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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謝璃 「愛情?」他露出興味的神色。「原來你還抱著愛情的想望?那麼,當初又何必答應結婚?」 她一時語塞,恨恨地看著他。 「唔——愛情,我的確沒辦法給你,」他莞爾,向前靠近她。「我不相信這玩意。你相信,就一定找得到嗎?找得到,就一定能永久保有嗎?」 「……」第一次聽到他對感情的表態,她一時無言。 「不妨告訴你,當初答應我父親結這個婚,並不算太勉強,既然我不相信愛情,和誰結婚並沒什麼差別。再說,能讓他開心的事我絕不吝惜做,他這一生,真正開心的事沒幾件。」 這番話像打翻了調味架,頓時五味雜陳。果真如他所言,那麼之前為了讓他獲得自由、讓他快樂地追求所愛,刻意提出離婚又是為了什麼?所以,他其實並不領情,所以,他才可以放肆對她…… 她是徹頭徹尾的傻瓜! 「你好像很失望。」拇指撫過她眼角的濕意。「你不會告訴我,你先前做了那麼多惹惱我的事,就是為了要這個吧?是不是太大費周章了點?如果你直接問我,我必會坦誠相告的。」 他以為她是孩子要糖吃嗎? 輕輕拂開他的手,她撕下未完成的那幅素描,低頭在空白處振筆疾書 「你弄錯了,我怎麼會要求在你身上不會有的東西!就算要,對象也不會是你。對不起,我之前考慮不周,以為五十萬、一百萬對你來說九牛一毛,舉手之勞做件善事不算什麼,惹惱了你,再說一次抱歉,我們就恢復以前的狀態吧,各不相干。以後,如果你認為沒有必要再對我負責,或有了更適當的對象,想和我終止法律關係,隨時可以派律師過來,我可以養活自己。至於贍養費,你不必擔心,我一毛都不會拿。方宇那一邊,他學位就快拿到手,生活不成問題,也可以考慮終止提供生活費,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手執紙張兩邊,讓他清楚過目。 他匆匆過眼,炯炯厲目掃過她。她垂首收拾背包,背在肩上,站起身,想起了什麼,從錢包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繞過桌子就要離開,肘臂卻倏地一緊,她往後一跌,坐倒在他座位上,挨著他半個身子。 「我話還沒說完。」他環住吃了一驚的她,湊近她的耳鬢,像兩個濃情蜜意的情人。「想過河拆橋?要和我完全沒瓜葛,沒你想的簡單。這三年,你們方家姊弟花了景家為數不少的錢,按照道理,這也不該是景家的事,我父親後來是糊塗了,始終認為景家有今天,你外公當年一臂之力功不可沒,傾盡多少私產挽救你那些不成材的舅舅岌岌不保的事業,連你的終身幸福都要攬在身上,負責到底。凌群是靠我父親的能力起家的,沒有他的努力,股東的投資一樣一去不回,這是眼光問題,瞧你那些舅舅就可見一斑,再多的家產都一敗塗地不是嗎?我父親還的也夠了,他後來做的那些決定,根本是情感作用,毫無理性可言。想和景家劃分清楚,這筆帳太難算,那就從我們婚後開始吧!所有我付出的一分一毫,我會讓李秘書列一張清單出來,你就簽張借據,分期攤還,還完了,婚姻自然可以結束。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還——」他凝視她漾著水光的黑眸,緩緩釋出微笑,「如果你好好履行婚姻義務,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這些債務就當作不存在。」 她大惑不解瞪住他,簡直不認識這個人,不,是沒認識過這個人!這麼不可理喻、這麼難纏、這麼不通人情、這麼——匪夷所思! 「為什麼?」她蠕動雙唇問。她真正想問的是,他的邏輯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因為……」他看著她的唇形,沉吟幾秒,緩緩作答,「保守型的投資基金,就算不能一本萬利,基本的獲利也會有保障。這個婚姻的三年利息我還沒回收呢,怎能這麼快就撤資?再說,我其實不討厭你,保留這個婚姻沒什麼壞處,有你這個人在身邊,調劑一下一成不變的生活,也算是好處。」 她不該問的,聽了直想掩耳疾走。實在夠了!把任何關係拿來秤斤論兩是他的長才嗎? 她撥掉肩上的那隻手臂,拿起他電腦旁的鋼筆,捉住他一隻手,在他掌心使勁寫下幾個怒意奔騰的字——「可是我現在很討厭你!!!」 他倒過掌心瞄一眼,三個驚歎號反而令他感到妙趣橫生,不以為意道:「我是無所謂,但你可就難過了對吧?」 她雙掌掩住面孔,哀歎不已,一甩頭,不再理會他,堅決地離開。 方菲一走,他面色即沉,前方座位接替上一位套裝女郎,粉妝細琢的臉蛋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探問:「真巧,景太太剛走啊!」 他揉揉太陽穴,不準備回應,伸出手道:「新的委託書格式修改過了嗎?拿給我看看吧!」 王明瑤露出意在言外的淺笑,手指敲敲他的掌心,「小兩口吵架了啊?」那幾個藍字張牙舞爪,恐怕只有方菲才敢直言以對。 他縮回手,利眼瞧她。他從不對外討論私事,熟稔的王明瑤也不例外。她卻大方和他對視,揚起秀眉,「很介意嗎?那就改變一下吧!我很好奇,你對女人都像對下屬一樣嗎?」 他不客氣地從她手中抽出文件,平板著嗓門道:「王律師,我好像不是聘你來做婚姻顧問的,開始言歸正傳吧!解釋一下這個格式……」 桌面下,他的拇指不斷摩擦掌心的一行字跡,筆尖的觸感仍在上頭盤桓…… 第六章 電鈴不耐煩地一響再響,她仍鎮定地伏案揮筆,將最後一朵花的花萼再三修飾。從側面看得出,她眼皮浮腫、面色青白,分明熬夜了一晚。 童絹拍拍她的肩頭,「人已經到樓下了,還畫?」 她呵欠連連,還能擠出促狹的鬼臉,以手語答:『我努力試過了,就算不眠不休的畫到眼瞎,我的債二十年也還不完;就算還完了,命也去了一半,真是人窮志短!」這幾天她不禁再三檢討,她平靜的日子不過,偏去惹火一隻打盹的雄獅,弄得人財兩失、進退兩難,到底是誰的錯? 「景先生開玩笑的吧,他根本不缺——」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舉高讓童絹探個究竟。 「借據?」很正式的、有雙方簽章的借據,條列細目,數字大得驚人。 她點點頭,勉強抬起兩手,『夠狠吧?怪胎一隻!他去做保險公司的精算師一定也很稱職。』 童絹一臉歉疚,「方菲,我會盡快找到工作的,不會拖累你的。」 『沒人拖累我,我一向衰星當空,能幫你才是福星,你安心和小艾住這,李維新不會找到這裡來的。』她打量了一下童絹的細皮嫩肉,搖頭比著手勢,『別急著亂找事做,我還有一點積蓄,餓不死你的。』 從前景懷君每個月匯出的生活費,幾乎都貢獻了基金會的圖書室設立,所剩無幾,想先還一筆都不可能。景懷君說到做到,這個月不再匯出生活費,存心讓她捉襟見肘,開口求人。 「方菲,」童絹猶疑著如何開口。「景先生過去一向照顧你,一句話都沒說,最近完全變了,和你鎡銖必較,你是不是稍微想一想,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他掌控一家上市公司,要對付你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要共處一室,又是在他的地盤,我擔心你一個人……」 「……」她撇嘴不以為然,他也只有一個人啊! 「我知道,這話由我來說不太對,可是,我是想,如果景先生不過是要求你聽話一些,他在外頭也規規矩矩,你暫時就別再刺激他了,過一段時間,他心情好了,就不會為難你了。否則,還不知道他會使什麼手段,對你不太好。」飽受前夫折磨的童絹簡直是驚弓之鳥。 她攤開兩臂,安慰地擁抱童絹一下,做個OK手勢,『放心!我沒什麼好損失的。』不過是損失一點好心情、一點自尊、一點自由,她承擔得起,但中間的故事曲折就不必讓心力交瘁的童絹知道了。 身上披披掛掛了一堆行李袋,童絹替她扛了一隻皮箱,兩人一塊下樓。李秘書一見到這陣仗,大嚷:「說了不必帶這麼多東西的,大屋裡什麼都有啊!」 她懶怠拿出紙筆解釋,執意把行李放進後車廂,對跟在屁股後的李秘書指指灰濃的天空,李秘書附和:「是、是,快搬快搬,待會下起雨,山路視線可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