法動彈,腦袋裡、眼前漸漸淪為一片灰暗,像有無數電波干擾他的思緒,嚓滋嚓滋…… 最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韓耿介緩緩轉醒時,一陣劇痛讓他發出呻吟,接著就有如戰場上的混亂,聽見大叫、聽見東西碰撞的聲音、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堆如蚊蚋嗡嗡作響的交談。 他視線有些模糊,耳朵也分辨不清這些不斷讓他更加頭痛的聲音來自何方,甚聖,無法開口說話。 病房內是為他檢查與說明的醫生護士,門外是他焦急等待的同事,他的弟弟也從新竹趕過來了,一群急迫想知道他病情卻束手無策的人低聲交談,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韓耿介是「蔻兒」的支柱,是同事們的心頭肉,他車禍受傷的消息傳回公司,頓時亂成一團,俞母首先趕到醫院,韓耿介的秘書通知他家人,其他同事則只能按捺住浮動的心情,一到下班時間全都衝到醫院,然而,他尚未清醒,所有人只能在病房外苦苦守候。 現在他醒了,雖然沒有嚴重外傷,但腦震盪的症狀似乎並不輕,醫生囑咐要讓他好好休息,觀察幾天,於是他們躡手躡腳走進病房,卻只能壓低音量交談,就怕影響到他的恢復。 過了好一會兒,韓耿介漸漸能看清楚前方的天花板,他微側過臉,一一掃過站在一旁的人,感覺心裡想找一個人,卻苦無那人的記憶,想不起來那人是誰、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當他的視線經過被擠在人群中的俞薔時,只停頓了那麼一秒,便移開視線了。 這一秒,俞薔整個心碎裂了一地。 雖然醫生說暫時性失憶也是腦震盪的症狀之一,但她以為他會記得她,會想見她,但他沒有。 他注視她的眼神就如其他人一樣,沒有多一秒、沒有特別不同的表情,陌生得好似他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淚,拚命瞠大眼睛。當聽到母親在電話裡告訴她車禍的消息時,才明白他對她冷不冷漠、愛不愛她、跟不跟她說話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她只要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哪怕要她永遠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不再惹他心煩也沒關係。 「嘔……」韓耿介因暈眩而感到噁心,乾嘔了一聲,護士上前為他護理,其他人頓時又亂成一片,心疼的低泣、使不上力的自怨、恨不能替他痛的悲憤…… 俞薔只是靜靜地、靜靜地仰臉禱告。她從來不信神,不然她不會從小「帶賽」帶到大,幹壞事沒有一件沒被逮到過,但現在她整顆心空得只剩軀殼,沒了主意,茫然一片,只能無助地向上天祈求他平安,祈求他度過難關。 沒多久,韓耿介又昏睡過去,所有人在醫護人員的勸導下離開了病房,只留韓耿介的弟弟在一旁照料他。 ☆ ☆ ☆ ☆ ☆ ☆ ☆ ☆ ☆ ☆ ☆ ☆ ☆ ☆ 那是一個錯綜雜亂的世界,所有畫面支離破碎,聲音斷斷續續,愈是想看清楚、聽清楚,所有的一切便愈是混亂,隨著一陣思心,韓耿介張開眼,四週一片昏暗。 「嗚……」 誰在哭? 他傾聽,是床邊傳來的微弱聲音。 「是誰?」他發出乾啞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得陌生,像才牙牙學語的孩子,模糊難辨。 哭聲在他出聲時乍然停住,接著,從床邊的行軍床緩緩站起一抹人影。 透過微弱的光線,看出是個嬌小的女人。 「為什麼哭?」他沒問她是誰,他想自己該認識她,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會在這時候留在身邊照顧他的人,應該是跟他很親近的人。 家人?女朋友?妻子? 他的腦子出了點問題,該記得與不該記得的,由不得他選擇,甚至到現在他也還沒想起為什麼會躺在這裡,不過,他並不感到恐慌,也許,他本就不是一個容易慌亂的人。 「對不起……吵醒你了……」俞薔壓低音量,控制哽咽。 傍晚隨著同事回去後,她一個人又溜回醫院,向韓耿介的弟弟介紹自己,要求留下來照顧他,她撒了謊,說是他的女朋友,忘了加一個「前」字。 「我要去廁所。」他勉強起身,感覺身體像被肢解過又胡亂拼湊回來,疼痛、不適、力不從心。 他咬牙,但咬不住呻吟。 「我扶你去。」她靠向床邊,彎身扶他。 「你真小……」他怕壓疼了她,那種想要呵護她的心情油然而生,儘管他還沒弄清楚兩人的關係。 「我很耐重的,你靠著我沒關係。」她努力踮高身體,便於他支撐。 韓耿介步伐有些不穩,俞薔使出所有吃奶的力氣,一手舉高點滴瓶,一手環著他腰,小心地護著他。 她扶他進廁所,他站在馬桶前,疑惑地問她:「你可以?」意思是,我們的關係親密到你可以看我上廁所? 「我可以!」她誤以為他問的是夠不夠力氣扶他。 於是,韓耿介撩起病服,那一瞬間,俞薔恍然大悟,用力閉上眼,但是,來不及了,不管可不可以,她都看到了。 而她不能閃躲、不能害羞,因為他需要她。 他上完廁所,一回頭,發現她滿臉通紅,臉皺得像只剛出生的小猴子,暗吟……搞錯了。 躺回病床上後,韓耿介疲乏得不想開口,閉眼休息。 忽地,感覺一雙小手撫上他的手臂,輕輕地按壓,纖細的指頭神奇地紆解了他的酸痛,似有股暖流,透過肌膚的接觸傳達到了他的心房。 他想,他應該是喜歡這個女人的,至少,他喜歡她的觸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