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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喜樂    


  天靖六年,平南大軍在統帥尉遲觀的帶領之下一路攻無不克,終於攻進南疆天險武魂關,兩軍對峙了一個多月,南疆叛軍面臨斷炊,軍心渙散,終於決定降旗投降,卻趁平南大軍行軍進關時埋伏弓箭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尉遲觀中箭落馬,當場遭千軍萬馬驚慌踩踏,已無全屍。

  靖龍國新皇聞此惡耗震怒不已,當場在殿前大發雷霆,下令格殺南疆叛軍,無一倖免。

  龔玄陽更是備受打擊,據說日日頹唐沮喪,與日消瘦,最後只留家書一封,說自己難忘摯友之死,要親自去尉遲觀喪生之地為他超渡亡魂。

  右丞相蕭敬堂則火速將其女蕭湘湘下嫁給尚書府庶子,朝堂上絕口不提尉遲觀三個字。

  同年,「銷魂紅酥手」徹底銷聲匿跡,甚至有人夜闖春光小酒館一探究竟,卻被當家女主人炎娘子請來的夜衛給逮個正著,打成豬頭一枚掛在城門上看了一夜的風景。

  至於春光小酒館裡的紅書,她停下了捏包子的手,愣愣的看著不知還在說些什麼的小梅子,骨碌碌的眼眸裡水光盈盈。

  「小梅子,你剛剛說誰死了?」紅書小心翼翼的說出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讓她心如刀割。

  已有少女模樣的小梅子終於發現異狀,這才想起自家小姐和那已故的衛國大將軍也算頗有交情。

  她當初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還上門去求那一身悍厲的將軍去救人呢。「小姐,你要節哀順變,說起來那大將軍是為國捐軀,也算得償所願啊。」這軍人死在戰場上,才是光榮吧?

  紅書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卻擱下了手中還沒收口的包子皮,氣若游絲的走了出去。

  要是我死在戰場上……別為我哭。

  「小梅子,我有點不舒服,等一下幫我跟我娘說一聲,我先回房裡了。」紅書方纔還紅撲撲的臉蛋這時早已面無血色,比那包子麵團還要來得蒼白。

  小梅子暗道一聲糟,連忙衝到前廳去找當家的炎娘子。

  只要我求你,你就會平安歸來?

  我會。

  「騙子!」紅書撲倒在自己床上,雙眼如沙漠般乾涸,「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她緊緊的閉上雙眼,那種五臟六腑被巨力撕裂開來的痛楚,超過了理智可以負荷的程度,讓她變得麻木。

  三天後的黃昏,一輛尋常的馬車從春光小酒館出發往南邊走,車廂裡一個妙齡女子趴伏在另一個美艷娘子的腿上睡著了,濃密的眼睫底下有著明顯的暗影,讓帕子遮掩住大半的白皙瓜子臉上面無血色,儘管在睡夢中,依然不掩愁容,讓人看了好生心疼。

  馬車順利過了城門,在第一個驛站停了下來。

  一個儒雅修長的男人掀簾上了馬車,剛要開口說話,就讓炎娘子一個眼神制住了,立即閉上嘴巴,安靜的坐在另一側。

  等到馬車離開了驛站,炎娘子才緩了緩臉色,朝對面氣質出眾的青年露出寬心的笑容,「湛兒,幸好你還沒離開,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事的,娘,我會照顧紅丫頭的。」被稱為湛兒的男子約莫二十五歲上下,認識他的人都稱他湛天,或是湛先生。

  人人都以為他是志在遊歷四方的窮書生,偶爾出現在市集上賣賣字畫貼補家用,每隔一陣子就會門戶緊閉,左鄰右舍就知道他又籌到了旅費,八成行萬里路增廣見聞去了。炎娘子找上他時,他正好在為遠行到臨川做最後的準備。

  「湛兒,你妹妹從小到大還不曾這樣過呢,就連當年你們幾個孩子離家去闖蕩天下時,她也沒這麼傷心過。平常這樣大而化之不拘小節的人,怎麼知道遇上這種事情會這麼死心眼呢?」

  炎娘子這次可是讓紅書連續幾天窩在房裡不言不語、不哭不笑、不吃不喝的樣子嚇得不輕,當下只覺得不能再讓她留在京城這個傷心地,才會試著聯絡行蹤不定的湛天。

  湛天溫和明朗的臉龐浮現幾許疑惑,卻不動聲色的請炎娘子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日後他才能適時的替紅書開導一番。

  「娘,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朝那個半張臉蛋讓帕子遮掩住的纖細身影多看了幾眼,很是驚訝一向喜愛穿書生長袍的紅書居然是綾羅裙釵的打扮。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有次紅書夜裡回家的途中被人劫車,救她的人就是日前在武魂關被暗殺的康陽王尉遲觀。這原本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兩個人就這樣開始有了來往,我怎麼也想不到紅丫頭會對他放了這麼重的感情,居然一得知他的死訊,就好像自己也不想活了!比那個龔家三公子還要嚴重……」

  炎娘子叨叨絮絮的說了很久,又一邊注意著紅書醒一有,所以沒有察覺對面男子臉上的異色。

  「這個尉遲大將軍跟龔三公子的關係是?」湛天捉了幾個重點,心中諸多謎團漸漸有了線索可循。

  炎娘子斬釘截鐵的回答,「是知己好友。」

  湛天恍然大悟,「難怪龔玄陽會這樣做……」

  有這樣的朋友,還不錯。

  「就是啊,我看也只有他和咱們家紅書是真心為那尉遲觀難過不捨。」炎娘子也是心有同感,對龔玄陽的印象總算不再只是一隻四處炫耀羽毛的孔雀。

  湛天又提出另一個疑惑,「嗯……娘,這『銷魂紅酥手』怎麼突然消失了?難道她的封印已經都解開了?」

  紅書的手,再也沒有療愈回春的奇效了?

  「不是,那封印只解了三成,至於收手不幹的原因,等紅書醒來,你就知道了。」炎娘子輕輕拍了拍紅書在睡夢中不時偶爾輕顫的肩膀,好像這個大姑娘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一樣,神情之間是平日罕見的溫柔慈祥。

  湛天沒有繼續追問,有時候細節知道得越少越好。「我這次出門至少要半年,你捨得紅書離開這麼久?」湛天身為家中長子,很多事情看得比其他弟妹們還要清楚,紅書以為自己沒啥長處,才讓娘親帶在身邊,其實根本是娘親捨不得離開她好嗎?

  炎娘子讓人戳中心事,也沒老羞成怒,只是故作淡定的表達立場。「只要你們心裡開心,就算捨不得,我也要捨得!」像紅丫頭這樣,就算勉強留在身邊,她看了也難過啊。

  湛天沉默了半晌,才朝炎娘子輕輕頷首,「娘,謝謝。」

  「嘿嘿,你要謝我的地方多著咧。話說回來,你那個只比你晚一點點出生的姊姊是跑去哪一個江湖了?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息?還有你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妹,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聽進去?她是不是當替身當上癮了……」

  炎娘子這時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叨念個沒完,幸好湛天一向是耐心十足的性子,還擅長一心多用,憑著那張童叟無欺的好人臉,也就把炎娘子晚弄過去了。

  臨川位於南疆邊界,物產豐饒,水運發達,境內多的是山川險要,其中又以冀南山最為出名,許多高官貴胄豪門世家之流都在這兒置產買地建別苑,算是熱門的度假勝地。

  京城龔家三公子正在他自己的別苑裡來回踱步,不時轉頭看一下旁邊的那個中年人,俊美的臉龐難掩憔悴,卻又透露著一股煩憂。

  靜靜佇在一旁的中年男子,正是尉遲觀的心腹張叔,只是比在京城擔任管家時還要樸實消瘦許多。

  這陣子可真是累煞人了。

  龔玄陽像是終於走累了,狀似不經意的掃了屏風後頭的人影一眼,還刻意壓低了嗓音說話。

  「張叔,你上次讓我去打聽的那個湛先生,我已經聯絡上了,估計再過幾天就會到臨川了,至於紅書姑娘……」龔玄陽頓了頓,眼睛又瞄了屏風一眼,才神情鬱悶的說出自己搜集來的消息,「那春光小酒館三日前掛上了喪事帖,裡頭的丫鬟小梅子說……紅書姑娘積鬱成疾……走了。」

  張叔赫然睜大了眼,也不由自主的瞥了屏風一眼。

  龔玄陽說到最後,也不禁歎了口氣。

  尉遲觀為了跟紅書姑娘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還差點真的讓自己死在武魂關前,到現在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就只剩一口氣苟延殘喘,等著神醫妙藥來救他一命。

  好不容易終於讓他找到傳說中來無影去無蹤,專解疑難雜症的湛先生,眼看著就要雨過天青了,怎麼知道會弄假成真,真的變成天人永隔,死的還不是原本計劃中的那一個。

  張叔和龔玄陽這時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盯著屏風後頭的動靜,好半晌才慢慢放下心來。

  「我看等那個湛先生把他醫好之後,再告訴他吧。」

  龔玄陽的建議正好跟張叔的打算不謀而合,兩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各自忙去了。

  至於屏風後頭渾身是傷的高大男子,異常蒼白消瘦的粗獷臉龐微微顫動了一下,忽然乾嘔了一聲,乾裂的嘴角緩緩流出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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