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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喬寧 將對她的愛,也一併藏起。 第8章(1) 日當盛午,鳳川街上的食肆酒樓,人潮湧動,整條街上處處充斥飯菜香,柳家的糕點鋪子生意向來就好,柳茜與吳桂雪外加兩名夥計忙進忙出,不得片刻閒。 柳茜將冒著熱氣的栗子糕與桂花綠豆糕用酥油紙小心包好,交到客人手中,收妥碎銀,方又轉身繼續張羅打包。 「茜兒,給我包兩塊荷花酥和豆沙卷。」糕點鋪來來去去多是街坊大嬸,要不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奴僕,來幫喜歡柳家糕點的主子採買。 「陳大娘你等會兒,我這就幫你包。」柳茜笑笑應了一聲,手邊繼續忙著。 「茜兒,茜兒,有大事。」吳桂雪一手掀開簾子,一手端著盤剛做好的糯米涼糕,笑得喜孜孜的快步走來,順手便往長案上擱。 「後頭缺人手了?我去瞧瞧。」柳茜拿起乾淨手絹抹了抹手,轉身便要到鋪子後頭的灶房幫忙。 「哎,不是不是,後頭不缺人手。小張,你過來幫個手。」吳桂雪撇頭喊了一聲。 「欸,來了。」前些日子新雇的年輕夥計手腳麻利,立時靠過來。 「桂雪姊,鋪裡正忙著,你要拉我去哪裡?」柳茜被吳桂雪拉出糕餅鋪子,一路直往龍潭街走。 「嘻,昨天蕭大姊和柳大叔已經知會過我,要我今兒個正午帶你到王記茶樓。他們說啊,要是你事先知情,肯定又要找盡借口推三阻四。」柳茜怔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 離開浚王府已有半個月,柳家兩老卯足了勁兒,找來京中最厲害的媒婆,放出柳家招婿的消息,緊羅密鼓的操辦起來。 近日來媒婆已帶過幾位面貌清秀的青年來過柳家,探探柳家兩老的意思,不過正巧全讓她因故躲開。 自然,關於她前些日子進了浚王府,眺著臉口出狂言,想要浚王娶她為正妻,最後卻被浚王趕出王府一事,也不是無人知曉,街坊鄰居之間偶有閒言碎語。 慶幸的是,說閒話的人雖不少,倒也不影響糕點鋪的生意。 「桂雪姊,你幾時當起我爹娘的探子?」打住幽幽流轉的思緒,她扯開一抹苦笑。 「哎,別說得這麼難聽,我這是為你好呀。」吳桂雪拍拍她肩頭,笑鬧之中,眼神不免添了幾絲憐憫。 身旁親近的人,都曉得柳家兩老替她招婿的主因,吳桂雪與柳家人向來親厚,自然也清楚內情。 怕是柳家兩老與吳桂雪都認為,她是被浚王玩弄了,才會落得這般淒慘。 唇角一揚,又是苦笑,柳茜輕搖螓首,也懶得多做解釋,隨他們去吧! 方走近人潮如流的王記茶樓,鄰近的麒麟酒樓門口轉出一道熟悉人影,柳茜眸光一橫,眼尖瞧見,心下微涼。 才想拉著吳桂雪轉向躲開,翟於坤憤懣的目光已刺往她面上,步履突兀一轉,直直衝著她來,身後還緊跟著兩名佩劍隨從。 「呀?那不是端王嗎?」吳桂雪詫異的一指。 「桂雪姊,我們趕緊離開這裡。」也不管那方來勢洶洶,柳茜拽緊吳桂雪的手,匆匆旋身。 「給本王攔下。」不料,她們倆方一提足,身後便傳來翟於坤低斥一聲。 一名身形高壯的隨從,邁開幾個大步,隨即繞到身前,把劍身一橫,擋去她們的去路。 「這位爺,你、你有話好好說,別動刀動劍的。」吳桂雪當下花容失色,怕得瑟瑟發抖。 柳茜深吸一口氣,面色沉靜似水,轉身迎視一臉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的翟於坤。 「茜兒見過端王爺。」站挺了裊裊身姿,她既未行禮也未迴避翟於坤的目光,便這般筆直相望,一側的吳桂雪早已雙膝跪地,被她大不敬的舉止嚇得頻頻使眼色,猛搖頭。 龍潭街上的茶樓酒樓,有人自二樓窗口探出頭,有大批人將他們圈圍起來,一臉等著看好戲的交頭接耳。 既然對方有心找碴,再怎麼放低姿態也無用,倒不如冷靜迎戰。 思及此,柳茜心一定,稚嫩的嬌顏揚了揚,盈盈水眸是超乎年紀該有的沉著,無驚亦無懼。 「本王說過,別再出現在本王面前,這可是你自找的。」翟於坤抓高她細瘦的皓腕,冷笑一聲,刻意拉開嗓門,讓所有人都聽得見他接下來說的話。 「在場的人可都有看清楚了?這個小姑娘看似清純可人,實則是個毫無羞恥之心,寡鮮廉恥的浪貨。」 此話一落下,周圍觀望人潮立時沸沸揚揚,聽風便是風的鄉願開始對柳茜評頭論足,指指點點。 在這般封建專制的時空,她並不意外,也不覺有什麼。於她而言,這些無知的群眾,遠比不上二十一世紀無孔不入又嗜血的媒體可怕。 「王爺出身尊貴,自幼飽讀詩書,茜兒與王爺無冤無仇,還盼王爺給予尊重,莫要學街巷裡的三姑六婆,專門道人長短,毀人清譽。」 「茜兒……你行行好,就別再說了。」覷著臉色黑若炭灰的翟於坤,吳桂雪抖著嗓子,猛扯她裙裾。 「死到臨頭還敢逞嘴上之快,柳茜,你當真是不怕死。」翟於坤加重手勁,不斷捏緊圈制在掌中的細瘦皓腕。 黛眉輕蹙,柳茜也不抵抗,尖細的下巴一揚,直直迎視他,毫無半絲懼意。 「王爺不喜見到茜兒,茜兒也不願冒犯了王爺,只是帝京雖大,也難保不會狹路相逢,不幸碰見,茜兒自當迴避,王爺又何苦相逼。」怒瞪著那張婉秀嬌顏,翟於坤心中真又惱又恨。 真是不甘心!何曾見過她這樣的女子,他收的那些侍妾,個個乖巧順從,軟聲軟語,百依百順,這個柳茜不僅敢直視他雙眸,更敢當面責斥他這個王爺,撩撥得他心癢難耐。 偏生她不知天高地厚,眼中只容得下六哥一人,連他這個端王都不放在眼底。 當真可恨! 「好一個狹路相逢。」翟於坤冷笑。「聽說你從浚王府被攆了出來,不僅當不成王妃,連當個侍妾都沒指望了,還白白丟了貞節。幹出了這般下作之事,你還有臉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但凡有些羞恥心的女子,早已躲得不見人影,哪還像你這般恬不知恥。」 果然,這席話一出,圍觀的群眾議論聲浪漸大,對著她指指點點的人也多了,看來翟於坤便是要想令她身敗名裂。 「茜兒不偷不搶,也不曾作惡,亦未礙著任何人,何須躲起來?北宸國的律法可有明令規定,失了貞節的女子不能走出來見人?」 眾人一聽見她這番義正詞嚴的說法,莫不目瞪口呆。放眼當世,哪個女子能面色不改,不羞不赧,直言自己失了貞節? 這番話,當真是驚世駭俗哪! 雖知她能言善道,伶牙俐齒,翟於坤卻沒想過,她竟能毫無赧色的侃侃而談,不禁又是一陣暗惱。 「比較起來,在大街上無緣無故刁難民女的王爺,不是更應該感到羞愧?貴為王爺,胸襟還這般狹小,王爺都不覺得有失身份?再說,如若王爺真這麼輕視茜兒,當初為何還想收茜兒為侍妾?」 她這是順著他的羞辱,狠狠倒打他一耙。 翟於坤惱了,幾乎快捏碎了她的手腕,並且騰高另一手,眼見便要掮上她仰高的臉蛋。 驀地,一隻大掌截住了翟於坤的手,他一愣,撇頭望去,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冷肅面容。 她微怔,目光幽幽地凝睇著那人,空洞的心口,隱隱發疼。 「六、六哥?」翟於坤的聲嗓聽來有些慌。 「身為皇家子弟,公然鬧事,為難一個平民百姓,於坤,你幾時變得這般蠻橫?」翟紫桓拉開了翟於坤鉗制她手腕的那一臂,目光不曾挪向她。 「我……」翟於坤面色憤然,礙於在兄長面前不得失儀,只能欲言又止。 「這事要是傳進了陛下耳裡,你想陛下會怎麼想?」 「六哥有必要為了一個賤民,就拿陛下來壓我嗎?!」 翟於坤可不蠢,他怎麼看都覺得,六哥此番言行,分明是在維護柳茜,可他不明白,假使六哥真在乎柳茜,又怎會將她趕出浚王府? 「我這是就事論事,不讓你失了皇室子孫的顏面,你若還是執意如此,那也休怪我將此事上呈。」 翟於坤明白事情鬧大對自己並無好處。當今皇帝敦厚愛民,對於惡意欺壓百姓的權貴素來采以嚴懲,即便是皇親國戚亦不輕縱。 所有皇室手足中,陛下最寵信六哥,六哥一言,絕對勝過朝中百官千語。 倘若六哥有心在陛下面前參他一本,陛下肯定會狠狠責難他一番。 思及此,縱有再多不滿與憤惱,翟於坤也只能隱忍下來。 「六哥教訓得極是,是我思慮不夠周詳,一時輕狂,忘了自己身份,不該與賤民一般見識。」 臨走之際,翟於坤冷冷瞟了柳茜一眼,她卻回以盈盈一笑,他憤而拂袖,領著兩名隨從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