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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淺草茉莉 「李三重!」 『啟奏太上皇,娘娘她、她在來朝的路上摔了一跤!』 「什麼?!」 『娘娘摔傷了頭,現正血流不止……』 「這些錦織真美,就可惜……唉!」謝紅花抱著回「娘家」小住幾日的小花,摸著它的短毛,雙眸盯著面前一匹匹各色精美的錦織,不禁歎息。 小花近來都跟著「夫婿」朱三公子住,但一個月裡,她總會召回它陪伴自己幾日。 「這些都是娘娘要賞給在長沙的嫂子們做冬衣用的,您可千萬別不捨得了。」 明知她不是這個意思,春風姑姑卻故意揶揄道。 「我哪是捨不得了!」她急說。 春風姑姑立刻抿笑。「請娘娘恕罪,奴婢開玩笑的,知曉您送給嫂子們的東西怎會不捨,這是見了這些織布色彩美麗,感歎自己不能也拿來做幾件衣裳穿。」不再鬧她了,道出她真正的心情。 謝紅花這才又露出無限惋惜的表情。 「就是啊,儘管我身上的紅裳也是爺特地要人精裁的,件件是上品,但再好的布料顏色就那麼一色,還是顯得單調,穿久了,就是煩膩。」她抱怨。 「您雖然只能穿紅衣,但款式花樣別出心裁,只要是您穿過的式樣,眾人避色後必成流行。」春風姑姑告訴她。 事實上,紅色在唯有娘娘可穿的情況下,已成為王朝最尊貴之色,他人可是對她羨慕不已,想穿還不能夠呢! 「是嗎?我也覺得衣服款式好,但如果能換個顏色就更好了。」謝紅花仍是長歎。無奈她這輩子只能與紅為伍,其他顏色是與她絕緣了,奢望不起的。 其實她也挺同情娘娘的,人人羨慕娘娘,卻不知她的煩苦,女人都喜歡嘗試各種顏色華服,偏她不行,一穿他色必有橫禍發生。 「娘娘,奴婢知道皇上一直在找化解您身上詛咒的辦法,或許不久的將來,這惡運能夠解除的。」春風姑姑只能如此安慰她。 她拔出小花嘴裡正咬著的某塊布匹,臉上的笑容帶著苦澀。 「但願如此,不過,我想不容易。」因為她清楚知道,那男人當年對她的怨恨有多深重,這份詛咒她是很難擺脫的。 「有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咒與皇上有關吧?既是他引來的,他就應該有辦法解去才是。」春風姑姑自然說出。 她詫然。「你怎麼知道我身上的厄運與他有關?」這事應該沒人知道才是。 「奴婢該死,妄自揣測,請娘娘恕罪!」春風姑姑這才意識失去一口,趕忙惶恐的跪下。兩位主子為前世今生的愛侶,此事只有她與李公公發現,但這事是主子們的秘密,兩位主子沒透露,若她自行猜到說出,還能活命嗎? 她一時糊塗才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這下,她不敢料想後果會如何了? 一陣訝異後,謝紅花輕笑了,放下懷裡的小花,讓它自己亂跑去。「你不用緊張,快起來吧。」她親自去扶人。 「娘娘?」春風姑姑不敢起來。 謝紅花硬將她拉起。「是啊,我與爺確實是兩世夫妻,他因我吃了不少苦,我也因他受了不少罪,我們是相欠債,比的是誰欠得比較多,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好,這樣我有什麼話就不用藏在心上,也有人可以說說了。」她是真心高興有個人可以說心事。 「您不怪奴婢探您隱私?」 「我自從回到爺身邊後,就數你與我最親,時時幫我,我當你是親人,又怎會怪你探知事實。況且,我與爺不時出現怪異的對話,就算你無意探究,也會知曉的啊。」 「娘娘……」春風姑姑聽了眼眶泛紅。這位主子果真善良。 她握住她的手,溫聲保證,「爺那你也不用擔心,即便他知曉你已知我與他的過去,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因為他知道我需要你,而你知道這些事後,反而更能盡心幫我。」 「會的,奴婢曉得你們愛得有多深,會盡力守護兩位主子的。」春風姑姑立即激動的說。 謝紅花感激的點頭。「謝謝你了。」 春風姑姑抹抹淚。「不,該是奴婢多謝娘娘的恩典才對。」 「恩典什麼?是我老給你找麻煩,連累你在爺的面前一再交代不過去——欸?說起爺,他沐個浴還真久,不會背著我又搞怪了吧?」她這才想起,那讓人信不過的男人離開視線有一會了,這可不行! 「娘娘若不放心,咱們可以到御池找太上皇去。」春風姑姑擦乾眼淚後,又掩笑說。 主子遇著娘娘是一點辦法也施不開,兩人誰也放心不了誰,誰也離不開誰,時刻粘在一起剛好,也剛好天下太平! 皇宮御池由巨石圍繞,從地底引溫泉冒出,盛夏剛過,秋風剛剛吹起,此時泡溫泉別有滋味。 南宮策浸於溫泉中,四周霧氣氤氳,水氣渺渺,極度享受。 「皇上,要奴才為您按肩嗎?」李三重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 闔著目,南宮策輕點了頭,他立即上前,熟練的為主子拿捏肩頭。 他手巧,皇上放鬆之餘,俊顏也變得和善。 「李三重……」 「是,奴才在。」 「這柿子季要來了。」南宮策雙眸輕闔,淡淡的開口。 李三重身子一跳。「皇上……」 他嘴角嘴笑。「害怕嗎?」 「怕……」轉眼一年就到了,他……他不能再續命嗎? 「想續命?」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南宮策笑問。 「想!」 他笑容擴大。「你李三重是朕與水兒的救命恩人,這點,水兒可是日夜提醒著朕。」 李三重聽著拚命的點頭,內心大喊,是啊、是啊,所以別殺奴才吧! 「可是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其他事就算了,但朕與水兒間的秘密,你一一落入眼底了吧?」他直接點出。 李三重大驚。「奴、奴才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聽見!」為求保命,他忙否認。 南宮策冷笑,雙目依舊闔著,反正不用瞧也知這奴才有多驚慌。「不知道是好事,可知道了也無妨,你這張嘴——」 「奴才這張嘴最牢靠了,從沒背叛過您與皇后娘娘!」他趕緊示忠。 「嗯……這點朕同意,您這奴才倒是忠誠……」南宮策思緒驀然飄遠,想起了一個人——尚湧。 尚湧是他前世的忠僕護衛,克盡職守的伴他一世,那人是他前世唯一信任的人,而今世,他還能再找到這樣的人嗎? 他不禁睜眼瞧向貼身太監那張不安的臉龐。他在無間久待,孤僻成癖,對旁人的信任更低,可眼前的這奴才,做了不少回教他感懷的事,最重要的,知道了他與水兒的秘密後,不僅不見害怕,反而知他視水兒如命,對水兒也一併效忠起來,讓他想動手都難得猶豫了。 見主子望著自己深思的模樣,李三重忍不住心生恐懼,身子抖得厲害。 南宮策見了,嗤笑。「你這奴才真沒用,得了,這肩還按是不按?」 李三重眼睛倏然睜大,一時不敢相信自己能夠苟活下來,竟是驚喜得忘了動。 「李三重!」語氣多了不耐。 他這才大氣一抽,定了神,急忙再捏上主子的肩,可一滴熱淚悄悄自他眼角滾落了。 「多謝皇上肯信任奴才。」他哽咽的說。如今他是真切確定自己不會再受到死亡威脅了,主子是真正當他是自己人了。 南宮策表情淡然。「你這奴才命好,運更好,朕是想動你,但水兒來了,她一來,誰能動你?」他故意說,眼底隱隱閃著笑意。 李三重抹去眼角的濕濡,立刻笑說:「這娘娘念您,找來了是嗎?」 「哼,若是念朕倒好,她偏是來顧犯人的,這是盯囚!」南宮策精銳的眉眼罩著不滿。「你去攔著她一會,朕另外有事要辦,等見了個人後,才讓她囉吮。」他吩咐。李三重有些訝異,原來主子還另外安排了個人要見。「是,奴才這就去支開娘娘。」不敢多問主子要見的是誰,他應聲後趕忙出去攔人了,到了門口迎面與一女子錯身,他倏然心驚。 主子要見的人是她? 這日,朱家大宅門庭若市,皇上指婚安儀公主予朱誌慶,朱家賀客盈門,連皇上與皇后都親臨主婚。 可這對新人除新郎勉強偶有笑容外,安儀公主根本是怒容滿面,據說她是被人強迫押上花轎的,這一路上咒罵連連,就連花轎進到朱家後,仍大發脾氣,指著朱誌慶的鼻子大罵他是鬼,她死也不嫁醜八怪。 眾人心想,在朱誌慶毀容前,安儀公主對他可是多有愛意,難道,公主她愛的就只是朱誌慶未變形前的那張俊臉嗎? 總之她又吵又鬧不肯拜堂,直到皇上出現,她這才安分下來,乖乖披上嫁衣嫁人,不過妙的是,這堂堂公主嫁夫,居然不是正房元配,而是二房,這也罷了,重點是,大房是隻貓! 就算這隻貓是御寵,但安儀公主可是他的親妹子,皇上竟然沒要自己的寵物讓位,這不擺明挺貓不挺人,存心羞辱自己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