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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喬寧    


  「她可不是外人,是本王即將過門的妻子,未來的王妃,浚王府的主母。」翟紫桓此話一出,同時引來廳裡兩個女人的凝睇。

  呂蕙蘭一臉喜色,只當是浚王護著自己,不讓氣焰囂張的陪侍丫鬟爬到她頭上。

  柳茜面色慘白,寒意直湧上心頭。

  不,她不能慌,她必須冷靜下來。

  這只是書堯想逼走她的手段,她絕不可以在這裡就認輸!

  「茜兒曾說過,王爺若是碰了茜兒,茜兒絕不屈就為妾,更不願當側妃,如今茜兒的清白之身給了王爺,王爺不能再娶他人。」

  「真是放肆!」呂蕙蘭忍無可忍的低斥:「王爺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竟然還敢要脅王爺。王爺,您若是不嚴加懲治,怕是往後都要讓下人爬到頭上作亂了。」

  「呂小姐尚未過門,八字都還沒一撇,便急著對浚王府的下人下馬威,就不嫌太心急?」

  「你!」

  「夠了。」翟紫桓一揚嗓,兩個女人同時噤了聲,等著看他怎麼發落。

  白玉似的俊顏端著冷肅之色,他直睇著柳茜,寒聲道:「本王是碰了你,那又如何?本王若不娶你,你又能拿本王如何?本王只當你是陪寢丫鬟,怎可能娶你當正妻。」

  「王爺……」

  「住口!本王不想再聽你說話,本王令你,即刻收拾包袱離開浚王府。」沾上濕意的長睫輕顫,心口緊緊揪起,無形的痛,比起身上的皮肉之痛,還要刺骨傷人。

  為了逼她放棄,他寧可在別的女人面前訓斥她,不留情面的趕她走。她不懂,為什麼他總可以做到這麼狠、這麼絕?

  「唐良升。」見她遲遲未動,翟紫桓揚高嗓音,喚來了唐良升。

  「王爺有何吩咐?」不一會兒,唐良升匆匆入廳。

  「帶她下去,盯著她收拾好包袱,再給她一些銀兩,自明日起,本王不想再看見這個人。」

  「王爺放心,小的這就去辦。」唐良升領命,才要去拉柳茜的手臂,目光一閃,卻見到她的手腕與手背俱是紅痕淤青,心下不禁一驚。莫非是王爺對她動粗了?

  「王爺真要趕茜兒走?」唐良升這一遲疑,柳茜已把話問出口。

  「不錯。」翟紫桓瞬也不瞬的冷睨。

  「王爺當真心儀呂小姐?」

  「是。」

  「鄔吟恩……王爺對她已無半點情分?」

  「本王從未聽過這名字。」

  即使到最後,他仍是不願承認真實身份,也不認她這個妻子?當真是郎心似鐵?

  定定凝視著那張冷漠俊麗的面龐,揮開唐良升探來的手,她輕笑,眼底閃動著破碎淚光,緩緩從懷裡掏出一隻繡有如意雲紋的深紫荷包。

  「柳茜,你這是在做什麼?若是不想惹怒王爺,落得下場淒慘,快跟我一起走。」唐良升不懂她拿出那荷包意欲為何,生怕再不帶走她,浚王一旦被徹底觸怒,怕是連他都要遭殃。

  「慢著,王爺的荷包怎會在你手中?」唐良升眼尖,多瞧上兩眼便發覺她自懷裡掏出的那只荷包,應是浚王所有。

  「有道是家賊難防。」呂蕙蘭訕訕低道。

  不理會那些閒言碎語,柳茜直視著翟紫桓雙眼,拉開荷包的結穗錦帶,將開口往手心上一倒。

  翟紫桓瞇細長眸,扶在桌案的大掌逐漸收攏攢起。

  那荷包怎會在她那裡?昨晚在小閣時落下的?

  肯定是了,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她看過荷包裡的東西了?唇角僵澀的牽動數下,翟紫桓諷笑自己發了蠢,瞧她的神情,絕對早已看過。

  柳茜扯了扯扁塌的荷包,不一時,一枚白金鑲碎鑽的戒指落在她手心上。

  「那是什麼?」呂蕙蘭與唐良升同樣面露詫異,從未見過那樣別緻美麗的戒子,一時微瞠著眼,俱是看傻了。

  柳茜低眸,望著手心上的戒指,隱忍多時的熱淚,終於滑出眼眶。

  早上整理被褥時,她發現這個荷包掉落在榻下,撿起之後,她本來無意打開,卻納悶著,明明是荷包,為何毫無重量?

  於是她打開荷包,查看裡頭是否放有銀兩,怎知……想不到,她竟然還能看到當初結婚時,她親手替他戴上的婚戒。

  白金鑽戒內部,刻有兩人英文名字的縮寫,這下,他還能再否認自已的身份嗎?

  「這枚戒指跟著你一起來到這裡?」她揚眸,淒楚一笑。

  「除了柳茜,其他人都退下。」翟紫桓口吻甚寒的下令。

  「可王爺……」

  「唐良升,送呂小姐出府。」

  「小的遵命。」唐良升急步上前,躬身擺手。「呂小姐,王爺有令,請小心走好。」

  呂蕙蘭敢怒不敢言,只好扭身離去。

  不一會兒,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目光相對,靜默無聲。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棄簡書堯?」

  「因為我只認定他一個人,就算換了身體,我還是要嫁給他。」

  「吟恩,你忘了嗎?」翟紫桓起身,高大偉岸的身軀站定在她面前,低垂著深邃長眸,睨著如今個頭更顯嬌小的她。

  「關於你跟我的一切,我一樣也沒忘。」握緊手心,感覺冰涼的婚戒緊嵌入膚肉,滑落兩頰的淚水卻是灼燙似火焰。

  「可是你獨獨忘了一點,在發生那場致命車禍前,我們已經談好離婚條件,就差把彼此的名字從身份證上面拿掉。」

  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她,藏起眼中的心疼,壓下想撫去她頰上淚水的衝動,聲嗓冷淡無情。

  「書堯……」她哽咽,伸出纖手,想拉住他的袖口,卻被他躲開。

  「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認你嗎?」他的陣光沉淡,彷彿是在看著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她默然。

  「這麼簡單的事,還不明白嗎?」他揚唇,神情顯得嘲弄。「鄔吟恩,我已經不愛你了。就算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我還是想離開你,我已經厭倦跟你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不信……那你為什麼會跟我上床?」她有些木然,凝望他的視線模糊一片。

  「你應該也知道,自從成了翟紫桓,我已經很久沒碰過女人,你有心誘惑我,我怎麼可能抗拒得了。」

  「是嗎?只是單純用我來發洩嗎?」她自嘲淺笑,淚水直直滑落。

  「糾糾纏纏這麼久,還不夠嗎?真要我把話說絕,你才肯死心?鄔吟恩配不上簡書堯,現在的柳茜一樣配不上翟紫桓,就算上天讓我們用新的身份重新活過,我們之間還是一樣不相配。」

  「你會提離婚,只是因為我配不上你?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當初為什麼會和我結婚?」

  他冷笑:「人心思變,就算當初我沒那樣想,並不代表以後都不會這樣想。吟恩,別再那麼天真了,非得要弄到我們彼此都覺得難堪的地步,你才肯放手嗎?」

  好一句人心思變。

  她閉起雙眼,頰上滾落的是淚,還是燒燬情意的火焰?

  「吟恩,簡書堯不愛你了,翟紫桓更不可能愛你。放手吧,離開浚王府,過柳茜該過的生活,找個愛你的男人,好好活下去。」

  他拉高她緊握成拳的手心,扳開握得泛白的纖指,取走那枚白金鑲鑽婚戒,像是也把曾經投注在她身上的那些溫柔與愛意,一併取走。

  身子止不住的輕顫,她想痛哭,卻只是哽咽失聲,木然轉身提足,一步步的往外走,一直走。

  再也不回頭。

  第7章(1)

  「這麼晚了,是誰敲門呀?」柳智博提著燭燈,拉掉木栓,將朱漆大門打開。

  外邊一片漆黑,夜深似墨,連半隻鬼影也無,只聞蟲鳴唧唧。

  「怪了,我明明聽見有人敲門,難不成真像靜兒說的,我聽錯了?」喃喃自語著,柳智博左右一望,心中發毛,準備將門重新關上。

  「爹……」一聲微弱的低語蕩入耳底,柳智博打了一個激靈。

  「是誰?誰在那邊裝神弄鬼?」柳智博面色僵青,嗓門轉大,後背一陣涼颼颼,寒意直竄。

  「哎,這麼晚了,你嗓門這麼大做什麼?要把左右街坊都吵起來是不?」蕭靜披著外袍,散著發走來。

  「靜兒,我好像聽到有人喊爹。」柳智博打著哆嗦。

  「誰會在三更半夜敲別人家的門喊爹?你準是又在惦記茜兒了。」

  「娘……」蕭靜驀然噤了聲,目光直往門外瞟。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見愛妻面色不對勁,柳智博心一提,背脊發涼。

  蕭靜沒應聲,攏好外袍走出門外,來到門階旁,一團蹲身抱膝的人影前,跟著蹲下身,將外袍披上低聲啜泣的人兒。

  「受了委屈,知道該回家了?跌得痛了,才記起家中的爹娘?茜兒,你不能這麼自私。」

  「娘,對不住……」柳茜抬起淚水模糊的眼,不知哭了多久,嗓子已經啞透。

  「真的是茜兒!」柳智博又驚又詫的靠過來,才想伸手去扶女兒,卻被愛妻刨了一眼。

  蕭靜收回眼光,望著未知會一聲便離家的女兒,低聲道:「娘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對浚王這般死心塌地,可娘知道,世上有許多事是強求不來,若是堅持到底,只讓自己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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