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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朱映徽    


  「這可真是怪了……他應該要殺了你滅口才對呀!對一個殘暴冷酷的殺手來說,沒道理放過珞珞的。」

  「唔,說得也是。」雲巧巧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難道壞人也會有大發慈悲的時候嗎?」

  「唉呀!不管原因是什麼,總之珞珞平安回來就好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咱們該怎麼辦才好?那個殺手隨時有可能反悔,回頭來殺咱們滅口呀!」雲依依滿心不安地問。

  幾個姊妹面面相覷,心裡都不禁發毛。

  「那殺手連余員外這種大善人都下得了手,咱們這些平時沒燒好香、也沒做善事的人,說不定會死得更淒慘哪!」

  「那該怎麼辦才好?」

  幾個姊妹們心慌慌地沉吟了許久,最後雲巧巧開口說道:「看來為了保命,我們必須暫時先離開繡坊了。」

  「什麼?可要是咱們都離開了,那繡坊的生意怎麼辦?難道要關門大吉嗎?」雲朵朵皺起眉頭。

  「姊姊呀!要是咱們的小命不保,就什麼生意都別想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呀!」

  「唔,也是啦……看來也只能這樣了。」雲朵朵雖然不太願意,但時勢所逼,也只能暫時妥協了。「但是,咱們該去哪兒避避呢?」

  雲巧巧想了想後,說道:「依我看,若是咱們四姊妹一塊兒行動,目標太明顯了,不如各自避難,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雲朵朵點頭認同。「有道理。不過各自行動的話,該上哪兒去呢?」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四姊妹又陷入一陣沉吟。

  「我去投奔風表哥好了。他不是開了一間鏢局嗎?那兒肯定有很多武功高強的人可以保護我。」雲依依最先想到了去處。

  她口中的那位風表哥,其實是個跟她們根本沒什麼交情的遠房表親,彼此有好幾年沒見面了,但是看在他們之間還有那麼一點血緣關係的分上,他應該會願意收留她一陣子吧?

  「我去江南吧!順便考察一下江南一帶的繡坊。」

  雲朵朵不愧是繡坊的大姊,就連逃難也不忘生意。

  「那我往北方去吧!」雲巧巧說道。

  「北方?為什麼?」

  「不為什麼,最近天氣好熱,往北走會涼快一些。」

  雲巧巧隨興的理由令姊妹們差點昏倒。

  「那我呢?」雲珞珞有些慌了。

  該去哪兒避避風頭?她的心裡可是一點兒譜也沒有啊!

  「你還不簡單?去投靠唐公子就行了呀!」雲朵朵說道。

  「對呀!他剛才不也說了,若你有什麼困難或麻煩,儘管去找他。他一定會願意收留你住一陣子的,說不定還巴不得你一住進去就永遠別離開呢!」

  聽姊姊們這麼說,雲珞珞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尷尬。

  如果可以選擇,她實在不希望讓唐峻飛對自己抱持著過多的期望,但眼前除了去投靠唐峻飛之外,自己好像也沒其他更好的去處了。

  唉,也罷,或許借住在王爺府的期間,她能找到適當的機會和唐峻飛說個清楚,讓他別再對自己有所期待,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決定好各自的去處之後,姊妹們立刻收拾行李,各自離開。

  她們走得匆忙,因此完全沒有察覺到,在對街的酒館二樓,有一雙墨黑的眼瞳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第三章

  對街酒館二樓靠窗的位置,夥計正動作俐落地為司徒狂逍送上一壺美酒和幾碟美味的下酒小菜。

  「客倌,您要的酒菜給您送來了,保證酒醇菜香!」

  「謝了。」司徒狂逍扔了些碎銀打賞他,夥計立刻眉開眼笑地收下。

  「多謝客倌!倘若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嗯,你先下去吧。」司徒狂逍淡淡地說。

  「是、是!」機靈鈷夥計看得出眼前這位客倌想要一個人獨處,便很識相地迅速退下。

  司徒狂逍隔著一條街,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相繼離開繡坊的雲家姊妹,他的眸光始終冷冷的,不帶有半點溫度。

  如果他夠狠的話,昨天晚上他就應該要殺掉那個叫雲珞珞的女人,但是看著她那驚慌無辜的神情,他終究還是沒有下手。

  無妨,他就不相信像她那樣一個嬌弱膽怯的小女子,會對他的復仇大計造成什麼阻礙?

  沒錯,復仇,他就是為了復仇而來的!

  司徒狂逍的黑眸一瞇,眼中跳動著熾烈的火焰。

  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確實就叫司徒狂逍,只不過這名字幾乎對任何人都沒有意義,也沒有人會費心地記住,只除了他娘,還有……他爹。

  司徒狂逍的俊臉一沉,往事狠狠揪扯著他的心。

  他爹,是堂堂的慶凌王爺司徒彥聖,然而他一出世,父親就不在身邊,甚至於,他是個不被承認、刻意隱瞞的存在。

  原因無他,因為他並非王爺的嫡生子,父親早已有了出身高貴的夫人,並且還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而他的母親,只是一個身份卑微、與父親有過露水姻緣的歌女。

  他自幼就在父親幾乎不在身邊的環境中長大,而他和母親的存在原本是被嚴加保密的,但是再緊密的風聲也總有走漏的時候。

  有一回,王爺夫人發現了此事,悄悄帶了幾名侍衛來大鬧一場,不僅狠狠掌摑了母親好幾個耳光,還對著他「孽種」、「孽種」地喊個不停。

  對於這番羞辱與傷害,他滿心憤怒,並且把這筆帳全算到父親的頭上。

  倔強叛逆的他,從此不開口喊「爹」,改用冷淡疏離的口氣稱他「王爺」,甚至根本不願意再用正眼來看「王爺」一眼。

  對於他惡劣的態度,「王爺」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而或許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他們母子倆感到愧疚,此後「王爺」偷偷來探望他們的次數也變多了。

  看在娘很愛「王爺」的分上,他勉強忍耐那傢伙的出現,要不然每見他一次,他總會想起那天所受的羞辱,而那會讓他很想拿掃帚將那傢伙給趕出家門!

  仇視「王爺」好長一段時間後,突然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都沒看到那傢伙前來探望他娘,也沒有半點音訊,就像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讓他對「王爺」更加不能諒解,當時他還忿忿不平地告訴娘──那傢伙肯定已忘了他們母子倆的存在!

  可後來有一天他上街買東西時,卻無意間聽見一個震驚的消息──

  慶凌王爺因為通敵叛國,已在半個多月前被處死了,就連趾高氣昂的王爺夫人和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也無一倖免。

  聽見這消息,他震驚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一回到家,他整個人的情緒就突然崩潰了!

  他霎時明白,雖然他無法諒解那日王爺夫人帶給他和娘的羞辱,雖然他因此遷怒王爺,任性地表現出叛逆、敵視的態度,但其實他的內心深處是深愛著父親,也渴望著父親的慈愛。

  這些年來,父親對他們母子倆的愧疚、關心以及盡可能的照料,他的心裡其實都很明白,只是嘴硬地不願去承認。

  在他仇視爹的那段日子裡,爹一直希望他能再開口喊一聲「爹」,甚至娘也曾私下哭著求他別那樣對待爹,但他卻倔強到了極點,彆扭地不肯妥協,無論如何也不肯再改口喊他爹。

  而如今,就算他想開口,爹也永遠聽不見了……

  司徒狂逍眼神掠過一抹陰鬱,大口將杯中的醇酒一飲而盡。

  說起來,他真不知道是否該慶幸他和娘的存在始終被刻意隱瞞著,要不他和娘恐怕也會受到波及。

  但無奈的是,深愛爹的娘在得知這個噩耗後,整日以淚洗面,虛弱的身子撐不住深重的思念,拖不過兩個月就跟著辭世了。

  起初,他很傻地以為爹真的犯了什麼該死的通敵叛國之罪,但事後他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一向寬厚到近乎溫吞的爹,怎麼也不像是會通敵叛國的人哪!

  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他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搜索、調查,最後發現果然如他所料──爹是被冤枉的!

  什麼通敵叛國?根本是刻意的栽贓與陷害!而藏身在幕後秘密策劃這一切的人,正是澤恩王爺唐靖國!

  在世人的眼中,澤恩王爺是個慈善和氣、好客豪爽的人,但其實那傢伙的權力慾望高得嚇人,即使已經貴為王爺,仍隨時擔心自己會失勢。

  在朝政上,爹偶爾會與唐靖國意見不合,而他那同父異母的妹妹跟當今皇太子又交情不錯,為了怕爹將來成了皇太子的岳父,會打壓、削弱自己的勢力,唐靖國竟決定先下手為強,設計害死了爹!

  只要一想到唐靖國在世人面前擺出和善闊氣的虛偽嘴臉,司徒狂逍就厭惡到了極點,偏偏天底下有太多這種表面上是好人,骨子裡卻壞到極點的傢伙!

  他恨極了那種人,發誓見一個就要除一個,即使不明究理的世人認為他是殘暴冷血的兇手,他也不在乎,只要他自己心裡明白他在做什麼就夠了,他懶得去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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